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星番

“都聽過醜小鴨變天鵝的故事，原來我這小黃鴨也能變成金雞！”

在剛過去的第33屆中國電影金雞獎頒獎禮上，周冬雨憑藉電影《少年的你》陳念一角拿到了金雞獎最佳女主角，作出了以上獲獎感言，童言稚語中雖不乏機智俏皮，但也說出了一個類似於“童話”照進現實的故事。

本次獲獎，讓周冬雨直接成爲了“華語電影三大獎”——金馬獎、金像獎和金雞獎的“三金”影后大滿貫得主，在此之前，華語電影史上只有周迅和章子怡有此殊榮，周迅拿下大滿貫的年齡是35歲，章子怡34歲，而周冬雨今年不過28歲，恰逢出道十週年。

以最年輕的年紀和最快的速度集齊“三金”，成績可比肩“四大花旦”，不僅前無古人，而且可以說“後無來者”，不是童話也勝似童話了。然而針對周冬雨獲獎的爭議也隨之而來，爲什麼周冬雨只用了十年就輕而易舉集齊“三金”影后？而以周冬雨的演技是否擔得起大滿貫影后這座“桂冠”呢？

01

爲什麼是周冬雨？

周冬雨的“獎運”開啓於2016年。

那年陳可辛監製、曾國祥執導的電影《七月與安生》選中了兩個女孩——馬思純和周冬雨，並將她倆共同送上了金馬獎的歷史舞臺。儘管這是一個講述“靈魂伴侶”的故事，但兩位演員分享一座金馬影后獎盃的情況並不多見。

此前金馬獎曾出現過四次最佳女演員的“雙黃蛋”提名，分別是張曼玉、張艾嘉《三個女人的故事》，陳沖、葉玉卿《紅玫瑰白玫瑰》，章子怡、楊紫瓊《臥虎藏龍》和周迅、李冰冰的《風聲》，但最終的獎項都只給了一個人，讓不少觀衆至今意難平，而《七月與安生》卻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團圓”。

金馬獎評委會給出的解釋是“任何一個人得獎，對於表演都是不完整的”，對此回應，網友調侃道“家明做不出的選擇，金馬獎也做不出”。難道金馬獎隨着年齡的增長日漸和藹，變得喜歡看大團圓結局了嗎？不過金馬獎喜歡大團圓，不代表也能讓觀衆買賬，隨後許多觀衆展開了對馬思純和周冬雨的演技對比，有種不分出高下不罷休的意思。

關於“大團圓”背後的原因至今衆說紛紜，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華語影壇急需新生力量。這一點上，金馬獎、金像獎以至於今年的金雞獎心有靈犀。

因爲同樣在2016年，金馬獎之前的金像獎率先捧出了首位90後影後春夏，當時春夏憑藉着《踏雪尋梅》擊敗了湯唯、楊千嬅、張艾嘉和林嘉欣四位女演員，以黑馬之姿當選，一時風頭無兩；而與周冬雨、馬思純一同提名的熱門影后人選是《我不是潘金蓮》中的范冰冰。

可以看到，自21世紀以來誕生的十八位金雞獎影后中，鞏俐、余男屬於大骨架長相，可扮土可扮性感；蔣雯麗、顏丙燕長相成熟，典型青衣女演員；周迅、章子怡、范冰冰則屬於“四旦雙冰”陣營，爭奇鬥豔pk多年，互相激發出了各自的進取之心，獎項爭奪也格外激烈。

而到了周冬雨這代演員這裏，不僅紅毯變清爽了，大衆的審美口味也變得更清新了。衆所周知，周冬雨以塑造鬼馬少女與學生形象深入人心，在《喜歡你》中一米六、平胸的她對着金城武問：“我性不性感”，令人發笑，而金城武對顧勝男的評價是“你很特別”。

周冬雨的流行，同樣折射出電影發展的階段性特點與時代審美的變遷。

如今電影市場推崇喜劇以及戰爭、科幻等重工業大片，一定程度上壓縮了女性角色的生存空間，不僅小妞電影蹤跡難覓，第一位百億女演員遲遲沒有誕生，喜歡塑造女性角色、偏好女性視角的導演也愈發稀少，而周冬雨則找到了爲數不多偏好女性視角的導演曾國祥，運氣實在不錯。

也許周冬雨受歡迎的背後正中了這屆觀衆喜歡的兩個字——特別，特別到可以以平胸代言維密，特別到以近30歲的年紀演女學生毫不違和。

陳可辛曾這樣評價周冬雨，“她所有的表演，都是不按照套路的，都是你想不到的，所以很多時候想什麼電影，第一個永遠都先想周冬雨。”文藝女神郝蕾對周冬雨同樣不吝讚美，表示周冬雨是“新生代中最好的”。但正因爲環境造就的“特別”，也成了周冬雨得獎缺乏普遍說服力的原因。

