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頂尖作家如何將生活的故鄉變爲文學的故鄉?日前,北京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教授、紀錄片製作人張同道的新書《文學的故鄉訪談錄》出版,該書是同名紀錄片的文字版,書中六位“茅獎”作家莫言、賈平凹、阿來、畢飛宇、劉震雲、遲子建難得袒露心扉,將幽深精神世界裏那些妙不可言的東西一一分享給讀者。

圖爲《文學的故鄉訪談錄》 封面。圖片來源:廣州日報

尋找作家的故鄉

關於創作緣起,作者張同道表示:“當瑞典國王將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中國作家莫言先生,那時我正客居洛杉磯,從電視屏幕上見證了這一時刻。我突然意識到應該爲文學做點什麼。”

《文學的故鄉訪談錄》以作家與故鄉的關係爲切入點,通過對莫言、賈平凹、阿來、劉震雲、遲子建、畢飛宇6位茅盾文學獎獲得者的訪談,探討作家如何把故鄉的生活體驗與文化資源轉化爲藝術創作,從而創造出藝術傑作,解密其心理動因、轉換機制與文化密碼。

2018年5月25日,紀錄片《文學的故鄉》舉行首映式。圖片來源:新華社

6個故鄉組合起來 象徵中國文學的面貌

《文學的故鄉訪談錄》首先呈現的是土地。張同道在序言指出:該書裏的作家大多生長於鄉村,這也是故鄉最初、最原始的內涵,這六位當代頂尖作家的故鄉,擁有不同的地理形貌與文化背景,組合起來基本象徵了中國文學的面貌。

每位作家都來自土地,每片土地都有河流:膠河流過莫言的高密平原,黑龍江流過遲子建的冰雪北國,梭磨河流過阿來的故鄉,丹江流過賈平凹的商州鄉村,黃河穿越劉震雲的延津世界,裏下河流進畢飛宇的蘇北水鄉。土地不僅滋生莊稼草木,也滋養文化風俗。

故鄉隱藏着作家的童年、成長與最初的感知,一旦回到故鄉,所有記憶都將被激活,可能隨機迸發出精彩的紀實場景,成爲鮮活的文學現場:作品裏寫過的地方,寫作的地方,留下童年記憶的地方。

張同道坦言:“《文學的故鄉訪談錄》跟蹤記錄作家回故鄉的影像,是作家心理創造過程的文學意象再現。”他認爲:“藝術創作比人類生育還要神祕——什麼情境下受孕,怎樣發育爲嬰兒,如何生長爲健壯的生命,飛鴻踏雪,幾乎無跡可尋。新書力圖情景化再現文學作品的受孕過程,揭示藝術創造的神祕機理。”

莫言和他的高密東北鄉

作家的故鄉並不僅僅是指父母之邦,而是指作家在那裏度過了童年乃至青年時期的地方。莫言的故鄉高密,秋天是望不到邊的高粱地,夏天到處都是青紗帳,冬天是漫漫的荒原,一眼看不到邊的雪。

莫言說故鄉:我最早的閱讀實際上是從故鄉老屋的牆壁開始的,報紙、雜誌的散頁貼到牆上是爲了美化房間,但也給我提供了最早的閱讀材料。

賈平凹和他的商州鄉村

故鄉是什麼?就是以父母存在而存在的。父母不在了,那個故鄉只是一個名義上的故鄉。

賈平凹說故鄉:我的一生都是在秦嶺,生在秦嶺,長在秦嶺,工作生活在西安,它也是秦嶺山下,所以和秦嶺的關係是沒辦法割裂的。

賈平凹說童年:整天沒喫的,沒燒的,小小的,老是餓。當時最大的快樂就是今天能給家裏想辦法拿回來一點喫的或者是拿回來一點燒的柴火。

劉震雲和他的延津世界

從老莊走出來的劉震雲,當他走的地方越來越多,他會深刻地認識到,從一個村莊看世界,和從世界看一個村莊,寫出的是兩個不同的村莊,也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劉震雲說故鄉往事:割麥子,我只要紮下腰,從來不直腰,因爲你直頭一回,就想直第二回和第二十回,在別人直腰的時候,我割得比別人快。

阿來和他的四川阿壩

阿來說故鄉:在我們這個山區,好像人都住在山裏,其實人是住在水邊的,就是哪裏有水,哪裏纔有人家。

阿來說童年:那個時候想象的不是家鄉好,而是想象不出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個地方更壞的地方嗎?

遲子建和她的冰雪北國

遲子建有代表作《親親土豆》《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在她的筆下,流露出種種憂傷,她說:“死亡是如此的殘忍,又如此的憂傷,但它隔不斷這種真正的愛。它真的是一種透明的憂傷,帶着一種青春朝氣的憂傷。”

遲子建說故鄉:黃昏的大興安嶺特別美,我覺得就是天潑出來的油彩。

畢飛宇和他的蘇北水鄉

畢飛宇曾說,“我沒有姓氏,沒有故鄉,我是個天生的小說家。”然而,當他回到故鄉江蘇興化時,他說:“原來我是有祖先的,原來我是有故鄉的。所以當我第一次看見我祖父的那個墳墓的時候,在悲傷的同時,我充滿喜悅。”

畢飛宇說童年:我相信只要我在那片大地上書寫過,尤其是童年時代,我就有理由把它看成我的故鄉。

(作者單位:廣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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