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宁宁，下周去你赵叔那上班，坐办公室。”刚进门的父亲满身酒气。母亲端起早就准备好的热茶递过去，嘴里嗔道：“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江宁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眼皮一抬：“不是说不去吗？”事多、工资低、人员杂乱，江宁打心眼里不想呆在那种环境。

“对啊，不是说好宁宁一毕业就能进国企的吗？”母亲扶父亲坐到沙发上，说出心中的疑问。

“你们不懂，她赵叔那工作也不累，就在办公室呆着。工资多少无所谓，先这样吧。”父亲说完，头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累的虚脱一般，身子向下沉了下去。江宁“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房间。

卧室笼罩在一片淡黄的光晕中，白色公主床、粉色窗帘、以及靠在墙角柜子上排列整齐的洋娃娃，让身处房间的江宁感觉自己依然是个公主。她记得小时候父母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家宁宁啊，一辈子都要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

她确实很快乐。

母亲说，女孩子的手很细，不是用来做家务的。于是，江宁活了23年，连炒菜是先放油还是先放菜都搞不清楚。

母亲说，女孩子要漂漂亮亮的。所以，小小的衣橱总是堆满好看的衣服。

母亲说，学习不要太辛苦，够线就行，将来爸爸会给你安排一个稳定轻松的工作。嗯，当外地的舍友奔波于人才市场时，江宁在家吃着母亲做的营养餐，等着父亲的好消息。

工作确实不累。九点上班五点半下班，中午还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回家吃饭。工作内容就是打印文件、整理合同，一天一小时就全部做完，剩下的时间江宁用来追剧和与舍友聊天。她渐渐的适应了这种节奏。母亲也为每天能够按时按点看到江宁而对这份工作感到放心。

日子就这样一成不变的维持下去。

“宁宁，周日和妈妈去姑姑家吧？”母亲在厨房洗碗，问在客厅追剧的江宁。

电视上，高大帅气的男主角站在雨中向善良单纯的女主角表白，女主角呆呆站着，不知该如何回应。江宁在心里喊，接受他、接受他！母亲又说了一遍，江宁不耐烦的回复：“知道啦。”接着又投入到精彩的剧情之中。

蒋大海就是那样在姑姑家认识的。

姑姑说，大海父母都是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文化素质高。姑姑又说，大海在工商局上班，公务员，钱多事少又稳定。

江宁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不了几公分的蒋大海，胖胖的，一脸憨笑。和电视剧的男主角相差甚远，可是，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回家之后，母亲问：“怎么样？”江宁老实回答：“一般吧。”

“傻孩子，他父母都有编制，老了有退休金，不用你们操心。他自己又是公务员，一辈子铁饭碗，人我看着也憨厚实在。你们交往我和你爸都放心。”母亲拉着江宁的手以过来人的身份帮忙分析。旁边的父亲不断点头，加了一句：“你姑姑介绍的，知根知底，准没错。”江宁想反驳，又一想，父母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就听他们安排吧。

蒋大海当天晚上就发来微信约江宁第二天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江宁很自然的就回复“好。”

交往、约会、见家长、订婚，一切都正常进行。舍友张咪发来祝贺消息：“江宁，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操心，被安排的妥妥当当。”同事也当面祝福：“简直太幸福了。”

幸福的江宁和憨憨的蒋大海结婚了。

2

“老婆，这月工资转到你卡上去了。”

江宁在客厅剪着指甲，屏幕上男主正在说着他的经典台词：“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老公，什么破导演，为什么不让在一起呢？”江宁拿出抽纸，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鼻涕擦干净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书房传来一阵带劲的音乐，键盘声、机枪射击声再次进入江宁的耳中。她赌气般拿起抽纸用力擦着眼泪，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您本月入账xxxx元。”

打开手机，把在购物车选中的东西一一付款。江宁还是不解气，给舍友张咪打电话。“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去逛街吧。”

“大小姐，你不知道越是周末我们越忙吗？”张咪尾音拖长，有些无奈，“不过，看在你这么无聊需要人陪的份上，中午我请你吃饭吧。顺便让你参谋一下我新找的男朋友。”

