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11月7日，坂本龍一的自傳《skmt：坂本龍一是誰》正式和國內讀者見面了。

在國內互聯網上一直流傳着一句話：“世界上有兩種人：喜歡坂本龍一的和不認識坂本龍一的。” 作爲世界級的音樂家首屈一指的電影配樂大師，長久以來，坂本龍一被奉爲“亞洲年輕人共同的偶像”，他的作品也在幾十年的時間裏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爲樂迷念念不忘。而在音樂之外，坂本龍一謙遜隨和的外表之下，個性強烈、始終不拘於流俗和固有印象的性格和獨樹一幟的人生理念，也被粉絲們津津樂道。

2010年出版的坂本龍一口述自傳《音樂使人自由》，讓我們有機會窺見坂本龍一的真實一角。而這一次，坂本龍一與日本知名編輯後藤繁雄聯手，以對談的形式展開敘述，自然的、漫無目的的言語往來間，一個更加完整的坂本龍一便如在我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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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mt：一場跨越十年的對談

嚴格地說，《skmt：坂本龍一是誰》並不能算是一本傳統意義上的自傳。全書的內容以坂本龍一和後藤繁雄的問答組成，並無明確的主題，完全跟隨二人的言語和思考自由流動，從童年時代接觸音樂、到成名後的轉型，再到二十世紀末期的內心變化、疾病帶來的全新人生體驗、對環境與人關係的思考……

有時候，甚至連問答的固有模式都被打破，坂本龍一與後藤繁雄的身份頻繁變化，讓人看不出誰纔是真正的提問者。這種不拘一格、隨心所欲的形式，與後藤繁雄脫不開關係。

本書的作者之一兼編輯後藤繁雄，是這本自傳中不能忽視的角色。身爲日本著名的創意產業大師，後藤繁雄同時擁有藝術總監、策展人、設計師、教授等多重身份，與荒木經惟、蜷川實花、筱山紀信等日本大師級人物都有合作。而他個人最喜歡的，還是圖書編輯的身份，對他而言，深入理解他人的人生是一大樂事：“比起將自己作爲中心,世界才更加有趣。”

1996年，後藤繁雄帶着1000個問題採訪了坂本龍一，提問過程持續了兩年，後結集爲《skmt1》。3年之後，二人又展開了第二次對談，直到2006年結束並收入《skmt2》。整場對話足足進行了10年之久。

或許，後藤繁雄相信，這樣的形式最適合用來描述坂本龍一過往的人生：在過過去的68年裏，坂本龍一恰如這本自傳一樣，輕盈地飄浮着隨心去留。如果說音樂僅僅是他人生的命題之一，那麼這種不確定的姿態，纔是他一直以來的主旋律。

02

不一定非要做音樂

一如許多音樂家有着深厚的童子功，坂本龍一也是在童年時就接觸了音樂。

三四歲時，在幼兒園的課程上，坂本龍一第一次接觸了鋼琴。但回憶起那些經歷，坂本龍一的說法是“並沒有什麼快樂的感覺，也不記得彈的是什麼曲子了”。對他而言，音樂在他生命的最初階段幾乎完全沒有特殊的意義，“我也不是多麼喜愛鋼琴，彈的也不是特別好。而且家裏也沒有鋼琴。”

在坂本龍一的記憶裏，學習音樂似乎是一種被迫的行爲，從彈琴、練習到接觸作曲都是如此。“沒有特別的動機”。

這樣和音樂若即若離的狀態維持了很長時間，在相當一段時間裏，坂本龍一從沒想過“自己要做個什麼人”，某種程度上，他刻意拒絕這種思考，也沒有成爲一個音樂家的期待。

上學時，他丟下音樂去打籃球、搞前衛戲劇、讀保羅·福塞爾和大江健三郎；大學期間則逃課混跡於咖啡館、談女友，讀研究生時乾脆“一天課也沒去過”。

大三的時候，新婚的他爲了維持生計還試圖去做搬運工，卻因格格不入，之做了三天就被辭退。

這一時期的坂本龍一，將音樂作爲自己謀生的手段，只在工作或是給朋友幫忙時演奏，“反正覺得自己是在打工”。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YMO成立兩年之後。

但在另一方面，坂本龍一卻始終在聽音樂、瞭解音樂、和朋友談論音樂。

在他的想法中，他並不希望將音樂作爲專職工作，“應該可以做些和音樂無關的事……或許我會去拍電影，也說不定會去寫小說”，直到成名之後，他依然幻想着某天會躲進山裏讀書。

坂本龍一承認自己始終迷茫，或者說，他在享受這種懸而未決的迷茫。即便確定走上音樂道路後，他也始終用具體行動拒絕成爲一個可以被定義的人，而這，或許恰是他能做出最好的音樂的原因。

03

站在邊緣的坂本龍一

1979年，由坂本龍一、高橋幸宏和細野晴臣組成的YMO樂隊結束了第一次全球巡演，此時，他們已成爲了日本家喻戶曉的明星。

但最初抱着玩票心態加入YMO的坂本龍一，此時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無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製作音樂的壓力和成爲公衆人物的壓力，二者交織，讓坂本龍一覺得“很累”，甚至一度對樂隊產生厭惡：“我根本不想變成現在這樣，全是YMO害的”。

在這種境況中，坂本龍一開始創作自己的第二張個人專輯，幾個月中不和任何人接觸。據說專輯出爐後，樂隊成員聽得不發一語，因爲這張專輯和YMO的一貫風格完全相反。

坂本龍一說，製作專輯時他“把YMO當成了假想敵”：“YMO是正，那我就是負；YMO當白，那我就當黑。”

不出意外，樂隊最終解散。而此時的坂本龍一正試圖成爲一名演員。在大島渚的邀請下，他參演了著名的《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卻突然提出想爲電影配樂。事實上，他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要求，也從沒想過做電影配樂。

而爲電影《末代皇帝》配樂的過程，同樣莫名其妙。拍攝過程中，導演突然要求坂本龍一爲登基大典配樂，爲此，他開始大量聽從未接觸過的中國樂曲，創作只用了三天。

而殺青半年之後，他再次被要求爲整部電影配樂。不知所措之間，坂本龍一用了兩週時間完成了工作。而自此之後，他的電影配樂之路也正是開啓了。

就連新的自傳也是這樣。《skmt：坂本龍一是誰》中有這樣一段話：“坂本龍一本人早已不在那個“時間點”上，也不會對過去的發言承擔責任，他一直聚焦在如何完美地完成“現在”這個瞬間。”

不受限於過往和未來，總是以新的姿態面對“現在”，這纔是獨一無二的坂本龍一。

編輯—冷麪

圖片—來源網絡，書籍圖片來自重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