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打開淘寶,首頁已經被一片鮮豔斑斕的色彩鋪滿:嶄新的圖標、不斷滾動的宣傳標語、跳躍的按鈕齊齊上陣,刺激着消費者的眼球,在大家心中掀起一陣陣新的躁動,同時宣告着一年一度的銷售盛會——“雙十一”的到來。

作爲一年一度的“狂歡盛宴”,雙十一可謂消費主義恣肆的頂峯。這一天由無數的名牌堆積而成,他們用花樣百出的宣傳、瘋狂的折扣誘發消費者心中非買不可的必要感,煽動着一場場亢奮而緊張的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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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消費競賽

雙十一網購狂歡節源於2009年淘寶商城(天貓)舉辦的促銷活動,當時參與的商家數量和促銷力度均有限,但營業額遠超預想的效果,於是11月11日成爲天貓舉辦大規模促銷活動的固定日期。在那天,幾乎所有商家都對產品進行大甩賣、提供超低折扣,正是他們的參與推動了這一年一度消費狂潮。

國外的黑色星期五也是如此,近年來,國外的公衆已經逐漸提高了對當前消費文化產生的主要社會與環境影響的認識。通過像“時尚革命”(Fashion Revolution)等組織活動,認識服裝來源的重要性已經也越來越成爲人們關注的焦點;像#WhoMadeMyClothes之類的運動也使消費者認識到,工人的權益被侵害,自己也有可能是同謀。

但是,每當雙十一、黑色星期五這樣的消費狂潮來臨,任何在抵禦消費主義方面取得的進步似乎都被拋到九霄雲外。近年來,可以看到,雙十一噱頭越來越足,序幕拉開得越來越早,程序也越來越複雜。爲了刺激消費者購物,各大帶貨主播早早就開始了準備,“一哥”李佳琪甚至還爲雙十一專門編寫了一首歌曲。“買它”似乎已經超出了作爲一個簡單口號的力量,而成爲一則信條,嵌刻在人們心中,時刻勸導消費者爲消費主義文化掏空錢包。

2019,天貓雙十一交易額在14秒破十億,一分鐘超65億,全天成交額爲2684億元人民幣 ,超過2018年的2135億元人民幣,再次創下新紀錄。國外也有同樣的消費盛會。在電影《真正的代價》(True Cost)中,瘋狂的美國消費者在“黑色星期五”將一切拿得走的東西搶購一空,那場景簡直如同世界末日來臨前的躁狂症一般。公衆對低折扣竟然如此沒有抵抗力,這多少讓人有點難過,也有點生氣。

黑色星期五這樣的銷售盛會,已經成爲一場“以最快速度、最低的價格,屯最多的商品” 的競賽。《衛報》在2018年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寫道:“準備纔是關鍵”,要找所有的大折扣,要知道在哪裏才最優惠。

國內亦是如此,儘管雙十一的活動愈發複雜,被網友嘲弄爲“數學題”,但在各大社交網站“微博”、“知乎”等等,網友們也還是紛紛開始分享雙十一購物攻略,爲了那天將要在幾秒內流走的大筆金額進行一分一毫也不放過的精打細算。

02

生產過剩,由誰造成,又由誰承受?

然而,雙十一搶購大戰,黑色星期五大采購也刺進了工業生產的內部,揭露了肆無忌憚的製造所導致的生產過剩問題。

這一天也是一種提醒,告訴我們,一些人在狂歡時,另一些在哀嘆——過度物質主義的餘波已經影響了供應鏈最底層的個體權利,只是整個社會的貪婪的巨浪過於洶湧,已經蓋過了他們微弱的聲音。

某種程度上,雙十一,黑五也是品牌用以擺脫庫存的藉口。在雙十一售出的貨物中,有多少是積壓的貨物,有多少是專門爲了在雙十一銷售的新貨,這值得懷疑。另一方面,數字化與全球化是這場消費狂歡發展的催化劑,也是致使某些底層工人權益在“雙十一”等消費盛宴被侵害的兇手。

電商經濟自萌芽以來,就一直以樂觀的趨勢快速發展。到今年,電商的發展模式更是花樣百出,直播帶貨勢頭強勁,“網紅帶貨”“直播帶貨”“縣長/市長帶貨”等熱詞層出不窮,不僅改變了人們的消費模式,也爲雙十一這樣的消費活動提供了強大的推動力。

廣泛的跨境貿易和生產導致國際競爭環境更加升溫,這要求工廠以低廉的價格、飛快的快速生產優質的產品。全球供應鏈是這一現象的關鍵。這些鏈條的組成使跨國企業無論坐落在哪裏,都可以獲得廉價的勞動力和資源。

但是,全球供應鏈的快速發展也意味着,參與跨國企業交易的國家在結構上或法律上都沒有做好承受更多企業湧入的準備。那些在鏈條的製造階段處於中心的國家/地區,他們的勞工標準或許還不足以保護弱勢工人,使他們免受正當權利被侵害的風險。

黑色星期五就是商品製造業壓力的典型代表,正是這種壓力惡化了勞工們本就充滿風險的工作環境。

範達納·希瓦(Vandana Shiva)表示:“當生產模式所生產的超出我們的需要的,這種模式下,我們的消費就成了一種暴力。”消費者所施加的壓力又導致生產者逃避國內外法律責任,從而確保產品的生產又迅速又廉價,因此工人的權益可能會遭到損害。

工人成爲當代消費主義文化副作用的受害者。在雙十一的採購狂潮中,所有人都被捲進去的同時,也目睹、造成了供應鏈深處的種種弊端劣跡,成爲消費主義的同謀。

無論是雙十一還是黑五,這種消費狂歡實際上隱含着當今消費文化的所有弊端,這是我們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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