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會做人,我沒有家、沒有父母、沒讀過書,也沒有童年,這是演員尊龍對自己的評價。很難想象,這位有着絕美神顏和翩然氣質、曾經紅極一時的華人巨星,卻始終活在璀璨銀幕背後的孤獨陰影裏。一九五二年,貧窮又身患殘疾的養母撿回了出生便被遺棄的尊龍,養母之所以自顧不暇,還要收養尊龍,不過是爲了獲得政府的補貼。

寄人籬下又貧苦無依的日子裏,尊龍受盡了打罵、苛待,每餐只能以冷飯、剩菜果腹。有一次養母也撐不下去了,便將尊龍帶到車站,打算獨自離開。但看到那樣一個苦命的小人兒默不作聲地淹沒在人羣中,養母不忍,便將尊龍又帶回了家。

十歲那年,養母覺得尊龍長相俊美,便將他送進劇團學藝。便能早早賺錢,但正如霸王別姬裏所演,舊時代學藝的孩子要受盡打罵、磨鍊,脫上幾層皮才能苦盡甘來。小小年紀的尊龍也曾忍受不了,嘗試逃跑,但每次都被師傅抓回來痛打一頓。

而他西化的長相、棄兒的出身和孤僻的性格,又不斷招致其他孩子的欺負。有一次他發着狠向霸凌者反擊,結果卻被打成重傷,沒錢醫治,最後只能讓裁縫幫他縫了八針。悽慘的身世、悲苦的童年構成了尊龍的命運底色,但驚世的容貌和金貴的氣質,卻又爲他的人生增添了無限可能。

十八歲那年,尊龍有幸得到一對美國夫婦的資助,遠赴美國闖蕩。靠着勤工儉學,他順利地考入了美國戲劇藝術學院。剛走出校門的那幾年,尊龍接到的都是一些龍套角色。直到遇到了華裔經紀人黃玉美,他才逐漸在美國演藝圈嶄露頭角。

一九八五年,憑藉電影《龍年》中黑幫老大一角,尊龍成爲了首位提名金球獎的華裔演員。一九八六年,尊龍迎來了他演藝事業的巔峯之作《末代皇帝》。這部由意中英三國聯合拍攝的史詩級電影斬獲了九項國際大獎,而尊龍也憑此提名了金球獎最佳男主角獎,成爲了蜚聲全球的華人巨星。

一九九二年,曾在《末代皇帝》中客串禁衛隊長的陳凱歌準備籌拍《霸王別姬》。起初程蝶衣的扮演者定的是有着相似童年經歷的尊龍,尊龍也十分癡迷於這一角色,覺得就像是自己的自傳。但由於五官線條過於硬朗,尊龍最終還是與程蝶衣失之交臂。

或許是對程蝶衣的不捨,不久之後,尊龍便接下了《蝴蝶君》中雌雄難辨的宋麗玲一角。同樣是京劇名伶,同樣有着跨性別之美,也同樣在劇中以一曲貴妃醉酒風韻盡展。但與程蝶衣相比,宋麗玲卻並沒有激起太多水花。《蝴蝶君》之後的尊龍雖然有過幾部作品,但卻再未遇到讓他梅開二度的角色。

二零一二年,在計劃出演《楊貴妃》的角色被黎明取代後,尊龍徹底隱退。如今的尊龍仍然孑然一身,獨居加拿大,陪伴他的只有一條狗和兩株被他認作祖父母的千年老樹。年輕時他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也一直贍養養母,直至終老。

但他始終認爲自己不太會愛,更不會是一個好父親。再度被問起童年是否孤獨時,他似乎已經釋懷只彈。但他說了一句記不得了,因爲生活已經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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