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詩聖杜甫的這句詩告訴我們一個很簡單卻又很深刻的道理:文章的影響可能蔓延至萬世千秋,所以對於字句得失作者一定要仔細斟酌。

其實,我們都知道,文學是現實世界的映射,它超越了現實,卻不能完全脫離現實,反映現實,鍼砭現實是文人自古以來永恆的使命,然而,譭譽交加也是文人永遠不能擺脫的宿命,當書中呈現社會現實時,難免不盡如人意,這時候各種毀謗也就隨之而來了,就連當代文學大家莫言也不能擺脫被人謾罵的宿命。

莫言筆下的世界是一個極富魔幻色彩又處處折射出現實的奇異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慾望被無限擴張,人性被極盡扭曲,所有的髒污和暴力都得到了毛髮畢露的展現,支持者認爲這是另一種天才的審美,反對者將其稱之爲病態的藝術,更有人認爲莫言展現中國人的陰暗面是爲了迎合西方,將莫言稱作“叛徒”。

其實,這一切的根源都得從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開始說起。

一、莫言其人

2012年應該算是莫言創作生涯的一條分界線,在此以前,文藝界以外很少有人認得莫言,2012以後,莫言聲名大噪,然而,各種爭議也就隨之而來了。

2012年,對於整個中國文學界而言都是值得高歌歡慶的一年,因爲這一年終於有中國人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而這個在諾獎獲獎名單上爲中國文學實現零的突破的人就是莫言,獲獎之後各種報道和採訪紛至沓來,莫言這個名字也一下子爲人熟知。

1955年的山東高密還保留着濃郁的農村氣息,這裏的一切都還顯得那麼安靜和原始,也是在這一年,莫言降生在了這片土地之上,而對於以後的莫言而言,高密不僅是生他養他的故鄉,還是他文學創作的素材源泉。

莫言的童年是不幸的,因爲當他剛記事的時候,在極端匱乏的物質條件之下,他親眼見識了人命的脆弱,也見識了人性的種種姿態,而這些東西都在後面的歲月被莫言經過藝術加工寫進了小說。

再後來,莫言踏上了文學的道路,這個出生鄉土的年輕人對於文學有着驚人的天賦,自從1895年,莫言憑藉《透明的紅蘿蔔》一文壇嶄露頭角之後,各種獎項就一直伴隨着他,2011年,莫言獲得矛盾文學獎引起轟動,而就在第二年,他又捧回了中國文學界從來沒有人獲得過的諾貝爾文學獎,將轟動推向了全國。

總之,人紅是非多,諾貝爾文學獎爲莫言帶來了名譽,同時也爲他帶來了諸多的爭議,其實,一直以來,關於莫言文學創作風格的爭議和討論一直就沒有斷過,只是,以前這種討論囿於文學界之內,在莫言獲得全國知名度之後,他的作品被推向了大衆,而這種爭議也同樣被推向了大衆。

莫言的批判者最主要的依據就是莫言對於人性醜惡的臨摹,那麼莫言的作品到底是如何刻畫人性的呢?

二、莫言筆下的人性

莫言這個名字的本意爲“別說話”,然而事實上,莫言不僅說了很多話,而且還特別敢說話,敢說別的作家不願意說的話。

莫言的作品是魔幻而現實的,現實之處在於他對於故事環境和背景的刻畫十分寫實,真實得這些故事彷彿真的在中國的某一隅土地上悄然發生過,而他的魔幻之處在於這些故事都太過荒誕,太過陰暗,讓你彷彿置身與人類世界之外的一個異度空間,現實和魔幻的結合和對此形成了莫言小說的獨特審美體驗。

而對於慾望和暴力的刻畫是莫言小說中永遠的主題,以莫言的代表作《生死疲勞》爲例,這部小說附會傳統觀念中六道輪迴,藉助動物的視角,寫出了在時代輾轉變化之下,人性呈現出的種種姿態和他們變化的軌跡。

而隨着主角的不停轉世,託生爲不同的動物,而他看到的人性也不盡相同,當他託生爲牛的時候,由於不肯入社,他被施以暴力的鞭打,被各種虐待,甚至最後被燒得傷痕累累,這時候,託生爲牛的主角還保留着一絲人性,而在權力的誘使之下,村裏的人缺喪失了爲人的底線,對比之下,極盡悲哀,也極盡諷刺。

除了《生死疲勞》之外,莫言的其他小說也無一不在提現着對人性的訴說,例如《紅高粱》裏的剝皮,比如《酒國》裏的嬰兒宴,比如《檀香刑》裏的酷刑,而且莫言對於這些被扭曲的人性,這些血腥殘酷的暴力情節不是一筆帶過,而是由細緻的刻畫,尤其是《酒國》之中,嬰兒宴幾乎是是貫穿了整篇小說的始末。

綜上所述,莫言筆下的世界並不美好,或許就像有些人說的那樣,莫言是把中國和中國人當作罪人來描寫的,在他的小說裏,對於民族精神深處的劣根性沒有絲毫的粉飾,他不僅將其暴露了出來,還加以誇張和放大,將這些劣根性演繹到極致,甚至成爲一出出荒誕的鬧劇。

那麼,我們能否就此簡單粗暴地將莫言的小說說成是對西方的迎合,甚至將其貶爲叛徒呢?

三、對莫言的評價

毋庸諱言,如今中國有許多人都不喜歡莫言筆下描寫的人性,但是如果就此將莫言稱爲“叛徒”,那麼就太言過其實了一些。

其實,我們細細探查就會發現莫言的小說中不僅僅充斥着對人性和慾望的臨摹,更時時刻刻反應着對人性的叩問和反思,人性是一個複雜的結合體,人性永遠不可能非黑即白,無論願或不願,人性的陰暗面其實一直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之中,我們無法消除,更無法拒絕。

莫言之所以在暴力和血腥上面花費這麼多筆墨,絕對不是爲了滿足某種病態的嗜好,不是刻意地去摸黑家鄉以迎合西方讀者的口味,相反,莫言的小說更多地是寫給中國人看的,因爲他要鞭撻,要反思,這是他作爲一個鄉土作家的社會責任和歷史使命。

而自從獲得諾獎以來,世人對於莫言的種種猜測和惡意揣摩,何曾不是另外一副慾望和人性的面面觀呢,就像莫言回應的那樣,從獲得諾獎到現在,這些歲月就像一片鏡子,它使莫言看見了人心,也看見了自己。

總之,莫言描畫了這麼多醜惡的人性,不是對人性充滿了厭惡,相反,他對人性,對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充滿了深沉的愛,只有不加掩飾地將人性的醜惡都刻畫出來,將人性裏最深層次的劣根性都展現出來,才能對人造成最大力度的衝擊,才能讓讀者對靈魂進行真正的拷問和反思。

結語:

莫言以敘事的奇幻和對暴力和人性醜惡的刻畫聞名於世,這樣的描寫爲他吸引了許多讀者,也爲他招來了許多毀謗,但是莫言的目的從來就不是吸引讀者,招來毀謗也不是他所看到的事情,他想做的僅僅是給讀者造成深層次的震撼和衝擊。

描寫人性之惡從來不是莫言的追求,莫言文學的內涵在於通過臨摹人性之惡展現出造成人性之惡的種種原因,只有對人性的惡進行深層次的剖析和解讀,只有正視人性的不完美,才能擁有超脫人性陰暗面的可能性。

一個文人最大的價值便是在於諷世罵世,歌功頌德並不難,但是能夠深刻認識到一個民族人性中的缺點,並且敢於用文學的語言將其揭示表露出來,這纔是真正的大家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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