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炒山楂

2020大概真的很魔幻,沒有等到《吐槽大會》的離婚夫妻專場,卻意外等來了韓國的離婚綜藝《我們離婚了》。當夾雜着現實痛楚、甚至是一地雞毛的離婚,投注天生帶有快樂基因的綜藝語境,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呢?

雖然略顯不可思議,但目前來看韓綜的另闢蹊徑收效頗爲樂觀。《我們離婚了》首播收視率爲9.0%(尼森韓國全國標準),首都圈收視率10.2%,單集最高收視率爲14.7%,登頂同時段電視節目收視率第一名。國內的關注度同樣居高不下,微博上#我們離婚了#話題閱讀量達到5.5億。

事實上,《我們離婚了》頗有未播先火的意味。早在9月末網友爆料出該綜藝已然在籌備中時,就曾引發市場熱議,只是彼時的聲音更多停留在“不可能”上,當然最轟轟烈烈的還是網友們的喫瓜熱情,從韓國的宋仲基宋慧喬、具惠善安宰賢,到國內的楊冪劉愷威、張雨綺袁巴元等都被“提名”。

“除了吸引眼球的題材外,內核還是在討論相處”、“節目裏關於婚姻的思考是真的在做的,不是一味的追求博眼球”……隨着節目播出, 相比喫瓜熱情,這檔話題先行的“真敢拍”綜藝更多的還是讓人看到了它的現實意義。目前,《我們離婚了》豆瓣評分8.2分。

或許是時候跳出喫瓜的姿態來審視這檔新綜藝:從本能不相信、本能拒絕,到如今的婚姻思考,《我們離婚了》是如何做的?網絡上頻頻談及的“引進問題”,具有現實可行性嗎,又有哪些阻礙和優勢呢?

《我們離婚了》:疼痛現實和綜藝語境如何共生?

“我們國家終於也好萊塢水準了嗎?”《我們離婚了》在韓國真人秀中同樣具有開拓性意義, 它打破了大衆市場對於離婚問題長久以來的固化認知,將這個非常典型且愈發嚴肅的社會現實擺在了綜藝語境裏,讓所有人開始正視它。而關注“離婚後夫妻相處模式”,是節目一開始就打出來的看點或者說現實意義。

如何讓兩個相背離的元素有機融合,在帶給觀衆現實思考的同時,還要避免撕開傷疤販賣苦情的嫌疑,不至於對離婚夫妻造成二次傷害等等,都是《我們離婚了》要面臨的核心問題。這或許也是離婚綜藝比起其他題材,天然的困境所在。

《我們離婚了》是由《戀愛的味道》PD李國勇與《兩天一夜》編劇鄭善英攜手打造。作爲情感觀察類真人秀,其和滿屏粉紅泡泡的戀愛綜藝在設置上大同小異:離婚後的夫妻重新在一起生活三天兩晚;同時設立室內觀察團,主持人由王牌搭檔申東燁和金媛熙擔任,觀察嘉賓則由電視人鄭佳恩和心理專家梁載振擔任。

真人秀和不同視角的觀察觀點碰撞,讓觀衆始終處於共情和理性之間,然後去思考現實的意義,這也是市場驗證了無數遍的撬動現實主義綜藝的方式。 穩定的基本模式下,綜藝的看點顯然放在了離婚夫妻上。

節目邀請了兩對離婚夫妻參與,一對是曾經在韓國國民度頗高的“模範夫妻”李英河和鮮于銀淑,26年婚史、離婚13年;另一對則是離婚僅有7個月的網紅夫婦崔帆圭和劉紫蘇。不同年齡、不同婚齡、不同性格、不同職業背景、甚至是不同現實困境的選擇,可以說基本覆蓋了全年齡段的受衆羣。

《我們離婚了》並沒有將重點落在渲染婚姻痛點上, 更多是借用了綜藝表達讓這種夾雜着傷痛的關係多了更多維的模樣:當下的家庭關係、初見時的緊張、見面後的寒暄甚至是隱隱流露的不同情感,都在鏡頭下表露,那種微妙、熟悉甚至是不自覺透露出的默契,都在同時撬動觀衆的淚腺和笑點。

另一方面,室內觀察團或共情或理性的溝通其實也是和觀衆的跨屏溝通,這些都讓這檔節目不只是一部韓國唯愛狗血劇,也讓觀衆以一種較爲輕鬆的心態去深入劇情推進,甚至在崔帆圭和劉紫蘇的相處中,不少網友還看到了飄蕩的粉紅泡泡,用美好和輕鬆消解傷痛。

探索親密關係的“第四極”,離婚綜藝能照亮現實困局嗎?

