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灭亡,二帝被掳”正是宋朝的“靖康之耻”。靖康二年四月(1127年),金军攻破东京(今河南开封),俘虏了宋徽宗、宋钦宗父子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押解北上,东京城中公私积蓄被劫一空,北宋灭亡。这深深刺痛了汉人的心。南宋抗金大将岳飞的《满江红》词里有句:“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今天的昌黎、卢龙和滦州地面构成了辽国的平州,比唐朝平州小了一点,少了榆关到山海关的部分。平州相当于地区级别,领滦州和营州(今昌黎),州治在卢龙。“靖康之耻”的导火索正是事发昌黎、卢龙和滦州的“平州之变”。

回顾“平州之变”这段历史,还要从“宋金联手灭辽”说起。

先前,宋辽为了争夺“燕云十六州”发生了宋辽战争,从979年一直打到1004年,长达25年。战争结果是:双方握手言和,订立了“澶[chán]渊之盟”,结为兄弟之邦。

百年后,宋辽已经面和心非。1115年,辽国所属女真人各部在完颜阿骨打率领下“窝里反”,建立了大金国。宋金都想除掉辽国而后快,宋辽金“三国杀”就这样形成了。

宋朝先有了“联金灭辽”的想法。北宋宣和二年(1120年)年,宋廷派使节自山东登(今蓬莱)、莱(今掖县)渡海赴金国洽谈。双方一拍即合,签订了携手灭辽复燕的军事盟约,史称“海上之盟 ”。

据“海上之盟”,辽中京(今赤峰宁城);宋攻辽燕京(辽南京今北京)。事成之后,“燕云十六州”归宋,宋将原给辽的岁币转给金国,辽的其余国土亦归金。

“海上之盟”计划实施后,跟预想并不一样。宋朝攻打燕京失败,宋宣和四年(1122年)两次出兵均无功而返。相反,金国对辽的作战异常顺利,几乎荡平了辽国。1122年底,金兵由居庸关入,攻克了原计划由宋攻打的燕京。

金人打下燕京,宋朝就失去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主动权。最后,金国只把长城以南的燕京及所属六州交给宋,还得到了六州赋税100万贯以及原给辽的40万贯岁币。金国从燕京撤兵,宋将燕京及所属六州改名“燕山府”,其东面就是平州之境。

辽国在平州设有一支辽兴军。辽兴军节度副使张觉招募了五万勇士组建了一支势力,盘踞在平州。金人攻下燕京,平州的辽兴军也坐不住了。1123年正月,张觉随平州路节度使时立爱以平州(含营州、滦州)投降了金国。昌黎、卢龙和滦州地入金国。金太祖改平州为南京,任命张觉为南京留守。平州(卢龙)城就成了金朝的南京城。

宋朝一直想从金国买下平州。可是,平州地理位置太重要,金国一旦失去平州,进军中原的路上就增加了一个拦路虎。因此,金国以“不属燕云十六州,按‘海上之盟’不属归还领土”为由,拒绝平州归宋。然而,宋朝有些人一直对平州不死心,最终酿成了“平州之变”。

平州虽然升为南京,但人们还习惯称其为平州。“平州之变”,张觉先演了第一出“反金复辽”。

金国从燕京撤兵的同时,下令将燕京地区的百姓和辽国降兵全部迁往上京。辽国派了使者左企弓等人组织百姓们前往上京,恰好要途径张觉的留守地平州。

这些被迁移的人员有人跑到张觉那诉苦:“康公弼、左企弓等不能守燕京,让我们遭此劫难。能让我们摆脱痛苦的,除你还有谁呢?”

