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晚,作爲第三屆海南島國際電影節金椰官方推薦單元的影片《烏海》,在三亞舉行了亞洲首映。影片曾於今年九月的第68屆聖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上,一舉奪得了“費比西影評人獎”,引發國內外關注。

處女作《老獸》即斬獲第54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塗們)與最佳原著劇本的周子陽,這次時隔三年,又將鏡頭對準了熟悉的主題,但這一次,他聚焦於時代大潮下個體的命運沉浮,講述的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故事。

《烏海》首映禮現場的黃軒、周子陽、王韶華

導演周子陽、主演黃軒、王韶華來到銀幕前,與觀衆分享影片創作與拍攝過程中的點滴花絮與心得體會。著名電影人馬基德·馬基迪、曹保平、萬瑪才旦、張律、段奕宏等亦現身現場,爲這部華語青年力作獻上支持與祝福。

能容納四百多人的影廳中座無虛席,甚至影廳門口和過道上也站滿了對影片充滿期待的影迷們。

《烏海》首映禮現場的王韶華、黃軒、周子陽、主持人影志

影片講述了一對生活在烏海的年輕夫婦:楊華(黃軒飾演)和苗唯(楊子姍飾演)的故事。楊華面對家境優於自己的妻子苗唯,甜蜜的同時倍感壓力。楊華與朋友合夥的金融放貸公司投資失敗,他自己也深陷各種債務之中。在短短兩天之內,朋友的背叛,債主的追討,婚姻的破裂,先後奪走了楊華的全部尊嚴。夜幕下的烏海成爲他最後的庇護所……

第一次在大銀幕上看到完整影片的黃軒,久久回不過神來。擔任本次海南島國際電影節青年電影大使的他說,戲劇的力量就在於其極致。片中的他淋漓盡致地演繹出了男主角楊華在絕境中困獸猶鬥的全線崩潰與徹底瘋狂。

飾演女主角苗唯的楊子姍,絲絲入扣展現出了女性在面對婚姻困境與人生擠壓下的彷徨與掙扎。“特別出演”的塗們雖戲份不多,卻將岳父的角色塑造得令人印象無比深刻。黃軒的鐵哥們王韶華貢獻了自己的銀幕處女作,準確把握住了楊華老友羅宇那狠辣與無奈兼備的多面人性。

冷峻的長鏡頭與留白令人倍感壓抑,一旦沉浸其中便很難抽離。而獨特的地域風貌與場景設置,無不反襯了物慾橫流下人性的淪陷,信念的缺失與精神世界的貧瘠。劇情對人性深層次挖掘的真實與深刻,讓觀者的思考與熱議也必將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正如權威影評雜誌《銀幕日報》(Screen Daily)的知名影評人喬納森·羅姆尼(Jonathan Romney)所言:“攝影師Matthias Delvaux(他也是周子陽處女作《老獸》與鄭陸心源《她房間裏的雲》的攝影師)將地貌獨特的沙漠與山川賦予了生活的質感,主演黃軒與楊子姍細緻入微地演繹出了主角的每一次情緒波動。《烏海》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讓我們在看完之後久久沉浸其中甚至渾身發抖。”

在影片於海南島國際電影節首映過後,筆者專訪了《烏海》導演周子陽。周子陽從影片的靈感來源與創作意圖,意象表達與影像呈現,工作模式與演員合作等方面,深入解讀了《烏海》創作與拍攝的點點滴滴。以下爲採訪節選:

您爲何選擇在“烏海”拍攝影片呢?您曾提到過,雖然影片是在內蒙地貌獨特的區域拍攝,但反映的卻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故事。請問您對“我們這個時代的故事”作何解讀呢?