“離婚不是爲了更幸福,而是爲了減少不幸”,心理專家梁載振帶來了他的觀點。無論何種情況下,離婚都不是一個美好的詞,但是它不該被束之高閣不允許觸碰,尤其是在當下離婚羣體迅速壯大的同時,無論是對於婚姻關係中的兩人、還是更龐大的家人羣體,都需要去探索一個更爲健康的相處方式。

李英河和鮮于銀淑的婚姻體現了太多傳統婚姻關係下的困局:其一,親密關係裏,是否有太多難以宣之於口的誤會?它不會隨着時間流逝而消弭,而是會扎進血肉然後流膿。曾經漫天飛舞的流言,沒有壓垮鮮于銀淑,但兒子傳遞的一句來自李英河的話卻讓她介意了13年。

其二,離婚女性可能需要更久的時間去迴歸工作生活。這或許與女性對待情感的態度有關:就像鮮于銀淑會爲了見面約髮型師和造型師,而李英河只是貼心爲小區居民準備了禮物;見面之後談及過往種種,鮮于銀淑訴說委屈解開心結,李英河則更多是選擇了逃避。

其三,親密關係之後的男女性該如何相處?鮮于銀淑剛見面時的親密稱呼讓諸多網友感覺到了不適;李英河的態度始終保持着疏離,但也坦誠爲兒子和前期設定了不同於其他人的手機鈴聲……諸如此類不僅是男女性在處理情感問題上的理性至上和情感至上,同樣要探究的還有親密關係之後的界線問題。

相比曾經的模範夫妻分道揚鑣令人唏噓,崔帆圭和劉紫蘇的婚姻破裂則引發了網友的“忿恨”。在他們的身上,有着所有愛情最美好的樣子:一見鍾情非卿不娶,然後奉子成婚生下了可愛的寶寶,他們幸福的痕跡被留在了各種社交平臺上。只是七個月前,愛情戛然而止,女兒也只能由爸爸撫養,媽媽只能一個月見一次。

被熒幕中小孩一聲聲的“媽媽”擊碎的,還有他們婚姻中面臨的家庭問題:當男方80歲的爸爸在孩子面前毫不猶豫的攻擊兒媳婦不好,甚至說出了“作爲女人、作爲父母都是0分啊”這樣的話;同時在兩人的交談中,崔帆圭還透露爸爸曾因爲嫁妝房子問題對丈夫娘說了很重的話,這些都是他們留下疤痕的“結婚的現實”。

“結婚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這句被說爛的老話,在他們身上再度被印證。只是事實就僅僅是如此嗎?作爲婆媳、公媳關係的緩衝劑,崔帆圭同樣被網友指出不成熟所在:他對前妻毫不隱瞞爸爸的辱罵和指責,並且爲了父親直言“不復婚”。

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不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親密關係下的“第四極”,有其現實必要性和現實意義。不過目前這些討論還僅僅是停留在婚姻困局本身,“期待後期可以融入更多對離婚的去污名化,以及離婚後如何維持父母子女之間健康的關係的探討”,某豆瓣網友如是感慨。

探索國產市場:離婚綜藝具有可複製性嗎?

“華盛頓醫科大學對人一生遭遇的壓力進行了排位,第一位是配偶的死亡,第二位是離婚,第七位是結婚,第九位是與配偶和解”。在第一期節目的最後,心理專家梁載振做了如此分享,換言之人一生所揹負的前10個壓力,有4個都與婚姻有關,這也是關注離婚羣體最重要的現實意義。

事實上,早在《我們離婚了》尚在傳聞階段時,國內網友就曾熱烈討論過它在國內是否具有可行性;尤其是在節目播出後,更有微博大V爆料稱“國內馬上有平臺要做《我們離婚了》”,不過目前來看,來自市場的聲音對此多持不看好態度,甚至不乏“在作死的邊緣”、“娛樂至死可以休矣”的聲音。

而在探討離婚綜藝是否具有可複製性之前,兩組不容忽略的現實數據是:其一,2020年9月8日,民政部正式發佈“2019年民政事業發展統計公報”,更新了2019年全國結婚登記和離婚登記的數據,顯示2019年結婚登記927.3萬對,離婚登記爲470.1萬對,離婚數據創下歷史新高。

其二,中國人口調查機構曾就90後婚姻狀態作出調查,其中最引人矚目的一項便是年輕人的離婚率高達56.7%,而父母問題是主要原因。換言之, 離婚問題在中國社會中同樣顯著,尤其是80後、90後頻繁出現的“閃婚”“閃離”問題。今年5月28日,全國人大會議便通過了關於離婚冷靜期的提議,意義也正是在於此。

“離婚,不是人生的一個標籤,更不是一個失敗的標籤,只是一個選擇”。或許與《我們離婚了》中所呈現的韓國國民對於離婚的態度略有不同,但不可否認中國社會現狀下的離婚問題、以及由此衍生的離婚後的家庭關係處理等問題同樣值得關注。這或許是國產版《我們離婚了》的現實語境。

不過從綜藝語境來講,想要複製這一問題並不容易。“其一,熱度高的出軌、家暴等矛盾明顯的夫妻不可能參加,審覈這道關就過不去;其二,和平分手但已經再婚的同樣不具備參與條件;其三,大概率會變成洗白綜藝,專門負責立人設”,知乎上某網友就此問題回答道。

不可否認,這些問題是具有現實對標性的,甚至在網友列出來的熱門人選中不乏此類明星夫妻。除此之外,從情感上來講這樣的節目不可避免的要撕開傷疤,並將其置於大衆視角下由衆人評說,而感情本來就是非理性的、私人的。這都將是擺在創作者面前的難題。

不過這並不影響網絡上已然掀起了各種自發性的關於國產版《我們離婚了》的腦洞浪潮,而究竟是否會有國內版《我們離婚了》,恐怕還需要交給時間。毋庸置疑的是,離婚綜藝《我們離婚了》以另闢蹊徑的方式在這個滿屏粉紅泡泡的市場,以夾雜着嚴肅現實的方式給到了市場一絲絲思考,這或許也就夠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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