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在外夜獵,含光君的生活發生了一些變化。

白日授課,按時喫飯,晚間去一趟冷泉。飯有廚子做好,不必再準備沐浴的水,回靜室看書批筆記,他看上去沒那麼忙了。

魏無羨出遠門的第一個夜晚,思追過去看了含光君。幾日後,思追又帶着一家人來到靜室。#魏無羨#

淺憶道:“義父,這是我新學的鮮花餅。聽廚子說,你這幾日沒拿多少飯食。”

“不必爲我掛心。”

思追:“義父,明晚到我那邊喫飯吧!淺憶做好喫的,這些年你辛苦了,正好魏前輩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不必操心……”

思追夫妻倆恭恭敬敬地說了幾句就再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淺憶扯扯他的衣襬,兩個人帶着孩子從靜室出來。

“噓……”透了口氣,瞬間輕鬆自在。

“思追,義父不但悶,還讓人沒法跟他交流,總之跟他在一起心很慌,既要主動找話說,又要擔心哪句說得不好。”

“我們按自己的想法去照顧他,看來是想多了。”

想多了的不止思追一家。

藍曦臣邀請含光君過去,長嫂凌兒做的那些喫食連藍啓仁都讚不絕口。

含光君在兄長家坐着,小侄兒在眼前蹦蹦跳跳,喊他一聲就答應一次,衝他笑,含光君勉強配合着嘴角微微上揚。

讀弟機藍曦臣輕笑:“忘機,這些都是你長嫂做的……是你以前想喫的……”

含光君以前想喫什麼,他早已忘了。雲深不知處的飯食就那幾樣,難爲藍曦臣夫妻倆如此細心。

可人家好心好意準備的東西,含光君也沒喫幾口。

夫妻倆目送他離開後,凌兒道:“你不是說忘機要喫炒西瓜皮嗎?那道菜他沒動筷子呀!”

藍曦臣微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的忘機,恐怕只喜歡魏嬰喜歡的東西,凡事都以魏嬰爲重了。”

含光君從兄長家回靜室不久,藍啓仁來看他。老夫子一把年紀還爲他操心,屬實不易。

這些年,魏無羨給侄兒帶來了些什麼,在老夫子眼裏大多數是麻煩,是他頑皮過後留下的爛攤子。

就拿魏嬰那日從寒潭洞回來,侄兒給他挑魚刺來說,那麼大個人還要含光君照顧,老人家真是沒眼看。

藍啓仁溫和地道:“忘機,你可安好?”

“好……”

“魏嬰去夜獵,程澤兄妹倆也出門在外,你若是不習慣就讓思追過來陪着。”

嚴守教條的老夫子說出如此近人情的話,含光君心裏一怔,明面上還是淡淡地回絕。

“不必,我一個人就好。”

藍啓仁聽他這麼說,心就安了。魏嬰那身浪勁惹過不少麻煩,侄兒跟在他身後收拾爛攤子,還要處處爲他打算,挑魚刺,輸靈力……

想想都腦殼疼。

藍啓仁把憋在心裏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這樣也好,魏嬰不在家你少操點心,好好休息,這些年真是苦了你。”

“魏嬰是我命定之人,我,不覺得苦。”

連喫飯都要顧他是否會被魚刺卡着,那還不叫辛苦,藍啓仁是真不明白怎樣才叫辛苦了。

他們的事,老夫子說不清楚,看不明白,難以理解,起身回自己的屋裏去了。

真要講道理,挑魚刺那種事魏嬰自己會做,含光君是甘心樂意地爲他操心,非要找個負擔給自己。

魏無羨在一個鎮上夜獵。親手畫了招陰旗,引方圓幾十裏的邪祟前來。

這家的主人家大業大,不知招惹了何方神聖,家裏有邪祟上門鬧騰了數月。

前前後後請過不少修士來夜獵,當地的仙家也來過,不但處理不了,還把動靜鬧太大,弄得鎮上的人夜裏都不敢出門。

無奈之下才求助於姑蘇藍氏。魏無羨站在旗子旁邊靜候着,弟子們分開來站在房角。

這樣的獵物,在魏無羨眼裏不是個事,他親自出馬就要耽擱睡覺時間。守夜的時候酒罈拿在手上,一連喝了好幾壇,獵物纔到。

魏無羨的耐心已耗盡,拔出隨便騰空而起,一招秋風掃落葉,劍光所觸之地邪祟逃無可逃。

接着留機會給小輩們慢慢處理,他們打開鎖麟囊收拾完畢的時候天已大亮,主人家大清早設宴款待,後又奉上些銀子表謝意。

魏無羨帶着景儀他們回到客棧,各自回房休息。他沒睡多久醒來,扯着被子看了看。

“哦!難怪感覺不對,這不是靜室。”

側過頭想找人,突然想起含光君不在這裏,把手臂湊到鼻子邊聞一聞中衣的味道。

“哎!要是藍湛在,睡不着就耍賴,他定會有辦法,嘿嘿嘿……”

不知過了多久,魏無羨夢見自己在乾旱的沙地裏喝水,泉水真甜哪!一杯接一杯,怎麼都喝不夠。

“藍湛,我想喝水。”

人又醒過來,夜獵的時候酒喝得太多,腦殼疼得厲害,歪歪倒倒地下榻來,茶壺裏的水已經涼了。

“景儀……小二……”

魏無羨在門口喊了幾聲,那羣弟子一夜未眠,此時睡得正酣,小二忙得暈頭轉向,誰都沒聽見他喊人。

“哎!藍湛在多好,哪需要扯着嗓子喊,只需醒了動動身子,頂多哼唧幾聲,就有熱茶喝了……”

魏無羨和含光君兩個人的事,歷經數年之後,冷暖自知。

一個習慣照顧人,喜歡爲他做事,一個習慣了被照顧,處處依賴他。

靜室外,含光君一個人靜靜地站着。魏無羨不在家,手上的事不是事,他真正想做的事已沒得做。

轉頭看院子外極有情懷的土竈,竈內早已塞滿柴火,竈上是滿滿的一鍋水,含光君又想去燒水了……

…未完待續…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