我這次的美學架構裏邊,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觀賞性,其中包括視覺呈現和超現實部分的刻畫。我們想做的視覺效果非常獨特,人物和環境是一體的。烏海的地貌和風土本身就很獨特,充滿了視覺奇觀,非常具有超現實的氣質,羣山連綿,山頂上還有雕塑,湖泊也在沙漠中蔓延,這一切都交織在一起,與我設想中的電影視覺背景無比契合,因此我就把影片背景定在了烏海。

我並不想把《烏海》做成一個“內蒙的故事”,而是想做成一個在經濟高速發展的背景下,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度或是地區都可能會發生的故事。《烏海》探討了我們當代很顯著的一些社會問題,比如網貸,比如經濟高速發展之下催生出來的各種尖銳的社會問題。

這幾年的很多新聞熱點,都聚焦於走向極端的個人、夫妻或是家庭,這些內容都是我創作背景的參考和依據。我想通過影片表達這些社會問題所引發出來的思考。“烏海”這個名字,我看很多觀衆解讀得很好,他們把“烏海”比作是一片慾望之海,人心即是慾望,慾望即是烏海。這也是我想要的一種解讀。

《烏海》劇照,來自於黃軒微博

影片開頭那段倒影的呈現非常耐人尋味。能否請您分享一下這段開頭的設計用意,以及您與比利時攝影指導Matthias Delvaux的合作過程呢?

開頭那部分是出現在放字幕的時候,我不喜歡常規的出字幕方式,希望做到與衆不同,在呈現出不一樣的視覺效果的同時又能夠與主題呼應。

Matthias Delvaux也是《老獸》的攝影師,所以我們這次是第二次合作了。這次我們的團隊更壯大了,拍攝上也更有工業質感了,對於Matthias來說是很大的挑戰。

另外,我們用的機器也是全球頂級攝影機“阿萊65”(ALEXA 65),《荒野獵人》、《小丑》、《羅馬》、《八佰》、《奪冠》都是用的這個攝影機,這也是國內首次在華語作者類型電影中使用這樣高品質的攝影機,是阿萊作爲對年輕創作者的支持。我們在影像語言的呈現上下了很大功夫,渴望讓影片迴歸經典電影該有的樣子,既好看又有思想深度。

《烏海》的創作團隊很國際化,除了比利時攝影師以外,還有德國作曲家Jan Weigel。在與這樣一個國際化團隊的合作過程中,您是如何與來自不同國度的創作者進行溝通的呢?

人類的情感是互通的,人們對於生活的感受與感悟也是一樣的。就像剛剛提到的,我和攝影師Matthias Delvaux已經很熟悉了,而且他長期在中國生活,中文也很流利。但德國的作曲家從沒來過中國,在語言溝通上,我們依靠翻譯交流,但在創作上,我們其實是依靠作品的內涵、外延與情緒、思想來交流,他有很強的悟性,能夠理解我作品中最重要的內容和最深層的表達,我覺得這非常有趣。

他是德國最優秀的青年音樂人之一,而德國的當代藝術非常發達,所以我們是在與歐洲的頂級藝術家合作。大家對於藝術創作的要求都是高標準的,對於美學有着一致的目標,所以溝通起來很通暢。通過不同的文化視角來多層次地創作,能夠形成在世界範圍內看上去都比較新穎的電影語言。

提到“國際化”,《烏海》在今年第68屆聖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上獲得了“費比西影評人獎”,引起了國際影壇的廣泛關注。在您看來,一部影片應當具有怎樣的特質,才能夠打動不同國度和地域,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觀衆呢?

影片是在聖塞舉行的世界首映。今年聖塞的片單非常豪華,主競賽單元共有13部影片,其中有六部是入選戛納2020的重量級作品。

《烏海》受到的關注度很高,也在聖塞得到了影評人與觀衆們的喜愛,這說明電影是無國界的,藝術是共通的。我自己也喜歡很多歐洲、美國、日本、韓國等地導演的作品,好的作品,有力量的作品是真正可以跨越不同文化與國族,打動人心的。因此我認爲電影的力量很重要。

聖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現場連線Q&A環節

您的處女作《老獸》就奪得了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和金馬獎影帝等榮譽。這樣的高起點對您來說意味着什麼呢?在創作第二部影片時,與創作處女作相比,您覺得心境和感受上,最大的變化在於哪裏?

