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多喫點,有力氣了就可以走路了。”我看着手機裏丈夫傳過來的視頻,心裏五味雜陳。視頻裏丈夫一邊喂兒子喫飯,一邊對兒子說着話,但更像是自言自語。看着看着,我的眼睛不知不覺溼潤了。面對丈夫和兒子,我的心裏滿是愧疚。兩年來,我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子和母親的責任,即便是現在,丈夫和兒子就在幾百米外的醫院病房裏,我卻不能去爲他們分擔一點點。圖爲病房裏,丈夫在照顧兒子。

自從小宇出生以來,丈夫消瘦了不少。我們的兒子小宇已經快兩歲了,因爲患有免疫缺陷慢性肉芽腫,自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病牀。這兩年來都是丈夫一個人在照顧孩子,同齡的孩子都已經會跑跑跳跳了,可小宇別說走路了,就連站立都需要有人扶着。但醫生說孩子目前恢復狀況良好,不出意外的話以後能恢復正常人的生活,這讓身處陰霾中的我們看到了一絲希望。圖爲病牀上的路蘇宇。

我叫鄭小娟,丈夫叫路盛傑,來自河南省駐馬店市平輿縣陽城鎮的農村。我們有着相似的童年經歷,都是留守兒童,跟着爺爺奶奶生活,從小就幫着家裏幹農活。爲了供我們上學,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到頭在老家待不了幾天,從初中開始我們便開始在學校寄宿。平淡的生活在高三的那年被打破,那一年,丈夫從另一所高中轉到我所在的學校,我們很快便熟悉起來,漸漸地摩擦出愛情的火花。圖爲鄭小娟在看兒子的視頻。

由於當時正值高三,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兩個人默契地把這份感情埋藏在了心裏。高考過後,我們才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可剛確定關係,我們就面臨着異地戀的考驗。好在丈夫和我報考的學校就在隔壁城市,乘車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彼此的學校,每個月能見上那麼一兩次,聊解思念之苦。期間雖然我們也鬧過矛盾,有過彆扭,但我們都彼此堅信對方是自己的歸宿。圖爲鄭小娟和丈夫的婚紗照。

對於我和丈夫的這段戀情,真正的考驗出現在大學畢業之後。當時我們的父母同在杭州打工,於是我畢業後便到了杭州找工作,我在一家證券公司上班,丈夫則因爲種種原因去了蘇州工作,當了一個自動化工程師,我們的距離比起大學的時候更遙遠,閒暇時間也更少了,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因爲我們的父母都沒什麼文化,所以早早地就開始催促我們完成終身大事。丈夫爲了我,和家裏商量,希望辭職到杭州重新找工作,可是家裏卻一直不同意。圖爲鄭小娟和丈夫。

丈夫的工作很有前景,如果辭掉工作,可能以後的職業生涯都會受到影響。但他最終還是瞞着家裏人,放棄了自己的工作來到了杭州。當他拖着行李箱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眼睛溼潤了,我想我是遇到了真的愛情。生米煮成熟飯,公公婆婆也只有接受現實,我們異地戀苦戀7年終於修成了正果,2019年1月9日,我們愛情的結晶開花結果,小宇出世了。可讓我們猝不及防的是,噩夢也隨之而來。圖爲鄭小娟丈夫在給兒子餵奶。

在小宇出生19天時,因發熱和膿皰疹住進了杭州的醫院,此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醫院。小宇臀部的膿腫怎麼也治不好,手術切除後又長出,反反覆覆三次。2019年,孩子光是肛周膿腫就治療了半年多,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小宇半個臀部基本上都被挖空,我至今想到丈夫發給我看的照片時,我都忍不住流淚。之後,我們帶着小宇從一個醫院轉到另一個醫院,不停地重複着抗感染和膿腫手術治療,可沒有一個醫院能查出導致小宇感染和膿腫的原因。圖爲醫生在給孩子打點滴。

直到2019年12月13日,我們終於在上海一家醫院找到了希望,經診斷小宇患的是慢性肉芽腫病,這是一種多發於男嬰的,以廣泛肉芽腫性損害爲特點的遺傳性粒細胞殺菌功能缺陷病,而這種遺傳基因攜帶者就是我。聽到這個結果,我忍不住大哭出來,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丈夫和兒子。丈夫爲了我放棄工作,兒子生病後也一直是他在盡心盡力地照顧兒子,可兒子的病卻是因爲我的原因。而讓我感動的是,丈夫卻仍然一如既往地包容我。圖爲出租房裏,鄭小娟在做飯。

由於小宇情況嚴重,常規治療很難起效,只有做骨髓移植纔有一線希望。最初我們擔心骨髓移植的風險很大,後來醫生告訴我們這是免疫缺陷病,移植後等於是把基因缺陷修補好,治療的預後效果很好,我和丈夫才鬆了一口氣,可是近一年的治療早已讓我們囊空如洗。好在我們雙方的父母支持,東湊西借才湊夠了費用,2019年年底在上海醫院免疫科抗感染治療45天后,直接轉至血液科層流倉接受了造血幹細胞移植。圖爲丈夫在給兒子換尿不溼。

這一年多來,從普通病房到移植倉裏,都是丈夫在病房照顧孩子,看到別人家的這麼小的孩子生病了都是媽媽在照顧,我就感到十分內疚,我很多次跟丈夫說,換我到病房去照顧小宇,讓他出來休息休息,可丈夫對我傻笑道:“兒子從出生起就是我帶的,你這毛手毛腳的能行嗎,還是我來吧。”圖爲病房裏,丈夫在陪兒子玩玩具。

目前小宇已經移植成功9個月,經過長時間的抗感染、康復治療丙球藥物等,病情已經得到很大的好轉,但是移植後免疫力低下,我們還要面對這不知哪一天到來的排異和感染。11月份,小宇還因爲凝血功能差、肝功能異常加劇、淋巴結增大和酸中毒嚴重住進ICU。圖爲鄭小娟丈夫在給兒子奶瓶消毒。

近一年來支撐我們的是兩邊父母一輩子的積蓄和外債,可現在我們已經是山窮水盡了,小宇的病情可以說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我們想守住這份希望,卻沒想到這麼難。圖爲鄭小娟和丈夫一起去醫院。(圖文/三巧)原創作品,嚴禁任何形式轉載,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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