02

“影后”造時勢，還是時勢造“影后”？

2010年《山楂樹之戀》的靜秋開啓了周冬雨的演藝生涯，儘管當年靜秋的角色設定很符合初出茅廬的周冬雨身上散發出的青澀感，但她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演技加上電影情節不出彩，周冬雨這部豆瓣評分6.9的處女作品，終究沒能完全說服觀衆。

《山楂樹之戀》之後，周冬雨在2011年至2013年三年間，又先後接拍了《傾城之戀》《妙之異境巴黎》《宮鎖沉香》《同桌的你》四部電影作品和《湘江北去》一部電視劇作品。這幾部作品至今均未在豆瓣上達到及格線。疲於追趕情節，未得悉心雕琢的內容，並沒有爲周冬雨加分，反而讓她那幾年深陷不會演戲的輿論窠臼。

除了作品本身不夠出挑外，周冬雨在這幾部作品中飾演的角色也都和“靜秋”有着高度相似性——單純、青春、文靜等性格特徵，共同拼湊出一個面目模糊、不具不可替代性的“謀女郎”。

這種被動的情況，直到2014年周冬雨接拍公路喜劇片《心花路放》才稍微被打破。《心花路放》中，周冬雨一改往日乖巧形象，以“殺馬特”女孩周麗娟的形象示人，算是她演藝之路上的一次大膽突破。同時《心花路放》也成爲繼《山楂樹之戀》後，周冬雨首部“及格”作品。不過，說到底這是一部羣像戲，作品的出挑並不意味着周冬雨的躍遷。

而且很快，周冬雨就又迅速跌落，回到原點。

2015年開始，周冬雨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參演了《暴走神探》《關機一小時》《少年班》《魔都風雲》《過年好》《年獸大作戰》《奔愛》《冰河追兇》《謊言西西里》等餘十部及格線外的電影，其中她主演的《魔都風雲》更被網友打出2.8分的低分。這位如今“三金”加冕的年輕影后，一度被差點被推上“爛片女王”的“神壇”。

周冬雨演藝生涯前六年，不及格作品佔據大半壁江山，這些不及格的存在似乎也從側面證明——周冬雨不是位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成就作品的“天賦型”演員。如果再橫向對比另外兩位“三金”影后——周迅、章子怡，答案則更加明顯。周迅、章子怡二十餘年，分別拍攝近百部影視劇，“不及格”作品寥寥無幾，她倆幾乎和周冬雨走在相反的兩面。

讓周冬雨第一次從爛片中過渡出來的，是前文提到的2016年夏天上映的劇情片《七月與安生》，這是她人生中拿到的“第一金”。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七月與安生》真正開始成就周冬雨的事業。

摘得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的周冬雨在2016年一時風頭無兩，像一匹被忽視的黑馬突然衝進一望無際的平坦草原。這位始終不被看好的“謀女郎”，開始重新被市場和觀衆期待。

但是，周冬雨卻像西西弗的巨石，一次次被大家推上去，又一次次滾落下來。

《七月與安生》之後，《喜歡你》《指甲刀人魔》《縫紉機樂隊》《奇門遁甲》《妖鈴鈴》《後來的我們》《武林怪獸》《陽臺上》等電影均品相不足，周冬雨2016年到2019年，沒有塑造出一個爲人稱道的角色。

將近十年高高低低的走線圖，似乎也在反覆證明周冬雨想出頭，還是需要靠特定作品和角色來成就，其實這也揭露了她本身就是演技不穩定的存在。

很大程度上，周冬雨的存在及時填補了幾近斷檔的電影咖小花空缺。對於電影市場和她而言，這更多的是一種雙向成就。

只有仔細回顧周冬雨十年進階之路，我們或許才能真正地發現那些被光芒遮住的現實。當28歲的周冬雨十年時間僅用兩部代表作獲得三座金盃的時候，它所代表的重量大概要遠遠低於大衆的想象。在周冬雨這裏，時勢造英雄要遠超英雄造時勢，“三金”影后周冬雨現在多少是有些被過譽了。

03

無人抗衡的周冬雨？

“好”從來都是對比出來的，因爲可對比的人不多，周冬雨的好顯得是那麼“輕而易舉”，兩部電影打天下，還有比這更簡單的“稱霸”路徑嗎？不過此後春夏、馬思純電影佳作斷檔，而周冬雨演完陳可辛監製、許宏宇執導的《喜歡你》後，又迎來與曾國祥的二次合作《少年的你》。

