2010年10月21日,抗美援朝紀念館召開了紀念抗美援朝勝利六十週年的座談會,當年朝鮮戰場上的戰鬥英雄鄭起出席了這個會議,並作了精彩講話。

鄭起,黑龍江省海倫縣人,1932年出生,1946年7月參加革命,中國共產黨黨員,在抗美援朝中爲志願軍第39軍第116師第347團第7連司號員。

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10月,中國人民志願軍第39軍首批入朝參戰。

在第1、第2次戰役中,我軍屢戰屢勝,戰果累累。

美軍和韓軍受此連番重擊後,企圖利用“三八線”的既設陣地進行防禦和休整補充,待機反攻。

爲了不給敵人喘息之機,1950年12月13日,毛主席發出“我軍必須越過三八線”的電令,志願軍司令員彭德懷決定於12月31日發起第3次戰役,跨過“三八線”。

1950年12月31日,志願軍和人民軍在西起臨津江口,東至麟蹄的200多公里正面發起鋪天蓋地式的進攻。“聯合國軍”的陣地被我軍迅速突破。

1951年1月1日,志願軍全線轉入追擊作戰。我50軍149師和39軍116師,分別向高陽和漢城方向迅猛攻擊。追擊部隊直插釜谷裏,切斷“聯合國軍”的退路。

釜谷裏是在北朝鮮境內、距離南朝鮮首都漢城僅28公里有一個窪地,窪地三面是山,東面低、南面高,這山,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前叫“釜谷裏山”,而在五十年代後更名爲“劍強嶺”。

劍強,是志願軍第39軍第116師參謀長薛劍強的名字。

因爲釜谷裏是敵我雙方拼死必爭的“咽喉要道”,經過反覆的血肉絞殺,雖然我軍牢牢地佔據着陣地的主動,給敵人以毀滅性的殺傷,但我傷亡也極其慘重,我第116師參謀長薛劍強就犧牲在這個山嶺上,朝鮮人民爲了紀念他,就用他的名字來代替了山本來的名字。

也就在這場慘烈的搏殺中,116師374團7連的83名官兵,奉命堅守釜谷裏北面一個無名小高地。

向這個小高地發起進攻的是英軍的王牌部隊“萊福槍團”和一個重坦克營。

“萊福槍團”團長奧斯特無比狂妄地放話說:“萊福槍團”的戰鬥力可以頂得上中國的一個師或一個軍!

可是,面對我7連僅有的幾十名官兵,“萊福槍團”連續發動了六次大規模的進攻都沒能拿下這個小高地。

拿不下這個小高地,就意味着後路被斷,只有死路一條。

作爲一支參加過諾曼底登陸的英軍精銳部隊,“萊福槍團”可不願就這樣全軍覆沒。爲此,他們孤注一擲,在半小時內將5000發炮彈雨點般傾瀉到了7連陣地上,然後再組織8輛坦克和一個營的兵力,發起了瘋狂的第七次進攻。

實際上,經受了英軍六次大規模進攻後的7連只剩下7個人,沒有幹部,19歲的司號員鄭起主動擔起了指揮責任。

英軍猛烈的炮火已將釜谷裏高地上一尺厚的雪轟炸滾燙的泥水,鄭起他們卻無所畏懼。

就這樣火線代理連長,擔負起了指揮任務。

看見敵人發起了第七次衝鋒,鄭起迅速把陣地上包括自己在內的7個人編成3個戰鬥小組,分成三角形把守,自己則在前面負責整個陣地的指揮。

這場惡戰一直戰至黃昏,彈藥眼看就要用完了。鄭起鼓勵大家說:“現在到了拼刺刀的時刻了,我們就是死,也要死得壯烈!”

