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刘知侠名字的由来,他的夫人刘真骅说:“小时候,知侠不爱说话,村里人都说他‘迷瞪’。到延安时,不到20岁,他就把兆麟名字改成痴侠——痴,痴迷,痴心,干啥事全身心一根筋的意思。”

“有一次他在油印版的小报上发表了一篇报道,他发现署名变成了‘知侠’,就去找编辑问:你怎么给我改名了?编辑说:我把你那个病字旁去了,你既不傻又没病。从此‘痴侠’就成了‘知侠’,后来就一直沿用这个名字。”

刘知侠总爱说自己是一个老兵,多次说过:“作为一个士兵就要死在战场上,作为一个作家就要死在呐喊中。”这正如他的人生。刘知侠是1991年9月3日突然辞世的。当时,青岛市政协邀请老干部召开国际形势座谈会,刘知侠在发言时,慷慨激昂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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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侠当时讲话很激动,他去拿杯子,拿了两次没拿着。有位老同志说,知侠你别这么激动,咱们还有群众哪!刘知侠说,对!群众!群众!”他的语调突然发生变化,一连说了三句“群众”之后,突发脑溢血,倒在了讲台上。

刘真骅说:刘知侠病危之际,我在烟台出差,参加一个笔会。我赶回来的时候,他气若游丝,还有一口气。我抓住他手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和我说话了,但是脉搏跳了几下,在我的手上轻轻地握了一下……”

轻轻一握,更像是深情的嘱托。刘真骅当时就下决心:要去完成刘知侠的未竟事业。“我和知侠1968年起,共同生活了23年。他去得很突然,留下了大量笔记、书稿没来得及整理。到今年,我一直在为他工作,整理、编辑、校对、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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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知侠的作品中,《铁道游击队》是新中国成立后较早出版的长篇力作之一,其史诗般的艺术特征、独具传统文化底蕴的民族形式、来自大地民间的革命侠义英雄塑造极大地彰显了中国特色和民族风格。一部《铁道游击队》,让刘知侠蜚声中外,奠定了他的文学史地位,更使枣庄这个鲁南大地上曾经默默无闻的小镇成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史上的重要地标。

文学的力量是巨大的,影响是深远的。《铁道游击队》曾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成就。历史上的铁道游击队神奇的战斗故事为小说增添了无限的光彩,使其成为供不应求的畅销书,当年一版再版,发行量竟达400多万册,这在出版史上堪称一大奇迹。《铁道游击队》还被译成英、法、德、俄、朝等多国文字传播到国外,产生了世界性影响。

刘知侠亲自编剧的同名电影及其插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曾让亿万观众痴迷、陶醉,在几代人心里留下了美好的记忆。除了电影之外,《铁道游击队》也不断被改编成连环画、山东评书、交响诗、交响音乐、水墨画、舞剧等艺术形式,构成了艺术文本的系列工程,这与作为历史文本的“铁道游击队”相得益彰,形成了一种互文性关系。在各种艺术文本和历史文本的合力作用下,《铁道游击队》最终不仅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红色经典,而且成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中的传奇经典,在世界各国拥有众多的读者。

在知侠眼里,“铁道游击队的英雄人物,都具有热情豪爽、行侠好义的性格,多少还带点江湖好汉的风格”。

在知侠笔下,这些来自大地民间的草莽英雄,一个个粗犷豪放、义薄云天,英勇顽强地与外来敌人作生死决战,成为活跃在铁道线上的“车侠”,他们豪侠的性格和神奇的战斗生活铸就了一段抗日救国的不朽传奇。

1943年夏,刘知侠任山东文协主办的《山东文化》杂志副主编,参加山东军区在莒南召开的全省战斗英雄、模范大会,会上他被铁道游击队的短枪队中队长、甲级战斗英雄徐广田的英雄事迹深深吸引,为此对他做了专访。当时恰好游击队的政委杜季伟也在附近的省党校学习,刘知侠得知后多次找他采访。

刘知侠在英模会上通过对这两个人的访谈,粗略地了解了铁道游击队的英雄人物和一些抗敌事迹,这些颇具传奇色彩的战斗事迹深深感染了刘知侠,英模大会后,他便迅速整理材料,着手写关于铁道游击队的章回体小说,不久,刘知侠草创的《铁道队》小说在《山东文化》上连载了两期。由于作品故事性较强,富有一定的传奇色彩,发表后引起读者的强烈反响。