我沒有感受到太大的壓力,我也沒有特別看重那樣的褒獎和關注,我一直都覺得獎項可遇而不可求,關鍵的是專心專注地創作出用心的作品。我與塗們老師在《老獸》殺青後那一天如釋重負的解脫與釋放,第一版剪完之後的欣喜與感動,真的可能超越了獲獎時候的感受。

因爲是第一部,所以影片殺青和剪輯完成後的那種成就感與滿足感是自己能夠深切感受到的,是一種無以言說的喜極而泣。我一向認爲,如果電影本身的表達與呈現的力量足夠的話,自然而然就會獲得肯定與褒獎。獎項當然能夠更好地推廣和宣傳一部電影,但作品本身的感染力與認可度遠遠超過了獎項。

這次拍第二部,心境上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當然經驗和團隊也更加強大了,但同時對自己的要求也更高了。我渴望我的電影達到部部力作,不一定在獎項上要有多大的成功,但是作品本身一定要有力量。

您在劇本的創作上花了多長時間呢?拍攝週期是多長呢?

從最初有了想法到劇本最終定稿,前前後後大概經歷了一年半。當時有個朋友給我講了一個小片段,一對經濟條件不錯的夫妻差點走上絕路。這個片段刺激了我對於當代全球一體化背景下,人類瘋狂追求物質財富時精神世界的迷失與文明信仰的崩塌。我覺得這個嚴肅的問題需要更多地被關注和反思。

當初是什麼因素促使您選擇了黃軒和楊子姍作爲影片的男女主角?在您看來,他們兩位最打動您的特質在於哪裏呢?

首先是他們在先前一些作品中的角色,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非常認可。當我在構思作品的過程中,就覺得他們可以呈現給我的形象,會很像我電影中的人物該有的樣子,這種感覺是什麼都代替不了的。這兩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等到真正與他們合作,我收穫了更多的驚喜。他們的悟性很高,學習能力也很強,很快就學會了電影中的西北方言。黃軒本來就是西北人,學起來更快。我們找了一位當地的朋友教子姍方言,她也練習了瑜伽,提前就開始做各種功課了。

拍攝現場的黃軒、周子陽、楊子姍

黃軒在映後環節中提到,您們在拍攝的過程中有過一些非常深入的交流。能請您分享一下其中印象深刻的一兩次交流與碰撞嗎?

許多觀衆朋友都不約而同地談到了一場戲,就是楊華(黃軒)與苗唯(楊子姍)激烈爭吵的那場戲,在拍攝過程中,我們經歷了很長時間也非常深入的交流,我們彼此都把自己過去的情感經歷貢獻了出來分享並討論。當每次長時間地深入交流之後再去演,感覺與氛圍就完全不一樣了,那種活生生的、立體的變化,那種真實感撲面而來。

影片結尾部分,我們也經歷了很深入很持久的交流,因爲結尾比較深入地挖掘了人性,由於價值觀的差異,大家對於人物的理解會不一樣,但最終大家會達成共識,以劇本整體發展的方向來演繹。

深入挖掘人性的作品不多見,因爲這樣的作品會觸碰甚至刺痛到人類情感中最真實也是最敏感的部分,這需要我們主創與主演們充分挖掘自己過去的經歷,這就需要非常坦誠的分享與深入的討論,才能讓觀衆產生共鳴並感同身受。

無論是《老獸》還是《烏海》中,都有一些超現實主義的鏡頭語言或意象。比如《老獸》中年邁體弱的駱駝和洗浴中心被放飛的鳥,以及《烏海》開頭出現的非洲的肺魚以及後來的恐龍。請問開頭非洲肺魚的出現用意何在呢?

