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投資家（ID：touzijias）作者 | 劉曉月

又一家明星造車新勢力隕落！這次的故事，發生在長江汽車。近日，杭州市餘杭區人民法院發佈的一份破產文書顯示，杭州長江汽車有限公司已經被法院裁定正式進入破產清算程序。

長江汽車的出局真真讓人感慨不已，要知道，即使是在大佬輩出的造車界，長江汽車也是一顆閃耀的明星，左手“雙資質”，右手“李嘉誠”。

2016年，當很多造車新勢力還沒誕生時，這家車企就已經發布了自己的電動車品牌，是繼北汽新能源之後第二家手握“雙資質”的車企。此外，母公司五龍電動車背後，更有華人首富李嘉誠撐腰。

然而，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長江汽車早早地取得了造車資質，卻早早地被淘汰出局。

根據天眼查數據顯示，長江汽車被列爲執行人以及收到限制消費令已經超過百次，去年以來累計執行標的超過4億元，法定代表人曹忠等相關人員也收到超百次限制消費令；至於長江汽車的股東五龍電動車，近年同樣經營不善，已連續9年虧損。

大樹傾倒，焉有完卵。隨着公司的破產，被欠薪的員工圍堵在總部門口，討要自己的血汗錢。“已經5個月沒有發工資了”、 “農民工欠薪國家管，我們卻遙遙無期”、“孩子補習班費用都交不起了”……

據人力社保局等政府部門網站投訴的信息，貴州長江汽車、杭州長江汽車有限公司（下稱“長江汽車”）以及長江汽車重慶創新中心都出現了欠薪。據知情人透漏，杭州長江汽車接近300名員工到目前都尚未結算工資。

一

神話如何變成笑話

長江汽車，無疑站在一個極高的起點，蔚來、小鵬都無法與之匹敵。成立於2013年，長江汽車背靠着港股上市公司五龍電動車，早早入局了新能源車領域。

原本長江汽車就只是乖乖造電動商用車，後來野心大了，瞄上了乘用車的蛋糕，並且順利成爲中國最早一批取得發改委批文和工信部審覈的雙證造車企業。

要知道，當年能夠拿下“雙資質”的企業鳳毛麟角，所以長江汽車真真成爲了行業明星，五龍電動車拿出50多億爲它建廠，各地方政府也拋出橄欖枝求合作求落戶。

不僅如此，作爲長江汽車的母公司，五龍電動車公司還成爲了華人首富李嘉誠看重的“天選之子”。2010年李嘉誠開始投資新能源汽車行業，成爲了五龍電動車的大股東，也就間接成了長江汽車的投資人。2015年8月，李嘉誠以每股0.46港元價格購入7.43億股，一躍成爲五龍電動車第三大股東。在2015年持股比最高的時期，李嘉誠一度擁有8%的股份，注入資金更是高達51億元。

李嘉誠的加持不僅帶來了資金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吸引了更多投資者的眼光，長江汽車成爲了業內最壕氣的金主之一。這樣的起點，足以讓小鵬等一衆爲資質和資金苦熬苦業的造車新勢力羨慕嫉妒恨。

手握“雙資質”、又有大資本加持的長江汽車，還號稱掌握核心科技，擁有“三電”核心技術及整車系統集成方面的各類專利210項。更爲轟動的是，2017年長江汽車吸引了時任沃爾沃中國CEO的童志遠前來加盟，併成爲國內首家大批量向美國市場出口高端電動物流車的車企。

彼時的長江汽車集團董事長曹忠信心滿滿地表示——當智能電動汽車成爲主流時，世界前十大汽車品牌中將會有幾個中國品牌，而長江則是其中一個。

然而，這家按理說本應該最早造出車的企業，直到破產，都沒有打造符合市場需求的新能源乘用車。

2016年，長江汽車發佈了小型SUV逸酷，號稱“能夠實現在線安裝安卓系統應用程序，讓汽車成爲手機之後重要的移動終端，融入移動互聯時代，開啓EV生活”。但說實在的，大家可以自己看看，一看就知道是當年混補貼的衆多小型電動車中的一員，反正至今未能實現量產。

2018年，長江汽車又高調亮相北京車展，一口氣推出三款乘用車和六款商用車，不過同樣，這些乘用車都只是概念車，而且一看就是不可能量產的那種。

也就是在這一年，風向發生了大逆轉，新能源補貼開始退坡，純電動市場進入洗牌期，長江汽車的產品後來已經達不到補貼要求了，導致採購成本太高，缺乏競爭力而再也上不了市。

產品沒造出來，自己的主業搞不定，長江汽車又開始追逐起炫酷的概念，看似是面向未來的星辰大海，但現實卻還八字沒一撇，實踐面臨重重瓶頸。

比如長江汽車與聯想達成戰略合作，要圍繞智能車聯網技術開發、智能座艙、全球業務以及意向投資等開展深入合作，全力打造AI+IoV產品與服務；

長江汽車又和山東低速電動車企業漢唐汽車達成戰略合作，在技術研發、生產製造、營銷創新、大數據應用等方面進行合作，共同研發、生產微型電動車。在低速電動車管理辦法遲遲未能出臺，合法性遲遲得不到認可，製造企業紛紛向乘用車領域轉型的背景下，長江汽車的這波操作着實看不懂。

