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美國大選已經塵埃落定,拜登拿下超過一半的選舉人票,成爲下一屆美國總統。

後續幾天,很可能會上演特朗普反對投票結果,甚至要上訴聯邦最高法院的一系列鬧劇,但反轉的概率很小。

下面問題來了,拜登的當選會對美國、全球和中國的經濟產生何種影響?請看本文詳細分析。

文|陶金、顧慧君,原載於蘇寧金融研究院(ID:SIF-2015)

01

拜登會比特朗普更好?

拜登施政綱領的核心內容,就是全盤否定特朗普在任4年的所有政績。

日前,超過1000位美國經濟學家聯名發佈了一封公開信,控訴特朗普在位期間所犯下的“罪證”:

混亂和低效的政策破壞了美國與貿易伙伴的關係,攪亂了全球產業鏈,最終傷害了美國的農民羣體。

並未像他承諾的那樣縮小美國的貿易逆差。

承諾爲美國帶來4%-6%的GDP增速,但4年間美國GDP增速從未超過2.9%。

沒能兌現競選核心承諾(製造業迴流),美國製造業就業仍然處於一個低水平,同時財政赤字和貿易逆差卻在增加。

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糟糕政策讓“一場危機變成了一場悲劇”,也莫名其妙地讓經濟復甦和公共衛生成爲對立的兩面,還極其隨意地散播虛假信息,擾亂疫情的防控工作……這些都讓美國在全球各國面前名譽掃地。

反對移民的政策讓美國對高素質移民的吸引力降低。

拒絕公佈自己的繳稅記錄,其自身的利益很可能與美國國家利益是衝突的。

零和博弈的經濟價值觀最終也並未讓美國真正受益。

經濟學家們列出的每一條特朗普的“罪證”,似乎都是拜登政策的反面。在公開信中,經濟學家們普遍認爲拜登的經濟計劃若能夠實施,將帶來更快的經濟增長和更充分的就業。

不過,客觀地說,特朗普治下的美國經濟,在疫情之前是一片向好的,美國失業率今年2月份是3.5%,半個世紀以來的最低水平。非裔美國人的失業率也維持了上世紀70年代以來的最低水平。此外,特朗普在位期間的GDP增速也高於奧巴馬的兩個任期。而很大程度上延續和改良奧巴馬經濟政策的拜登,能否在其任期內取得比特朗普更好的經濟增長成績,尚未可知。

02

對美國經濟的短期與長期影響

從短期和長期看,拜登治下的美國經濟,面臨不同的前景。

1、短期利好美國經濟

短期內美國經濟能否快速修復,主要取決於兩個因素:疫情防控和經濟刺激。從這兩個因素看,拜登當選比特朗普當選更有利於經濟修復。

首先,疫情大概率會持續到明年,當拜登上臺後,大概率會實施更爲嚴厲的防疫措施,尤其是更加鼓勵社交隔離等政策,這些政策將在短期內對需求端產生抑制,但根據中國的抗疫和復甦經驗,經濟很快會在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後迅速恢復。

其次,拜登和民主黨傾向於更大規模的經濟刺激,預計可能達到2.4萬億美元,這遠比特朗普之前提出的5000億美元和1.88萬億美元的規模要大,即使現在來看民主黨並未控制參議院,但可以預見的是拜登能夠推出的經濟刺激規模肯定比共和黨的大。因此,在短期內美國經濟會由於拜登上臺而明顯好轉。

2、長期面臨兩大難題

長期中,美國經濟更易受到執政黨的政策方向左右。重新走向全球主義,是拜登和民主黨的重要戰略,也是民主黨的歷史傳統。但這並不意味着拜登會比特朗普更加歡迎全球自由公平貿易,而是繼續沿着特朗普的道路推動製造業迴流和產業鏈本地化。

在此背景下,擺在拜登和民主黨面前有兩大難題:

一是重新融入全球政治經濟體系的過程中,如何解決國內貧富差距分化的問題,因爲美國國內一致認爲全球化是美國貧富分化的重要原因;

二是如何在全球產業鏈分工中重奪主動權,即將什麼樣的工作機會和稅收帶回美國,以及如何將這些工作機會和稅收帶回美國。

第二個問題更加棘手,因爲想要將企業搬回美國,除了要付一筆“搬家費”(產業鏈惰性和產業鏈慣性)以外,美國的產業鏈本地化空間並不大。

大家知道,全球產業鏈和利潤分配體系中,可分爲三大類主體:

一是以歐美跨國公司爲代表的旗艦企業;

二是以日韓產業鏈供應商爲代表的模塊化企業;

三是以中國等新興市場爲主的大量原材料供應或中低端生產企業。

以往幾十年的全球化進程中,美國主要依靠其跨國公司全球經營來攫取各方利潤。但這種模式往往會產生大企業壟斷和貧富分化,這是當前美國選民所不能接受的。

爲了緩解這一困境,美國需要在全球產業鏈體系中“下探”,同時弱化對跨國公司的依賴,爭取更多類型的分工主體迴流美國。但是一方面,美國並不願意引入低端的製造業,另一方面,其如果要搶奪更多模塊化企業迴流美國,將不可避免地與日韓和歐洲的盟友產生矛盾。

因此總體而言,長期中,美國經濟仍然面臨重重困境。

03

全球經濟、美元將怎麼走?

不論是對於全球經濟,還是全球資本市場,一個健康的美國經濟都是好消息。美國的疫情和經濟若能夠因爲拜登上臺而在短期內有所改善,則有利於全球貿易和需求的提振。

另外,拜登主導的美國重回國際政治經濟體系的過程,客觀上也會進一步促進全球合作,提升全球範圍內的資源配置效率。由此預計,逆全球化進程將有所放緩,全球政治經濟治理體系也會比之前有所優化。

特朗普當選後的幾年中,美國貿易總額(進口+出口)佔全球貿易總額的比重,總體上是下滑的,考慮到拜登反對貿易保護主義的態度以及對特朗普政策的矯枉,未來我們可能看到美國佔全球貿易份額的提升。

統計數據表明,在各類主要資產中,只有美元指數存在“選舉週期效應”,因此分析美元走勢更具實際意義。我們認爲,拜登的當選會對美元的後續走勢產生壓力。原因主要有兩個:

一是大選前,美元往往承擔了一部分的全球避險需求,當大選結果確定,不確定性減弱後,美元的避險功能趨弱;

二是拜登的經濟刺激規模預計會更大,進而形成更多的美元供給,壓制美元。

因此,我們預期美元在更長的時期內存在一定的支撐:一方面,統計檢驗顯示,一個總統(不分黨派)任期後兩年美元指數的漲幅比任期前兩年的漲幅平均高3%左右;另一方面,美國經濟基本面的長期復甦和融入全球貿易體系的進程會在長期增加美元需求。

04

拜登會如何對中國?

我們應該清醒地認識到,不論美國總統是誰,也不論美國議會多數黨是哪一個,在國際政治和科技領域繼續遏制中國崛起是美國共識。但在經貿領域,拜登大概率不會像特朗普那樣採取單邊主義和孤立主義,尤其不會對中國實施懲罰性關稅。

1、貿易與資本流動

儘管拜登可能會在經貿和政治領域對中國採取比特朗普更加溫和的態度,也很可能會重啓與中國的對話,正常開展與中國的貿易活動,但遏制中國發展,關係到美國的核心利益,也與民主黨加強美國全球領導地位的戰略相一致。預計,民主黨會在全球主義框架下,重拾奧巴馬時期的TPP、TIPP或類似的區域貿易協定,拉攏歐美、日韓等盟友建立貿易伙伴關係,將中國排除在外。中美之間在貿易領域的格局仍然是競爭大於合作。

短期內,拜登上臺後,中美貿易關係將進入合作和磨合階段,中美雙方預計還會執行前期的中美貿易協定,中國會繼續完成對包括美國農產品在內的進口。

對於資本賬戶,我們擔心的是中美經濟對比會進入所謂的“比好”邏輯,即中國經濟被迫與美國“比好”,而不是當前的“比差”,這將對人民幣匯率和資本流動產生一定影響。若疫情在明年得到有效控制、美國經濟企穩的趨勢是可持續的,美國資產收益率上升和美聯儲加息預期可能會刺激中國的外資流出。

2、科技領域

在經貿領域的形勢有所緩和,美國對中國的對抗情緒可能更多地轉向科技領域,他們認爲對中國科技企業的經營限制已經產生了效果,嚐到了甜頭的美國人不會放鬆對中國科技創新引進的限制。

在此背景下,科技領域的自立自強,是《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的新提法,也對未來五年中國“卡脖子”技術的發展提出了堅定的發展方向,這種決心不會因爲美國總統換屆而出現絲毫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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