张咪是江宁为数不多毕业还有联系的好友。家在外地的张咪还没毕业就去了一家售楼处实习，之后更是用业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毕业顺利转正，张咪放下豪言，一定要在这个城市扎稳脚跟。一直安稳的江宁很羡慕她的这种魄力，而张咪每每见到江宁却总是羡慕她一帆风顺。

“老公，周末陪我去逛街吧。张咪找了男朋友让我去把把关呢？”江宁推开书房的门，烟气熏的她咳嗽了一声。蒋大海坐在转椅上，拖鞋一只在书桌下面，一只跑到墙角。

“乖，你自己去吧，想买什么买什么，别心疼钱。我周末说好和同事组队，很关键的一局。”蒋大海手操作着鼠标上下移动，眼睛一直盯在电脑上。

“你陪我去嘛。每次都不主动陪人家逛街。”江宁撒娇。

“我走不开。”

谈话不欢而散，江宁哐当将门关上，再次投入到电影之中。

自打结婚之后，蒋大海便让江宁辞职在家。理由是，他能养得起。江宁倒也乐的不上班，反正那点工资也只是额外花费。她过上了让别人羡慕的全职太太的生活。不对，全职太太至少还要做家务、带孩子。可她江宁只需要在家追剧，然后打扮漂漂亮亮的去逛街、美容、健身。吃饭的时候今天去江宁爸妈家，明天去蒋大海爸妈家。如果累了，两家都不愿意去，总有操心的母亲带着一大堆吃食塞满他们的冰箱。

至于金钱，江宁不担心。蒋大海工资月月上交，母亲也会每月按时给她转一笔费用。如果有超出氛围的喜欢的东西，只要撒娇给父亲打个电话，父亲总会满足江宁。

所有人都说她真幸福，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是。可有时候看着一直打游戏敷衍自己的蒋大海，她又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直到见到张咪和男友小赵，她才知道她缺了什么。

小赵不帅，和高挑美丽的张咪看起来并不般配。一落座，江宁不自觉撇撇嘴，被张咪悄咪咪的瞪了回去。

吃的是牛排。江宁叽叽喳喳着说着自己在家多么无聊，张咪则痛斥昨天带去看房的客户。小赵安安静静的拿着刀叉认真将牛排切成一块一块。完事之后将面前的盘子推给张咪，把她的盘子换了过来。

张咪格格的笑，把切好的牛排又递给江宁。“这是我好闺蜜，你应该先给她。”

小赵把江宁的牛排也拿过来，低下头坑哧坑哧又切了一份给张咪。最后，才开始切他面前自己那一份。

江宁心思飘了一下。她想起在蒋大海爸妈家吃虾，虾扒的满手是油，她用胳膊碰碰蒋大海，示意他帮自己扒。而蒋大海却像没感觉到一般，只顾低头自己吃着。

张咪提议要喝点红酒。

一直没说话的小赵拉她的胳膊。

“酒都不让喝了嘛？”

“你忘了上次你喝酒胃疼，喝了一周的小米粥才好了？”声音不大，却透着说不出的关心。

“就喝一点？”张咪耍赖。

“一点也不行！”小赵坚定。

曾经豪气的要一个人闯出一片天地的张咪竟然没再提反对意见，江宁嗅出点甜蜜的味道。

饭后，小赵送张咪回去上班。江宁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中给蒋大海发消息：“老公，我肚子疼。”

直到下午回家，蒋大海都没有回复。

3

江宁提出离婚时，遭到了一切的反对。

蒋大海问：“为什么？”

母亲抹着眼泪，父亲在沙发上抽烟，纳闷江宁是不是吃错了药。

公公婆婆拎着礼品上门，说，大海有什么错，江宁提出来，他们督促他改。

张咪也骂她，有什么不知足的？江宁回，她想要爱情，像小赵对张咪那样疼她宠她的人，而不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张咪一个电话打过来“大小姐，你是嫌日子过太好，闲的无聊瞎折腾是吗？你怎么光看见别人好，看不见别人不好呢？我们俩现在都租房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这里买套房子。你房子也有，老公工作又稳定，双方父母都不用你操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是没什么不满足的，可她觉得日子不该这样过下去。她回张咪：“我还是觉得感情比金钱更重要，如果遇见喜欢的人，我愿意和他吃糠咽菜。”

江宁约蒋大海，向他说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有快乐。蒋大海抱着头，问她：“到底要他怎么做？”江宁笑笑，“感情是约束不来的。”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把离婚办了。