正當《七月與安生》爲周冬雨帶來的光環逐漸散去的時候，《少年的你》又及時出現，扭轉了她日漸下滑的頹勢。如果僅以今年而言，《少年的你》在圈內圈外引起的熱議和追捧幾乎沒有其他電影能夠企及，憑藉此片四處攬獎的周冬雨也順勢成爲90後小花領頭羊。

那麼在現在的電影市場上，真的沒有能夠與周冬雨抗衡的90後小花了嗎？

和周冬雨一樣，張慧雯的起點也是張藝謀。

2014年，張慧雯在《歸來》中飾演陳道明的女兒丹丹，拿到多座新人獎。同時提名第51屆臺灣金馬獎最佳新演員獎及第30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女配角。從獲獎情況來看，張慧雯的開場比周冬雨華麗。

本以爲她將從此嶄露頭角，奈何如今看來，更像出道即巔峯。出演《歸來》後第二年，張慧雯擔任何炅處女作《梔子花開》女主角，這部4.4分的影片，瞬間將張慧雯拉下神壇。

之後至今五年裏，張慧雯作品寥寥，她本人似乎也放棄了繼續鏖戰大熒屏。轉戰小熒屏後，張慧雯目前的待播劇有《當家主母》《有翡》等，雖是待爆劇，但張慧雯均是配角，再想在90後小花中突圍，怕是難上加難。在周冬雨屢屢加冕的電影行當，張慧雯早已失去良機，無法與之匹敵。

春夏也和張慧雯一樣，處女座《踏雪尋梅》就獲得第35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

可惜，《踏雪尋梅》未在大陸上映，使得大衆對她的演技缺乏基礎認知。此後，春夏簽到壹心娛樂旗下，一直低調接戲，不論是題材還是配置都不差，但不幸的是，這些電影一直沒能與觀衆見面。

如徐皓峯執導的《刀背藏身》就由春夏主演，這是徐皓峯繼《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師父》後執導的第四部武俠電影；梅峯執導的電影《戀曲1980》由春夏和李現共同主演，梅峯一直是婁燁的御用編劇，近年來編導均優，《不成問題的問題》讓範偉成功拿到了金馬獎影帝。此外，春夏還擔任了陳建斌執導電影《第十一回》的主演，這些電影不乏得獎潛力，只待上線。

而與觀衆見面的，正好是春夏做配角的商業電影，如愛情喜劇片《脫單告急》，以及即將上映的古裝玄幻片《晴雅集》，造成了一種春夏和張慧爲相似，有種“高開低走”的趨勢。

跟張慧雯、春夏不同，勢頭正猛的鐘楚曦是從電視劇轉向了電影。

2013年，鍾楚曦從電視劇《愛的婦產科》開啓演藝生涯，此後便一直在電視劇領域打轉。直到2017年，被馮小剛選中參演《芳華》，纔算真正打開大熒屏市場。奈何《芳華》之後，她雖然每年也有新的熒幕作品上線，但均反響平平，偏文藝風格的影視類型，也難以打開她的大衆市場。

好在，因爲氣質出衆，鍾楚曦近兩年時尚資源亮眼，她進軍國際的野心昭然若揭。和周冬雨相似，鍾楚曦也具有極強辨識度，一張高級臉的確爲她日後發展帶來不少可能。接下來，她還有搭檔張若昀、劉德華等演員的電影作品將上線，能不能就此奮起一博，斬獲重量級獎項值得期待。不過，想像周冬雨這樣成爲“三金”影后，希望渺茫。

在90後小花中，還有一位特殊的人，就是周冬雨的好友——馬思純。

馬思純在金馬獎之後，並沒有沿着已經驗證成功的角色繼續前進，而是在“黎吧啦”和“林七月”之外進行了各種嘗試，既有奇幻動作片《狄仁傑之四大天王》中的俠女形象，也有文藝片《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中的叛逆少女角色，同時也嘗試了《蕎麥瘋長》和《大約在冬季》這樣的愛情片，接電影多少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你”的困境。

而出演張愛玲名作《第一爐香》中的葛薇龍一角無疑是衝着拿獎去的，該片雖有許鞍華加持，也抵不過形象不符合的帶來的輿論爭議，而馬思純的下一步走得如何，也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部電影的成敗與否。

由此看來，不管是“謀女郎”張慧雯、“馮女郎”鍾楚曦、金馬影后馬思純還是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春夏，她們的事業發展雖然各有千秋，不過基於各種主客觀因素及後續資源來看，要與周冬雨抗衡，她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也可能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目前來看，儘管周冬雨“三金”頭銜跟前輩章子怡、周迅相比略顯薄弱，但在90後小花裏，還沒人爭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