終於,當陣地前沿出現了數不清的英國士兵時,戰士打光了所有子彈,扔出了剩下的一根爆破筒和幾枚手榴彈,然後都端起了刺刀,準備與敵人拼刺刀。

可是,敵人的這一波進攻被打下後,第二波遲遲沒有出現。

等待,是如此漫長而又短暫。

鄭起非常希望能找到一件迎敵的武器,手不由自主地摸到掛在腰間的軍號。他突然想到:我就是死,也要讓首長和戰友們再聽一聽我的號聲。

想到這兒,鄭起竄上了陣地上最高的地方,站在那裏,挺起胸膛,忍着傷口疼痛,用盡力氣,吹起了衝鋒號。

嘀嘀噠嘀嘀嘀……嘹亮的號聲在釜谷裏上空震盪。

奇蹟出現了!

馬上就要衝到山頂的英軍,聽到這震撼人心的軍號聲,突然停止了射擊,急忙掉轉過頭沒命似的往山下跑。

爲什麼會這樣?

英軍對這種攝魂奪魄的軍號聲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往往,只要這衝鋒軍號聲響起,就會有千軍萬馬一往無前的殺出。一位英軍士兵後來在日記裏這樣寫道:“聽到這號聲,我感覺到這分明是中國式的葬禮!”

“聯合國軍”總司令李奇微出在《朝鮮戰爭回憶錄》裏這樣描述志願軍的軍號:“這是一種銅製的樂器,能發出一種特別刺耳的聲音。在戰場上,它彷彿是非洲的女巫,只要它一響起,共產黨軍隊就如着了魔法一般,全部不要命地撲向聯軍,每當這時,聯軍總被打得如潮水般潰退。”

已經被衝鋒軍號聲嚇破了膽的英國士兵條件反射般若的如潮潰退,那幾輛無堅不摧、火力強大的重型坦克也不例外!

看着屁滾尿流的英國士兵,鄭起吹得更起勁了,他一遍一遍地吹,吹得嘴脣出血,一直把敵人吹到公路上。

347團主力已趕到了公路上,把英軍的汽車炸得直冒黑煙,一大羣英國士兵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

英軍精銳部隊第29旅的皇家“萊福槍團”就此被我軍全殲。

釜谷裏的戰鬥結束一年以後,鄭起應邀到北京參加國慶觀禮。

國慶節那天,毛主席在中南海的懷仁堂宴請200多名各界來賓,其中就有鄭起。

毛主席坐的桌子是一百號,鄭起坐的桌子是六十六號,由於排列的原因,鄭起和毛主席僅僅相隔一張桌子。鄭起激動萬分地舉杯向毛主席敬酒,毛主席高興地問:“是志願軍的代表?”鄭起回答說:“是,剛從前線回來。”毛主席放下了酒杯,緊緊地握着這個二十歲年輕士兵的手。

第二天,鄭起還應邀到毛主席家裏做客,得到了有毛主席簽名的筆記本;而他,也給毛主席講了自己用軍號退敵的故事。

1951年冬天,鄭起榮立特等功。不久,志願軍總部又授予他“二級戰鬥英雄”稱號。他那把立過戰功的軍號則作爲一級文物保存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中。

2010年10月21日,在遼寧鞍山安度晚年的鄭起老人出席了抗美援朝紀念館召開的抗美援朝戰爭第一個戰役勝利紀念日,他在座談會上發言:“我能活到今天,沒有共產黨,沒有毛主席,哪有我鄭起的今天。”特別回憶了那一年國慶節的幸福時光,他說:“爲了戰鬥的勝利,爲了今天的和平,爲了人民的幸福生活,我感到很幸福,爲什麼呢?第一,我沒死,第二,我到北京見到毛主席,參加了全國第一屆第三次政治協商會議,能到主席家作客,我們19個代表3個人到主席家,給主席講故事,主席問我怎麼用衝鋒號嚇退敵人,毛主席還給我簽了名,朱總司令給我簽了字,我和毛主席合了影,在主席家喫了一頓飯,也就四個菜一個湯嘛,還有一個辣椒,這是毛主席的生活特點。當時毛主席歲數挺大了,我那時候才20多歲,我說喫您老人家做的菜飯啊,我非常光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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