等江父江母再次劝说江宁回家好好过日子时，江宁啪一下亮出离婚证。母亲气的抚着胸口，父亲头一次对江宁说了重话：“这么大事你都不和我们商量，还拿我们当父母吗？有本事你以后靠自己，看你自己还能不能？”

靠自己就靠自己。江宁拿了几件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家门。受他们保护将近30年，她觉得她能靠自己过的更快乐。

张咪收留了她。狭小的公寓被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电视加一个小小的布衣柜占满，就连进门的玄关也被充分利用起来砌成操作台，电磁炉、炒菜勺、几副碗筷简单的摆在了上面，构成小小的厨房。

白天张咪上班，江宁就一个人逛商场。看到喜欢的衣服，买。看到有特色的小吃店，自己吃完还不忘给张咪打包。晚上张咪回家，有时候两个人简单的吃些东西，有时候和小赵一起，三个人一起在外面疯玩一通。没有母亲的唠叨父亲的管束，江宁觉得空气都是自由的。

江宁学会了炒菜，西红柿炒鸡蛋。

先把鸡蛋打碎放在碗里搅拌，撒上盐和鸡精。热好的炒菜勺里滴上几滴花生油，油热迅速把鸡蛋倒进去，摊成一个鸡蛋饼。接着趁热盛出。在还热着的勺里放上切好的西红柿，向前翻两下向后翻两下。最后将鸡蛋一起倒进去翻炒。

菜出锅的时候，江宁兴奋的拍照发朋友圈。

母亲打来电话，说和父亲想通了，离就离了吧，幸好没有孩子。好好回家，他们再给她找个合适的。江宁慌忙拒绝，她说，妈，我现在和朋友住挺好的，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不能在你们保护下过一辈子吧？母亲说，好，什么时候累了就回家。钱我给你转了，别委屈了自己。

江宁看着到账的短信提醒，饭突然就不香了。

4

“我想找工作。”江宁决定既然靠自己就要靠到底。

“可你结婚三年都没工作了吧？专业知识你还记得吗？”

“忘了。”

“唉，这样吧，我们单位最近在招售楼员，你虽说年纪大了一点，不过形象气质还可以。在网上投个简历去面试吧。我觉得应该可以，虽然不一定能月入过万，努努力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说完，张咪哈哈笑了起来。

“你才年纪大，你才年纪大。”江宁拿手挠张咪胳肢窝，两个人闹着抱成一团。

面试工作很顺利，经过培训，江宁很快上岗。今天是她正式接待客户的第一天。她整整刚过膝盖的裙子，又穿着高跟鞋来回走了两步。嗯，很职业女性。

张亚军是她接待的第一个客户。

“先生您买房？”

“不买房我来这逛着玩？”张亚军觉得这售楼小姐真有意思，女孩看起来不年轻，但恰好有成熟女性优雅的知性感。

“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需要买多大的？我给您介绍一下。”江宁在心里骂自己简直笨死了，只能强撑着介绍下去。

一天工作完成，江宁摊在床上。

“我说大小姐，工作的滋味怎么样？”张咪和小赵视频聊天还不忘打趣江宁。

“累～简直太佩服你了。是怎么能坚持这么多年？”

“当然是钱的力量！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个好爹好妈好老公，一出生什么都不用操心啊。不努力工作我可没人养活。”张咪的玩笑话说的江宁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这些年自己一直充当着寄生虫的角色。她躺在床上默默捏着酸痛的小腿，忍不住感谢父母提供的好条件。

再次遇到张亚军是在游乐场。

张咪和小赵回老家见父母，江宁不愿回家面对母亲再次催促找对象的絮叨。一个人在网上订了游乐场的票。游乐场里人来人往，大多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人以及热恋中的情侣。江宁有点感慨，日子好像和离婚之前没什么差别。

一个人坐上旋转木马，木马来回追逐，就像人永远都追不到的幸福终点。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是张亚军。

“张先生，您，您好。”不在工作场合，江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江小姐好。和男朋友一起来玩？”张亚军来回寻找。

“没，我一个人。张先生你也一个人？”江宁记得张亚军看的是三室一厅，还以为他早有了对象。

“这么巧，我也是一个人。”

