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裏，魏無羨收拾好衣物，抓起劍。

“藍湛，我走了。”

魏無羨要去蓮花塢看江澄，含光君勸不住他。修長的黑色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含光君又追了上去。

“魏嬰，你昨日纔回來，不要出去。”

“不行，我昨晚答應了江澄，今日必須要過去。”

含光君抓着他的手腕，魏無羨開始撒嬌：“藍湛……還像以前那樣，我先過去，你做完了事就過來。”

聲音甜糯，語氣嗲得要讓人身上冒起雞皮疙瘩，含光君無奈地點點頭。

“御劍注意安全，別亂跑。”

“知道，我現在金丹穩固，靈力充沛，晚上……我在蓮花塢等你。”

魏無羨到了蓮花塢，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葉塵塵。她提着一籃子蔬菜迎面走來，魏無羨瞬間鼻子一酸。

葉塵塵和江澄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總體來說，他們過得不算多好但也不壞。

可此刻看到她那張臉，那身形，魏無羨心道：“她纔到中年，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魏無羨……”#魏無羨#

身後傳來江澄的聲音，魏無羨回頭看他，細細地打量着。

“看什麼看，你又不是今日才認識我。”

“江澄，咱倆有幾個月沒見了吧，你一點沒變。哦！應該說這些年你的外貌都沒怎麼變。”

“那當然……你以爲每日修煉是白花力氣。”

“那是，江宗主勤勉上進嘛！”

江澄把魏無羨的隨身物品交給管家，拉着他往外走去。

葉塵塵小跑着跟到大門口，喊道：“你們要去哪？又要去喝酒嗎？江澄你身體不要了，我已經準備做飯了，睿兒等會兒要回來……”

葉塵塵嘰裏呱啦地說着，江澄巴不得捂住耳朵，拽着魏無羨往雲夢街上去。

魏無羨幾次扭過頭想跟她解釋，江澄那一股牛勁阻止了他。

那場面，像市井中的大嬸囑託不聽話的兒子，她念念叨叨放心不下，而他巴不得迅速逃離這個家。

葉塵塵焦躁不安的神情，與江澄不想多聽一個字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雲夢繁華的街頭，魏無羨東看看西瞧瞧，眼裏都是有趣的東西。

“江澄，你看這種玩具，你成親那年我來買過，程澤和晨欣可喜歡了……這一晃，我的兒女都那麼大了，哈哈哈……”

江澄面無表情，聽他一個人說笑。

“這油餅是藍湛喜歡的，等會兒買幾個帶回去……對了，晚膳得多做點好喫的，藍湛辛苦得很。”

一條街走完了，魏無羨說了那麼多，江澄還是那副表情，他開始思考江澄因何不開心。

雲夢的酒樓裏，兩個人面對面地坐着。

“江澄，對不起啊！自從藍湛上次生病以後，我們發生了很多事，沒能顧上你。”

江澄一連喝下幾杯，沉聲道：“我也沒什麼特別的事，你已經夠辛苦的了。”

“可你看上去不開心，剛纔塵塵追着你說話，爲何不理她？”

江澄低下頭，撫着酒杯。

魏無羨細想葉塵塵的變化，她的美貌已不在，人比以前急躁，話也多了。

就試探着說：“歲月催人老，凡人的外貌隨時間在變，她到了這個年紀，說話的方式，思考問題的角度都會變，你要理解她。”

江澄長嘆一聲，輕描淡寫地道：“看看雲夢街頭，人來人往，誰的日子不是平平淡淡的。”

“平淡乃人生本相。覺得這種情況正常的人，是順其自然地接受了這個真相。可你不一樣，你不甘心就這樣過下去，那得改變現狀，你要真對她好，她又不是木頭。”

魏無羨想起葉塵塵的光景，曾經她也是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姑娘。在她走向嘮叨不休，脾氣暴躁，容貌漸衰的過程中，經歷了些什麼？

“江澄，她變成你不喜歡的樣子了，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哼！蓮花塢不缺銀子，有的是家僕做事，她的日子比雲夢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好。她是閒得無聊才整日盯着我，除了管我，別無追求一樣。”

“她要不盯着你那就太反常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說明想要從你這裏得到點什麼，你懂嗎？”

江澄不愛聽了，白了他一眼。

“她想從我這裏得什麼？那她又給了我什麼？你聽聽她那些毫無意義的話，看看她那副焦躁不安的神情，我……”

“她給你的沒有一點真實感嗎？她遠嫁於你，爲你生子，幫你管蓮花塢，家裏家外的操心。她是凡人，你清楚你們之前的差距，你修爲如此高，給她輸過多少靈力？陪她回過幾次孃家？”

江澄無言以對，魏無羨說的這些細節，他幾乎沒有在意過。

“她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必是感覺孤獨，無處可訴，無人可依，她在雲夢也只有你一個，不從你這裏得安慰，她還能指望誰？”

“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是那種深情款款的人嗎？”

“江澄，對她好一點不是要做什麼大事，她追着你說話，你至少停下來聽她說完，給一點回應，你那樣視而不見，她得多傷心吶！”

江澄突然想到一個事實。

“那藍二沉悶無比，一天到晚說不了幾句話，你也沒說他漠視你，也沒給他找麻煩吶。”

“你說得對，藍湛是不說話，但他在行動啊，話未出口就已經開始做事了……

你要是什麼都不做，也不願聽她傾訴，就等於自己不靠過去，也不要人家靠近你，拒人於千里之外，你的心情怎能舒暢？”

魏無羨認認真真地說了很多話，江澄聽懂了一些，但要改變自己卻不容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