张觉开会商议,僚属都说:“近来听说(辽)天祚皇帝又在松漠振兴。金人所以直奔山西,是怕契丹(辽)谋取他们的后方。公若能仗大义,迎故主来谋求复兴,责罚左企弓等的罪过并杀了他们,放纵燕人归燕,南朝(宋)应是无所不纳。倘若金人从西面来,我们内用营、平二州的兵马,外靠南朝的支援,有什么可怕的?”张觉又向翰林学士李石咨询,李石也认为可以这样。

随后,张觉杀了左企弓等四人,重启契丹年号,称保大三年,在厅堂画(辽)天祚帝像,每件事都先向天祚帝像报告后才执行。张觉还召集说“:女真(金)是我们的仇敌,怎能跟从?”指着天祚帝像说:“这不是我们的国主吗,怎能背叛?应该相约同生死,不得已时就投奔中原。”燕人崇尚义等都追随张觉。于是,被迁移的百姓纷纷归来。

然而,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怂恿张觉演了“平州之变”的第二出“弃辽归宋”。

深得张觉信任的李石(改名安弼)同辽从前的三司使高党到燕山府游说宋朝燕山路抚使王安中说:“平州自古是军事重镇,地方数百里,甲兵十余万,张觉是文武全才,如为我所用,定能保卫王室。不然,他西迎天祚帝,北面与萧干沟通,将成为我们的肘腋之患啊。”王安中深以为然,决定把这些上奏朝廷,愿以命担保,让安弼、高党去宋京城汇报。

宋徽宗给资政殿大学士詹度手谕说:“本朝与金国通好,誓言很重要,我们怎能先违背呢?金人先前所以不立即讨伐张觉,是因为金兵在关中而张觉把守榆关(今抚宁榆关)的缘故。现在金兵已经向东去,以后若往西来,那么张觉那几座小城,恐怕不容易抵挡金兵。今日之计,应暂时秘密跟他联系就行了。”然而,詹度自作主张,多次诱惑张觉,劝其降宋。

宣和五年(1123)五月,张觉认为降宋为上策。六月,和北宋燕山府宣抚使王安中联络,叛入北宋。张觉给安抚司送信说:“金虏凭借着虎狼之强,驱逐燕京的富家巨室,只留空城来搪塞双方的盟誓,遥想大朝,也是不得已。流落的百姓借道应当管理,他们叫冤哀痛的声音,充满了道路;州中百姓不能容忍,都认为应该抗敌,来保存生灵,恢复国家,并做大朝的守备,现在已把他们全送过国界,派掌书记张钧、参谋军事张敦固到安抚司听命。”

蛰伏许久的张觉不仅火速降宋,还献出了平州、营州、滦州三地,正式反叛金国。从此昌黎、卢龙和滦州归了宋朝。

平州入宋,金人岂能善罢甘休?于是,金国派兵讨伐,结果在营州(今昌黎)被张觉打败了。被胜利冲昏头脑,张觉在“平州之变”中演出了第三出“营州报捷”。

七月,金朝完颜阇母率二千骑讨张觉,先胜两仗。此后,张觉引精兵万骑出城,在兔耳山大败金兵。那兔耳山(今属抚宁)是(昌黎)碣石山中的一座山,张觉就是出营州城(今昌黎)到兔耳山迎战金军奏凯的。

宋宣和五年(1123)八月,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在返回上京的路上病逝,金太宗完颜晟即位。金太祖病逝让张觉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向宋朝廷报了大捷。

宋徽宗大悦,将平州改为泰宁军,升任张觉为泰宁军节度使。张觉瞬间成为了宋王朝这个中原大国的封疆大吏。安弼、高党、张钧、张敦固都被任命为徽猷阁待制。宣抚司用数万银绢犒赏张觉。

张觉在平州反叛搞得有声有色,激怒了刚刚即位的金太宗。于是,金朝派出大兵讨伐。“平州之变”上演了第四出“迎赏逃亡”。

十一月,宋徽宗赵佶派使者带着诏书前往平州犒赏张觉。张觉率队远出平州城(卢龙)迎接封赏。此时,金朝十万讨伐大军悄然抵达平州地区。张觉远迎封赏的消息被间谍探知,返回时在城东遭到金将完颜宗望举兵迎头截击。张觉大败,归城不得,只好和弟弟一起带着皇帝的诏书逃到了燕山府。