两个人很自然的一起参与各项活动。江宁才发现，原来和男人一起进鬼屋，会被他保护在自己身后。。

他们约定有时间下次一起去看电影。

5

笑容写在江宁脸上。

江宁开了第一单。发工资的当天给母亲买了一盒高档化妆品，给父亲买了他最爱喝的酒。提着东西在心里祈祷母亲千万不要再给她介绍对象，要不然又要像上次一样不欢而散。

家里的气氛有些奇怪。母亲没做饭，父亲难得没出去应酬。

“爸、妈，我有提成了。看，这是我给你们买的东西。”

江父江母嘴上说着真好，可脸上的笑容一眼就看出是假装的。江宁有些纳闷，提议请父母去饭店。母亲才反应过来，连连说不用，在家就挺好。系上围裙就去厨房准备晚餐。

蒋大海发来信息：“叔叔没事吧？”

没事吧？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江宁回：“没事，挺好的。”

“劝劝叔叔，人事调动挺正常的。叔叔年纪大了，提早退休也挺好。”不知道情况的蒋大海一股脑将事情告诉江宁。

原来如此。

不过，没事。现在我也能挣钱了，是时候该我回报他们了。江宁打算继续装不知情。

饭桌上，为了活跃气氛，江宁脱口而出：“爸、妈，我找对象了。”

江父江母喜笑颜开，正在江宁为自己主意开心不已时，江父提议：“周末把对象带回家看看，爸爸给你把把关。”

江宁进退两难，只能强撑着答应下来。

和张亚军的交往很开心。就像江宁想的那样，他完全知道她需要的点。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带她兜风，身体不舒服时带着药去她住的地方探望，而且他们的谈话总能找到共同点。她认为张亚军也有相同的感觉。

只是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或许，借着这个契机，把关系挑明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6

“去你家？”江心广场上，张亚军和江宁在散步。连续几天天气晴朗，风吹着在河边的两人。

江宁小心翼翼的开口，接着又补充：“只是给我爸个安慰，他提前退休了，心里不开心。这样我觉得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开心一点。”

张亚军说“好。”

回答的很快，却没有江宁意料中的表白。江宁有些奇怪，可又觉得能答应见父母应该就是预示恋爱了吧。

江父确实对张亚军很满意。

江母偷偷在厨房拉着江宁：“不错，家里条件也好，人长的也帅气，比蒋大海强多了。这回你的眼光比妈妈好。”江宁羞涩的说母亲“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这么着急。”母亲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在厨房乐呵呵的收拾起来。

送张亚军下楼的时候，笑容在江宁脸上藏不住。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偷偷跑了回去。上楼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刚上楼，张亚军的消息就追了上来。“明天我去你单位旁边的咖啡店，我有话对你说。”

江宁激动的一夜未睡，早上起床对着镜子扑了好多的粉才把黑眼圈遮住。

张亚军早就到了。江宁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她觉得很符合她此刻的心情。只一晚不见，他的下巴上就长出了一层细密的胡须。

“宁宁。”

“嗯？”江宁喝一口咖啡，咧着嘴冲他傻乐。

“我，”张亚军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刚刚打开，看到旁边禁止吸烟的字样，自觉的把烟收了回去。

江宁觉得自己脸烫的都快熟了，心里在琢磨，要是他表白该如何回应？是一口就答应呢，还是说再考虑考虑呢？直接答应显得太不矜持，考虑考虑吧，万一再把他吓跑？不对不对，应该先坦白自己离异的身份。虽然他应该不会介意，可做人要诚实。

想到这，江宁忍不住要开口。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嗯？想好的话被压了下去，江宁觉得是不是她听错了？呆愣愣的看着张亚军。

他的喉咙动了两下，头低下：“对不起，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半天，江宁挤出一句话：“为什么？”

事情一开头，进展起来就顺利许多。张亚军开始向江宁倾诉。他说，他家一直经商。他说，他不喜欢他父母只爱钱的样子。他说，他试着远离家庭，自谋出路。发现结果并不乐观。

江宁听不明白。

张亚军继续说，他想自己创业，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可是处处碰壁。他父母的安排让他压抑，可他又阻止不了。

最后他说，他们给他安排好了工作，还给他安排好了妻子，是商业伙伴的女儿。他不喜欢，遇上江宁让他很开心，他想过要和她结婚。可他父母不会同意的。他说，对不起，她是个好女孩，会找到更适合她的人。

