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延兵

图:来自网络

元旦期间,回家参加了外甥女的婚宴,顺便去了一趟农村的老家,听旁边的堂嫂说剃头匠死了,就在前一个星期,享年75岁。

我的心中一惊,又一个熟悉的老人走了。

如今的村庄再也不像我们以前那样热闹,到处都是小孩、年轻人。如今剩下的基本上是老弱病残的老人。以至于在我每年无数不多的回老家的时候,总是会听到村里不是这个走了,就是哪个走了。我真有点担心,村子即便不拆迁,再过十年或是二十年,还会有人在吗?

在感觉生命脆弱的同时,也倍感岁月的无情。这就是真实的生活。

在我们小的时候,他们也不过是我们现在这样的年龄,一晃几十年的光阴转眼即逝,仿佛还在昨天。

剃头匠姓周,在村的东头,我们在村的西边,中间隔着两条河,和我们是一个生产队的,且两家关系不错。

2017年初母亲去世的时候,临安葬的头一天晚上,他还专门与村东头的一些人来我们家坐坐。大概是我长时间在外面的缘故,好长时间不曾见面,他对我有点“陌生”,但还是认出来我了,聊了不少我小时候的事。

感觉那时他的身体还是很好,想不到如今却驾鹤西去。

人有时真的很难说,只是一口气而已。有的人头一天晚上还精神抖擞的,甚至还在一起喝酒吃饭,第二天却莫名其妙地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他家之所以与我们家比较熟,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是他的媳妇,也就是我们称为婶婶的,当时与母亲一起负责替生产队喂猪,每天都会在一起,需要互相配合。我那时也就七八岁,经常跟着母亲去玩。

另一方面是他家的儿子的缘故,与我一样大,都属虎。

那时,我们生产队里一共有三个小孩属虎。

我大概是得年岁的缘故,个子比他们两个都要高点。三个人中最矮的是他家的儿子,也就一米六左右。记得,七岁上小学的时候,我被学校收了,他们两个虽然和我一样大,但都没有被收下,就这样,我比他们早上一年学。

说来也很是奇怪的事,他们两个的家庭都比我们家好,但个子、学习却不如我。我后来考上一所中专学校,跳出了农门,他们成绩很一般,勉强初中毕业。

当时,村子里还有不少人背后还“瞎操心”,担心他家的儿子娶不到媳妇。

后来,多年未联系的他爷爷与他家联系上,从香港回老家养老,带了不少金项链、手链,还有几台大彩电和不少的钱,兄弟姊妹都分了不少。外面人知道后,竟有不少人为他家儿子提亲说媒的。最后,他家儿子还成了我们三个中最先结婚的人,我却成了最晚的一个。

其实,我想即使没有他爷爷的帮助,他家的生活在当时农村也是中上等的。

剃头匠负责我们村子里大多数人的理发,除去个别在街上或是县城上班的人不一定理,大多数人的理发都是他。

他每次理发,不要钱,只要粮食,当时也不要。理完一个人,从口袋掏出小本上记下一笔,时间、某某家,大人还是小孩,待到年底时,推着独轮车,拿着小本子和蛇皮口袋,挨家逐户的称粮食。

遇到集市的时候,还会去赶集。一年下来,赚得的钱,就是好样的青壮小伙子也赶不上。再加上自家地里收的粮食,日子很是殷实。

我们都是在他的理发过程中长大的。

他理发最忙的时候是每年春节的前一个星期。那时,他一般不会像以往一样到各个庄去等人理发了,而是呆在家里,有人来,就理一下,不耽误收拾家务。此时往往都会排成队等候,大人、小孩都准备理理发,好过年。

对于剃头匠的死,村上大多数人是没有心理准备吧,包括他的家人。

听说他也是去乡镇赶集的路上,从家旁边不远处铁道的涵洞里骑电瓶车向往上冲的时候栽倒,接着脑充血,不治而亡。

我真的有些替他惋惜,凭着他家的条件,这么大年纪哪里还需要去赶集剃头挣钱,早该是好好安息晚年的时候。

但世上的事情有时也是很难说得清楚的。

有时也不全是钱的缘故,有时是一种爱好,有时是证明自身存在的一种方式。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一个很勤劳的人,就像以前一样。

他的走,让村里的老人不得不要去街上理发了,不仅贵,而且麻烦。或许他们理发的时候还是会想念他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