张觉的母亲和妻子住在营州,为金人俘获。他弟弟听说后,立即去投降了金人,并献出诏书。这说明,张觉把家安在了营州,就在今昌黎城里。

宋朝惹不起金人,只能杀了张觉向金人交待。这便是“平州之变”张觉悲剧的落幕“逃宋被杀”。

完颜宗望攻克平州(昌黎、卢龙和滦州再入金国),然后到燕山府向王安中索要张觉。王安中开始不肯交出张觉,杀了一个长相相似的人搪塞。完颜宗望看出破绽,发兵去攻。王安中不得已杀张觉,把首级献给了金军。

宋朝杀了张觉,献了首级,还是落了个“不守信用”的口实。金太宗天会三年(1125年)八月,完颜宗望以“平州之变”(又称张觉事变)为由奏请攻宋。十月,金国出兵伐宋,最终导致了"靖康之耻"

“平州之变”让宋、金由盟国变成了敌国。同时,彻底伤了辽国降宋将领们的心,不再为宋卖命,后来还导致了降将郭药师降金攻宋,加速了北宋灭亡。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金国也真是生猛,几乎瞬间崛起,横扫辽国,灭了北宋,建立了一个强大的新兴政权。辽国残兵不得不西逃另建西辽。

靖康之耻后(1127年),康王赵构定都于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称帝,延续宋统,国号"宋",史称南宋,1138年迁都临安(今杭州)。

南宋被金国压缩在淮河以南,不得不对金国称臣纳贡。绍兴十一年(1141),双方签订了《绍兴和议 》,执行的结果是“岳飞被杀,宋徽宗和宋钦宗二帝放还”。金国和南宋的关系也变成了叔侄关系,金国为叔叔,南宋为侄子。“弱国无外交”体现得淋漓尽致。

张觉,又作张瑴、张珏、张仓。平州义丰即今河北滦县人,辽国进士,仕辽于平州节度副使。也就是说,他是汉人,应当是923年辽太祖从定州迁移俘户的后裔,讲呔儿语。他从小读辽国的书,考辽国的公务员,当辽国的官。辽国是祖国,他骨子里对辽国应当是忠诚的。张觉降金当属权益之计,并非心甘情愿;相反,对金朝应有灭国之恨。对汉人政权宋朝,张觉应当心有所向,本同属汉族。

从张觉事件来看,宋朝官员没有战略眼光,不听皇帝指示,违反宋金盟约,好心办了坏事。说白了,北宋灭亡不是张觉的错,而是宋朝自己的错。《金史》列其为“叛臣”可以理解,但《宋史》列其为“奸臣”是没有道理的。

张觉事件给昌黎、卢龙和滦州带来了半年宋朝历史,即1123年阴历6月-11月。

靖康耻二帝被掳走,同时被掳走的还有乐工、艺人、工匠数千,先到燕京(今北京),有的去上京(今哈尔滨阿城)。据说,宋都汴梁(今河南开封)的“灯影戏”因宫廷乐工北迁而传入河北地区,然后有了滦州影、乐亭影和昌黎影。

张觉作为平州的军政首长,把家安在营州(广宁,今昌黎)城里,说明昌黎自古是个好地方。

“平州之变”后,金朝对昌黎经营得还是不错的,设立了枢密院管理汉人武装,修建了昌黎源影寺宝塔。1189年,金改广宁县为昌黎县,县名沿用至今。

往事越千年,历史不能重演。我们应当以史为鉴,从事发昌黎、卢龙和滦州的“平州之变”中汲取教训,开创更加美好的未来!

参考文献:

[1]《地图上的战争:金国荡平辽国,大获全胜,吞占燕云九州》

[2]《滦州第一位状元张觉》,吴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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