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於1769年出生在意大利旁的科西嘉小島上,他的父親是律師,一家人過着體面的生活。在海風和陽光中,度過了人生中無憂無慮的第一個十年。直至1779年他被送到法國奧頓中學學習法語之前,拿破崙一直說的是科西嘉語,這是一種類似於意大利語托斯卡納方言的語言。

在法國軍營中說着這樣一種蹩腳的口音,配合他瘦小的身材和老鼠般的外貌,青年時期的拿破崙經常被人嘲笑。即使拿破崙已經認同了法國的文化,身爲法國人的事實,這段屈辱的經歷讓他內心對法語仍然有所牴觸,甚至被流放大西洋時,他的手稿中法語拼寫仍有大量錯誤。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海島上走出的少年,成爲了法國最偉大君主之一,拿破崙在法國執政期間多次對外擴張,發動了全面戰爭,整個歐洲都拜伏在他的高靴之下,在他最輝煌的時候,兼任意大利國王、萊茵邦聯的保護者、瑞士聯邦的仲裁者、法蘭西第一帝國統治者。確定了歐洲霸主地位,爲了在文化上鞏固帝國的統治地位,拿破崙頒佈法典,規定教育,軍事,法律等幾乎所有領域都要使用法語。

拿破崙曾說:“世上有兩種力量,利劍和思想;從長而論,利劍總是敗在思想手下。”於是他把法語當作思想的力量,在教育方面,把“法語化”視爲提升自身教育程度和社會地位的手段,同時也把地方方言當作語言遺產,以便有利地定位中央和地方的關係。

簡單來說,在整個教育系統他把法語定做官方語言,要到高等學府接受教育或者到政府任職需要使用法語作爲交流語言;同時保留下原有語言的存在,並不阻止各地方宣講本土語言及相關文化的權利,這也可能跟拿破崙本身的生活經歷有關,科西嘉的童年時光仍在這位歐洲帝王身上留有深刻的烙印。

然而在全歐洲推廣這一語言政策並不是這麼容易的,一方面,這一政策威脅高校教師生計,許多教師不滿因語言被剝奪教書的權益,發動了小規模的抗議,但這並不能阻止拿破崙對教育的改革,教師們最終以失敗告終;另一方面,在中低等教育領域,拿破崙對古典教育的重視,爲非法語地區的教師提供了一定程度的文化傳承。

拿破崙試圖在法律制度上統一語言,以共同語言進行的共同法律程序,是他“車同軌,書同文”計劃的核心,也是鼓勵當地官員學習法語的手段。

他規定帝國的所有法院必須使用法語判案,地方上的規章制度必須使用法語頒佈。這似乎是一場地方和中央的博弈,各地的司法人員既是中央和地方的調和劑又是夾縫中的受害者,他們既要被迫學習法語以適應拿破崙政權的權威,又要將地方語言準確地譯成法語來確保司法的公平性。最重要的是,司法人員對於法語推廣的立場決定了推廣過程中社會的穩定性,對於維護社會的治安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另外在宗教領域拿破崙向教會提出要求,要求神學院的每一代牧師學習法語,並鐫寫在教會章程。

但是在軍事方面,拿破崙的語言推廣並不是那麼順利,儘管軍隊的服從意識較強,但拿破崙不得不接納帝國各地的新兵對於語言多樣性的需要。在政策發佈伊始,非法語地區的士兵來到軍隊被強制學習法語,使用法語交流,得到的結果卻是來自非法語地區的應徵士兵逃跑率更高,晉升爲士官的人數更少。因此,爲保持部隊凝聚力,軍方放寬了對法語的要求,減輕了他們努力融入法語體系的壓力。同一語言的推廣受阻印證了地方依戀對帝國士兵所起的重要作用,這促進了區域徵兵模式的新形勢。

從一名普通的法國士兵到受人敬仰的歐洲君王,拿破崙的身上充滿了傳奇色彩。但他的內心同樣也是矛盾的,在他統治期間對於法語的推廣不只是文化征服的需要,同時也是內心對受過屈辱的復仇,他無法擺脫那蹩腳的口音,就用一種新的方式給歐洲各國貼上屬於他的標誌。

作者:渭城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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