肺魚是在非洲的河道中生活,但當河道乾涸後,它們會深藏於淤泥中,並用周圍的泥土建成一個很堅固的"小泥洞",皮膚分泌特殊黏液裹住全身,形成防水層,只留一個小孔呼吸,度過長達6個月的旱季,直到下次雨季來了它們才破洞而出。

我看到肺魚的資料後覺得非常驚奇,一個生命爲了生存下去,居然可以“變異”,這說明生命是多麼強大啊,這很符合我的人物形象和電影主題以及影片所要傳遞的思想。恐龍也有展現生命的力量,一種遠古的早已消失的物種,但是恐龍公園的恐龍模型動起來就像復活一樣。

同時,在影片的開頭,黃軒飾演的楊華是通過手機視頻看到了非洲肺魚,我也想反思短視頻時代對於人的影響。不管在多麼極端的情況下,這些視頻都緊緊纏繞在人們周圍,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共生共存着。

請問在您看來,一部現實主義的電影中,超現實主義元素的加入有着怎樣的作用呢?如何在現實的題材中加入超現實的元素,才能夠不顯突兀呢?

我覺得這個其實很難用語言來表述清楚,因爲這是一種感覺與意識,這些元素的加入有時真的是一種機緣巧合,是靈感,是刻意不來的。在我看來,導演首先要明白什麼是“超現實”,需要對這個概念有自己的定義。我認爲“超現實”是更深邃的現實,如果把深邃的現實用超現實的手法來講,會更準確,更生動。有人說,這就像是達利的繪畫,抽象,但是更深刻也更準確。

接下來,我們來聊聊您的電影創作之路吧。是什麼力量推動着學習藝術設計出身的您,走上了電影創作的道路呢?

變化發生在我20歲的時候,那時我生活中發生了兩個意外,一個是我考了0分,另一個是我的好朋友意外去世。這讓我下意識地開始關注到了生命的本質和意義,也讓我變得更加內斂。後來我發現,只有電影才能夠更加準確生動形象地深入表達出對於生命的感受和命運的探討。後來我就瘋狂地研究電影和哲學,尤其是那些藝術片,然後便漸漸發覺只有電影才能夠承載我想表達的對於生命的思考和對於生活的願望。我想把創作出好的作品作爲我生活的動力。

在您研究過的這麼多哲學家、藝術家以及電影人中,對您啓發最深的是?

在我人生的不同階段,給予我啓發的哲學家都不太一樣。我覺得更重要的是20歲左右,我開始大量地看中西方哲學史,這開拓了我的思維和視野,也讓我擁有了更強的思辨性。

作爲影迷,我不喜歡太沉悶的電影,我喜歡有戲劇張力和人性深度的,有非常強大的現實力量和哲學力量的作品。我也有很多喜歡的導演,大學的時候我喜歡基耶斯洛夫斯基和庫斯圖裏卡,後來又有了蒙吉、李滄東,還有美國的岡薩雷斯、昆汀等也很影響我。在自己創作的時候,這些我喜歡的電影和哲學會共同作用於我的創作,幫助我摸索出自己想要的風格,既好看又有思想深度。

《老獸》中的“老楊”是投資做房地產失敗,而《烏海》中的“小楊”也是投資做

生意失敗。在《老獸》中,“老楊”還一本正經地教育後輩說,人的精神層次不靠錢衡量。那麼在您看來,在現代人的生活中,金錢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在現代人的生活中,金錢的地位和影響力變得愈加重要,甚至成爲了很多事情的核心,以此來驅動全社會方方面面的發展。無論是國家的富強,還是每個家庭的發展,都離不開財富的積累。但如果以金錢來判定一個人的成功與否,或是社會地位,勤勤懇懇工作卻掙錢不多的人被邊緣化的話,這就是價值觀與社會發展的問題了。錢本身沒有任何問題,經濟非常重要,但是如果以金錢爲標準建立評價和認知體系的話,這就會成爲價值觀的扭曲。

文明、文化、道德、人情、義氣,這些儒家傳統的文化在我們曾經的評價體系中是那麼重要,但這幾年有時人們會把金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並以此來評判一個人成功與否。在這樣的擠壓之下,人性就開始扭曲,開始捲入利益的漩渦,進入以金錢爲核心的評價體系中,高度掙扎卻又疲於奔命。電影就需要去揭示、反思或批判這樣的現象和問題。

今年,全世界都進入到了“後疫情時代”,人類共同經歷着全球化時代下一場史無前例的危機。疫情期間,您有着怎樣的思考呢?