后来,刘知侠接到了新任大队长刘金山、政委张洪义的来信,邀请他到枣庄去,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战斗生活,多写一些和徐广田一样优秀的英雄的事迹。考虑到可能所发文章有失片面,他果断地把《铁道队》的写作停下,已写出的那一部分稿子,虽然还没刊登完,也停止连载了。知侠是一位严肃的创作者,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他积极地深入群众,深入生活,深入铁道游击队及其战斗过的地方去作战地采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深入铁道游击队去体验一段真实的战斗生活,然后再动笔把他们整个斗争事迹写成一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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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春,刘知侠第一次来到鲁南对铁道游击队进行实地采访, 刘知侠住在铁道游击队的大队部,一有空闲,刘知侠就向他们采访多年来在铁道线上英勇歼敌的事迹,从大队干部到长枪队和短枪队的队长及主要骨干队员,都作了深入细致的访问。

1946年4月,刘知侠再次奔赴铁道游击队所在地——枣庄,进行创作性采访。刘知侠第二次到铁道游击队活动区域采访,历时半年多,足迹踏遍枣庄和微山湖畔,找到昔日的铁道游击队英雄,与他们同吃同住同战斗,根据收集的材料开始创作《铁道游击队》的初稿。作品最初是以传记或报告文学的写作手法,将铁道游击队的真人真事如实地写出来。正当刘知侠准备倾力投入创作时,解放战争打响了。铁道游击队编入主力部队,他也奉命奔赴前线,写作只好停下来。

更难能可贵的是,知侠在写作前又特地到枣庄、微山湖去了一趟,重温抗战时期铁道游击队的英雄们曾在这里战斗的情景。

为掌握第一手详实丰富的资料,他走遍了湖边和铁路两侧,几乎寻访了全部鲁南铁道大队过去战斗过的地方:跟随副大队长王志胜到火车站南边实地探访血染洋行的旧址,仔细察看了他们挖洞的墙壁,详细询问入院后的进出道路和冲进屋里的战斗动作,具体到鬼子三掌柜怎样蒙着被子在地上打滚,手枪没有击中对方要害的细节;在津浦干线上,他曾经悄悄进入古汀,了解当年队员们怎么潜伏在这里,等候站内工人的信号,越过车站外围的壕沟和木栅栏,利用鬼子巡逻队走过去的空隙,蹿上月台,在浇油房击毙鬼子特务队长岗村和痛歼敌特务队的情景;到沙沟和韩庄之间那段铁路弯道的地方,了解怎样把布车从列车上摘下来,发动湖边人民群众和长短枪队员,连夜向微山岛上运布,解决山里主力部队的冬衣问题;他还找了当年姬庄“爱护村”的村长姬茂西,访问了湖边农民和经常把铁道游击队员掩藏在渔船上的渔民,以及了解潜伏在敌人内部作情报工作的“关系”的知情人……仅采访记录材料,他就记了满满两大本。他将姓时的大嫂、刘桂清、姓尹的大嫂(大老殷)融合塑造成芳林嫂这个妇女斗争形象,并将自己的理念植入小说,坚持把洪振海和刘金山作为一个完整的英雄形象塑造,还将洪振海牺牲违犯游击战术原则作为教训写。在采访生活中,他被授予“名誉队员”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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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知侠讲,当时的战斗条件非常艰苦,常常是这边刚刚打完了一仗,人困马乏,但一接到命令马上就得出发转移,根本来不及整理文字。为了要写好战斗故事,在战斗生涯中,他逐渐养成了每天写战地日记的习惯,口袋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本子。无论到哪里,他都视为珍宝,从来舍不得乱扔乱放!”刘真骅说。

从枣庄回来后,刘知侠就开始在济南大明湖畔进行创作。从1943年“英模报告会”与铁道游击队英雄偶然邂逅,让刘知侠萌生写作此书的念头,三次深入枣庄等周边地区实地采访,到最后成书,历时10年。“为了点明它的战斗性,所以就加上‘游击’二字,标题就改为《铁道游击队》了”。

就这样,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经过艺术加工和提炼,最终于1954年1月由上海新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并很快于1956年被改编成同名电影搬上荧幕,产生了全国性影响。

谈起刘知侠对枣庄的印象时,刘真骅说道:“他对枣庄有一种责任在其中。当想到牺牲的队员们,他就觉得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责任,也是为了这座英雄的城市。包括后来《铁道游击队》黑白电影拍摄时,编剧就是他编的。以及连环画中,刘知侠给作者写了信,到枣庄来深入生活。连环画中人民的动作、衣服,都是还原了当时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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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刘知侠(1918年——1991年9月3日)原名刘兆麟,河南省卫辉人,著名作家。代表作品有: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中短篇小说《一次战地采访》、《童年的回忆》、《芳林嫂》等。2019年9月,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来源:齐鲁壹点、人民文学出版社、人民政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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