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生日就是喫個雞蛋”,這可不是調侃,這樣的話題拿到現在來說,估計那些沒有相關經歷的人根本無法理解、不會相信,甚至會成爲笑柄,因爲他們現在生活在如此一個和平幸福的國度和時代,生活在如此強大的國家,有着如此幸福的生活,所以根本無法相信也無法想象上個世紀他們的上幾輩還經歷過如此貧窮的日子。

記得有一次聽到一位老前輩說起他們那時的窮困,旁邊一位小年青說——你們怎麼這麼懶,沒錢不知道出去賺?窮成那樣怪誰呢?說得這位老者竟無言以對,因爲代溝使得他無法解釋,也無法溝通。

現在的小年青絕對想不到,那時候的人爲了生存、爲了生活不知比現在的人努力、勤奮多少倍,但在那種大環境下,由於傳統思想的禁錮和世俗觀念的囿限,他們除了臉朝黃土背朝天外,根本不知道能幹點什麼,他們就像那井底的蛙,不知道也沒能力跳出那口深井。

言歸正傳。說到窮,我都不知從哪個地方說起。就說說幾個我親身經歷的幾件事情吧——

自我懂事起,我記得喫得最多的就是蘿蔔白菜,葷菜是稀有物種,很少見的,只在重大節日或來客人才能夠看到一二個肉菜,但即使有,一般也是我們幾個不能喫的,一爲待客,二是擺樣,留在碗裏下一餐加熱一下,接着待客,所以那幾塊肉切得很大,就擺在上面,一般我們都是約定俗成,不會動筷的(當然客人是不受限制的),最多喫點掉下來的邊角小料、湯底拌菜什麼的——這在現代人看來就是個笑話。

但即使這樣,來客人了我們仍很高興,即使喫不到肉類,但油星至少會多點,肉香也會有點,喫起飯來也格外香。碰得運氣好的話,有時那幾塊肉也會掉下來一星半點,那就是撿到寶了,放到嘴裏還不想吞下去了,巴幾巴幾,味道美極了。這樣的一碗肉(只是上面幾塊,下面是其他配菜,如罈子菜、乾菜什麼的)一般可以維持幾天時間,放到鍋裏炒來炒去,當然有些損耗,加之我們幾個在夾菜時偶爾“碰瓷”幾下,肉塊越來越小,自然沒法維持太久。

我清楚地記得,那幾年我們幾個每年的生日都是母親給我們煮一個雞蛋,就算給我們過上生日了。尤其是我弟弟,每到生日那天都會主動問起:“媽,我的蛋呢?”至今仍是記憶猶新。

在那時,母雞生的蛋是要收集起來換錢的,換來的錢給我們做學費和生活其他開支,所以平常也是很難喫到雞蛋的,在生日那天能夠獨享一個雞蛋已經算是奢望了。但即使如此,我們也很滿足,也很高興,年年盼着生日那天的到來,因爲那就是我們那時最享受的生活了。

之所以這麼節省,一來是收入來源非常有限,少得可憐。我記得那時除了雞生的蛋要積攢起來換錢外,殺掉雞後的內臟中的食袋那層膜也要留下來,聽說可以入藥吧,曬乾後可以換錢。此外,牙膏擠完後也可以換錢的,更不用說養的雞鴨之類的了;二來是開支很大,尤其是姊妹五個喫飯問題不說,還得讀書。最困難之時是5姊妹同時上學,學費就是個問題,但父母硬是挺了過來。

其實,大姐也是讀了高中的,在那時的農村算是爲數不多的了。大姐讀高中那會,因爲正是文革期間,聽說基本上就沒讀什麼書,大多數時間都是做工夫,即使在學校也是勞動,更何況她先得爲家裏找一簍豬草或者砍一簍柴後才能去學校。雖然文革後正趕上恢復高考,但由於在學校實在沒學什麼東西,即使有幸參加高考,自然沒法考上(那時高中就二年)。

正好,我們幾個也正好上來了,陸續到了上學了。就這樣,高中畢業後,大姐就成了家裏的主要勞動力之一,一來減輕負擔,二來掙點工分,抓點收入,補貼家用,就這樣,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大姐很早就承擔起了家裏的重擔,還要負責照看我們幾個小的,因爲父母需要全力外出做工,根本沒法照看我們。就這一點來講,我們幾個是虧欠大姐的。

“文革”結束後,已是80年代初,國家經濟開始好轉,改革的春風也慢慢吹到了這鄉村角落,慢慢地平常百姓家庭越來越好,我家的日子也稍見好轉。但由於家裏人口多,口糧不夠,我仍記得時常還要喫幾餐紅薯來進行調劑,尤其是青黃不接之時。全面的好轉是在1982年的包產到戶以後,農民的生產積極性被廣泛調動,喫飯的問題才得以真正解決。

就這樣,我們慢慢“野”大了,艱難困苦裏,不知不覺中,雖然窮,好在還“茁壯”成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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