我覺得疫情其實是大自然給人類的一個教訓。疫情最早傳說的源頭是來自於野生動物,雖然不知道是否準確,但是人類確實是有食用野生動物。人類本不應該去傷害這些野生動物,家養牲畜已經無法滿足人類的慾望了,所以選擇了對野生動物下手。這是人類的貪婪和慾望造成的惡果。這和我電影中的議題是共通的,我反映的其實也是人類的貪婪和無休止的慾望所帶來的惡果。

您對於“後疫情時代”的電影工業,有着怎樣的理解或是展望呢?

疫情對全世界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歐洲、美國現在還處在很糟糕的情況下。我覺得疫情會讓人類進行很嚴肅的反思,但人類其實很麻木,而且特別健忘,也許很快就又會忘記這次的教訓。有些智者和精英可能會記住這樣的教訓,爲人類社會帶來改變,但大多數人可能等生活恢復原貌之後,傷痛就煙消雲散了。

電影業的發展,可能今年明年會受到影響,但本質上過幾年之後可能就不會受太大影響了。電影會照着本來的樣子繼續發展下去,商業電影會持續繁榮,作者電影也會有人不斷摸索,但優秀的作品其實還是不會太多。任何一個時代,優秀的作品都是少數,但總會有人不斷嘗試和探索,也總會有優秀的電影人脫穎而出。

能否請您給予初出茅廬的青年電影人或是電影學子們一些建議?在您看來,他們在平時的生活與學習中,應當注重哪些能力的培養呢?

撇開悟性不談,我覺得肯下功夫真的很重要。我記得在我讀書那會,北京電影學院要求本科生要看夠500部經典電影,對於非科班的我來說,我給自己的要求是2000部電影,我需要比別人下更多的功夫。如果能一直堅持下去,就會比別人厲害。我覺得拼的是自己的意志力、決心,和爲理想而付出的強大的信念。

結語

慾望如海,如火如荼。《老獸》之後,生活的真實面貌再一次在《烏海》中,帶着滲透於日常的無常與殘忍,在風平浪靜中,呈現於我們的眼前。現實太過慘淡,在摸爬滾打之中夢想與信仰,自信與信任早已消失殆盡,倒下就要爬起來。或許人生的意義,就在於經歷過太多的磨難,看過太多的人間冷暖,終於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卻依然能夠審視他人,反思自我,勇敢地去接受下一次的挑戰,在困境中迸發出最真實的力量。

或許,於周子陽而言,內蒙這片土地,已然從物理意義上的“成長的地方”,變成了精神意義上的“想象的家園”。他生長於此,棲身於此,他對於超現實主義的追求,亦脫胎於此。他將鏡頭對準了每一個在生活的重壓下摸爬滾打的普通人,他們高度掙扎,卻始終在努力地活着。從內蒙出發,周子陽通過獨具一格的影像語言與藝術追索,觀察並探尋着經濟飛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中國人的生存圖景。

《烏海》首映禮現場

在擁有強大話語權與資本力量的主流商業電影的主導下,那些注重藝術表達,致力於藝術探索的影片,該如何作用於公衆與時代?本次海南島國際電影節,便讓我們看到了電影藝術的多種可能性:身份的探索,家園的追尋,愛恨的表達,歷史的審視……

在多元議題的平行並置與多種文化的相互交融下,審美的空間與層次被漸漸拓寬。“定義下一種可能。”這是海南島國際電影節的希冀與追求。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不遠的將來,定會有越來越多的電影佳作,從這裏揚帆起航。

電影是對時間的凝視,影人們對藝術的追尋將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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