此外，在自己的產品沒搞定之時，長江汽車卻又想到了“代工”的賺錢手段，忙着去替零跑汽車做打工了。2019年，零跑汽車首款量產車型S01以及今年上市的T03，都是由長江方面代工，可惜的是，零跑汽車的整體銷量也不盡如人意。

到最後，無論是西瓜還是芝麻，長江汽車一樣都沒有抓住。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長江汽車徹底錯過了新能源車發展的紅利期。

二

李嘉誠與“兄弟”的互坑往事

長江汽車當初之所以能獲得李嘉誠的青睞，還是因爲長江董事長曹忠和李嘉誠曾有一段“不解之緣”，兩者曾經“兄弟情深”。

五龍電動車主席、長江汽車董事長曹忠可是來頭不小，自1988年起至今，曾先後在多間機構任職，包括國家發改委、廣東省惠州市人民政府、北京國際信託投資公司、首鋼總公司及中國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等。

而他之所以能得到超人李嘉誠的青睞，主要是一段“力挽狂瀾”的經歷。亞洲金融危機後的2001年，曹忠被首鋼總公司調派到香港，執掌首鋼控股(香港)，管理營運首長系四家上市公司。此前，這四家企業業績幾乎連年虧損、債臺高築、業務停滯不帶。

“天降神兵”曹忠來到公司之後，馬上制定5年發展戰略規劃和實施方案，爲4家上市公司進行“大變身”調整結構，爲各家公司的主業分工，以及改善經營狀況。

經過9年的資本運作，2010年左右曹忠掌舵的這4家上市公司的規模，從初始的12億元暴增到2010年的800多億元。

李嘉誠不僅這這期間投入超過10億元，還將曹忠稱爲“內地派來香港任職最優秀的企業家之一”。

所以在2011年曹忠離開“首長系”後，李嘉誠依然與曹忠保持商業合作伙伴關係，對曹忠的三大公司都鼎力相助。後來入股五龍，也是出於對曹忠的信任。

然而最讓李嘉誠信任的曹忠，卻讓前者喫了大虧。根據公開數據顯示，從2011年到2017年，五龍電動車連續虧損長達7年。而在2018~2019財年，五龍電動車僅實現營收3.03億元，再度同比下降近64%，而淨利潤更是虧損高達17億元，與上個財年不相上下。看來，曹忠難以重往日“首長系”的輝煌。

然而，商場沒有朋友。“希望大家不要給我戴上什麼帽子，無論高的，還是矮的，我都不想有，我只是一個商人而已。”李嘉誠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既然是商人，他自然也就能對昔日“兄弟”舉槍，曹忠也不例外。

所以李嘉誠一直在在不斷減持五龍電動車的股權。如今，李嘉誠已不在五龍電動車前十大股東名單中，持股比例低於0.04%。

至於曹忠本人，更是被超人追債。2019年10月，李嘉誠旗下的一個加拿大基金會表示，由於曹忠欠款11.9億港元，且無力償還，故向法庭申請其破產。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受李嘉誠旗下基金舉動的影響，曹忠旗下公司股價紛紛出現大幅度下滑。至10月4日早盤，短短數個交易日，五龍電動車股價累計跌幅接近50%，報0.209港元/股，總市值僅存3.49億港元，幾近腰斬。

三

下一個倒下的會是誰？

這年頭，新能源造車絕對是最爲熱門、最爲擁擠的賽道。在補貼的東風下，除了傳統汽車業之外，做視頻的能造車，做太陽能的也要造車.......據新能源汽車國家監測平臺統計，截止到2019年3月，國家平臺累計註冊新能源整車企業達到635家。

如今的新能源造車行業，泡沫已經十分嚴重。一組數據顯示，635家造車企業，目前有整車製造能力的不足30%，有量產交付能力的不足20%。

目前，國內新能源汽車全產業鏈的累計投資已超過2萬億人民幣。這2萬億，除了催生出一堆車標外，真正能在大街上跑的沒有幾家。

不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隨着新能源政策的變化，行業競爭的激烈，新能源市場必然要迎來一場大浪淘沙式的大洗牌。

理想汽車CEO李想曾如此說道，“上百個新造車企業中，堅持到今天，從不拖欠員工工資，從不拖欠供應商的貨款，這兩個最基本最本分的能做到的估計已經不超過五個了。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這場激烈的競爭中率先被餓死的，卻是那些捧着“金飯碗”的，相當多當年手握“雙資質”的新能源汽車企業，到現在基本啥真正能開的車都沒造出來。除了長江汽車之外，還有知豆、前途汽車、國金新能源、速達電動......

真正能混出來的，當年都是沒有資質的，甚至現在也沒有。蔚來的車現在還掛着江淮汽車的字樣，理想和小鵬的資質也都是曲線救國拿到的。然而今年前10個月，蔚來、理想、小鵬累計銷量均突破萬輛，並分別在10月份交付了5055、3692、3040輛汽車，已將其他玩家甩了不知幾條街。

對於新能源造車的終局，美團創始人王興曾有這樣一個預判——國內最終只會剩下3家造車新勢力：理想、蔚來、小鵬。

王興的預言顯然正在變成現實，但爲何會如此？這背後，既讓人感慨萬千，也讓人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