杯中的咖啡变凉了，直到张咪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来上班，她才意识到她一个人坐在这已经很久。

7

下午的班她上的很心不在焉，还是无法接受一个前几天逗自己笑，和自己一起笑的前仰后合的人竟然有未婚妻。

“你怎么了？”张咪看出了她的异样。

“没什么。最近怎么没看见小赵？”江宁转移话题。

一抹红晕爬上张咪脸颊，“忘告诉你了。我们在他老家订婚了，他这几天忙着办婚礼呢。”

“你不是说要在这有房才结婚的吗？”张咪的豪言她还记得。

“钱什么时候能挣的完呢？有个知冷知热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最重要了，而且，婚后我们俩一起努力，买房会更快一些。”这样小女人的话语从张咪口中说出，江宁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我劝你，体验生活就到此为止吧。你前夫只是不会关心人，钱让你花，工作不让你干。好好现成的夫人不当非自己找什么罪受？给人发个信息低头认错复合得了。”张咪劝她。

“你喜欢小赵吗？”

“当然喜欢，要不然嫁给他干嘛？”

“是啊，可是我好像不喜欢我前夫呢。”

张咪被她逗乐了，“死丫头。”江宁也笑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母亲打电话问过她和张亚军的事，被她敷衍过去。许是猜到两人之间分手，母亲话风一转又带到蒋大海身上。

“蒋大海好像又要结婚了。”母亲开门见山。

“那就结呗。”江宁无所谓。

“我说傻丫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他之前对你不错，你要是给他联系，说不定你俩还能复婚。”母亲终于说出想说的话。

“妈，我问你。你喜欢我爸爸吗？”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你当年嫁给我爸是因为喜欢他吗？”

“那当然，不喜欢嫁给他干嘛？”母亲揶揄她。

是啊，如果不喜欢，嫁给他干嘛呢。江宁挂断了电话，没理会还在絮叨不停的母亲。

8

蒋大海给江宁发了请柬。江宁发愁去还是不去。

“他寒碜谁呢？显摆他又找到对象了不成，不去，坚决不去。去了还得随礼，你怕不是有病吧。”张咪为她打抱不平。

“可是，我们也算好聚好散，人家已经发请柬了，不去不太好吧？”江宁有些犹豫。

“你有钱烧的。”张咪最后做了总结。

江宁还是去了。

婚礼不大，大部分都是双方亲朋好友，男方家人江宁几乎都认识。她只好挑了一桌都不认识的人坐下。新娘很小巧，一脸崇拜的看着蒋大海。蒋大海又发福了，不知道是不是江宁看错了，蒋大海看向新娘的眼中竟有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温柔神色。

敬酒敬到江宁这一桌，新娘一一介绍，都是新娘家亲戚。到江宁时，新娘有些疑惑，蒋大海趴到新娘耳边说了几句。新娘盈盈一笑，端起酒杯，“这是我的一个姐姐，谢谢姐姐来参加我的婚礼。”蒋大海随后举杯，低声说句：“谢谢。”

“不客气。”江宁回礼，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等到新郎新娘去敬下一杯，江宁起身离开。虽说她现在坚强了许多，可面对男方家那些熟识的人还是露了怯。看样子，新娘不错，蒋大海算是找到他真正的归宿了。她不后悔和他离婚，可她的归宿又在哪呢？

江宁站在酒店门口，右手遮在额头挡着阳光。刚刚2点，路上车辆稀少，连辆出租车都没有看到。

江宁有些着急。一道阴影就这样遮了下来。江宁抬头，她怀疑电视上的男主角走了出来。

“你是江宁吧？”

“你？你怎么认识我？”

对方一笑，一丝清凉沁入江宁心中。

“我是大海表哥，一直在国外上学。错过了他的第一次结婚典礼，这次回来参加他的二婚典礼，没想到还能看到头婚本尊。”顿了顿，又说：“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有性格。”

“哪，哪里？让你笑话了。”江宁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我叫佟小鸥。”佟小鸥伸出右手。

“我叫江宁。”

“我知道。”

两个人相视一笑。酒店内祝福的话语还在继续，酒店外两个年轻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有风吹过，柳枝轻摇，又是美好的时节。作品名：《柳枝轻摇》；作者：苗大壮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