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個兒子

1973年7月,計劃生育小組組建,華國鋒擔任小組組長,同年12月,全國首次計劃生育彙報會成立,提出了“晚、稀、少”的生育方針。會議結束後,周總理和國鋒同志聚在一起聊天。

周總理表示:“我和鄧大姐有個兒子,可惜3天3夜沒有生下,因技術不行還沒剖腹產,結果孩子沒活下來,最後夭折了。”說完後,周公眼角溼潤,顯得很是傷心。

周公的一生充滿着傳奇,1949年前曾在廣州六次遇險,多次經歷九死一生的時刻,例如曾被老蔣軟禁,“棉湖之役”差點殞命,蓮花山遭襲等,每一次通緝或追殺,周公都走在生與死的邊緣。

他於1898年3月5日生於淮安,1917年去往日本留學,並和馬克思主義結識,1919年回國去往南開大學讀書,併成爲五四運動時天津學生領袖,1921年入黨,1924年11月來到黃埔軍校擔任政治部主任。

網上流傳的那張帥氣戎裝照,其實就是周公在這一時期拍攝,照片上寫着“恩來少年”,在黃埔任職期間,他用幽默風趣的政治教育讓學生備受鼓舞,不少學生在這一時期入黨。

1927年3月,周公領導了上海工人起義,趕走北洋軍閥,後又和劉帥、葉挺、朱老總等人發起了南昌起義,1935年遵義會議上力挺主席,並當選爲中央軍事領導人之一,抗日時期長期在重慶等國統區進行統戰工作,並積極推動國共合作。解放時期,協助主席指揮解放鬥爭。

250封書信定情

在50年代時,周總理曾就婚姻問題說過:“終身大事應該由年輕人自己決定,反對包辦婚姻,要有婚姻、戀愛自由觀念,當然也可聽聽別人建議。”隨後他談到和妻子鄧大姐的愛情:“當我獻身革命時,我就知道我要選擇一個終身革命伴侶,一輩子從事革命事業,能經得起考驗的人,因此我選擇鄧大姐,和她主動通信。”

鄧穎超也補充:“婚姻要跟隨自己的內心,別一見傾心就將終身託付出去,彼此有一致信仰、思想,也要磨合性格,等全面瞭解後再確立兩人關係,成就一段美好婚姻。”

其實周公和鄧大姐的愛情就是從書信開始的,兩人於“五四運動”互相認識,當時鄧大姐是是女子演講隊隊長,而周公剛回國後,擔任一家報社主編,並寫出了不少鍼砭時弊、揭露北洋政府賣國陰謀的文章,並宣傳愛國反帝思想,這些文章在京津冀備受歡迎。

因進步學潮工作的推進,周公、鄧大姐、劉清揚等20人成立了“覺悟社”,還成立了刊物《覺悟》,周公在上面發表了諸多文章,讓越來越多的學生爲此受到鼓舞。當時周公和鄧大姐都是十分優秀的活躍學生代表,彼此也志趣相投,相互間也相互愛慕。不過因忙於革命,他們放下了個人感情。

1920年11月,周公和其他196個勤工儉學的學生來到法國尋求救國真理,此時16歲的鄧穎超在北師大附小當上了教員。儘管兩人相隔萬里,卻從未中斷聯繫,經常寫書信、交流思想,不過並沒有男女之情。

其實在1918年3月18日的日記裏寫着:“我希望我能將素食、不婚觀念繼續下去,這會讓我非常痛快。”不過因接受馬克思主義,周公也摒棄了過去的錯誤“獨身主義”觀念。在去往法國留學期間,他曾有一個漂亮女友張若茗,此女也是“覺悟社”的成員。

但很快,周公意識到這個女友並不能作爲自己一輩子的革命伴侶,選擇了分手。此時他和鄧大姐依舊討論革命思想,並將馬克思主義類似書籍郵寄給鄧大姐,讓她對革命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1923年春,鄧大姐收到周公寄來的明信片,上面寫着:“希望我們能像盧森堡、李卜克內西那樣一同上斷頭臺。”這種特殊的求愛方式讓鄧大姐很是感動,兩人在這一期間先後書信來往250多封,彼此的情義很是濃烈。

患難與共的革命伴侶

1924年7月,周公從巴黎回國,然而因公務繁忙,他和鄧大姐一年都沒有見上一面,只能以書信聯絡,中間周公託人親自將情書送到鄧大姐手裏,這讓她很是感動。1925年7月,鄧大姐被派到廣州任職,因途經上海時受到了婦女界的歡迎,耽誤了一些時日,8月7日纔到達廣州碼頭。

本以爲周公能抽出時間去接見未婚妻,誰知鄧大姐到了碼頭後怎麼也找不到人,四處搜尋周公,但直到人走光了還沒見到自己的愛人。鄧大姐內心很不高興,兩人5年沒見面,早已在書信中確認關係,誰知自己親自到了廣州,卻被冷落。

不過鄧大姐不愧是革命工作者,她想到當時廣州正鬧着“省港大罷工”,周公的任務緊張,哪裏有時間接自己,只好找了人力車,直接找到周公的住地。

那一天周公確實比較忙,根本就脫不開身,但他並沒有忘記鄧大姐,反而是派副官陳賡前去接人。陳賡沒見過鄧大姐,拿着她的照片在碼頭四處尋找,到處都是人,想要找到鄧大姐談何容易?他只能灰溜溜原路返回,這才發現鄧大姐已到了住處。

晚年鄧大姐回憶新房的佈置,她深情說道:“當時房間比較簡陋,一個衣櫃、一張牀、一個書桌、三把椅子、一個書架,還有洗臉架和衣架,陳賡當時很熱情,又是接水讓我洗臉,又是給我倒茶,我說能不能帶我去革命的地方,就這樣陳賡帶着我來到了廣東區委會,結果恩來同志剛離開,打聽了後得知他在省港罷工委員會開會。”

“見到他後,發現他比5年前消瘦了不少,正在低頭寫東西,陳賡上前說了一些話,他朝着我打招呼,本想他會過來和我說說話,誰知他卻和陳延年、鄧中夏等人繼續商議事情,討論好了後,直接和陳延年一起離開,招呼都不打,我當時很委屈。”

就這樣,鄧大姐和周公第一天連話都沒說上,次日鄧大姐就被任命爲婦女部長、區委委員,輔助何香凝展開工作。到了晚上,周公和鄧大姐才聚在一起,兩人簡簡單單喫了頓飯,沒請上什麼客人,就算是結婚了。

不過第二天上班後,黃埔軍校不少同事知道周公結婚的消息,強烈要求周公請客,就這樣,周公只好擺了兩桌菜,請了張治中、陳延年、何應欽、蔡暢等人。在酒桌上,張治中起鬨,要鄧大姐講兩人的戀愛過程。不過受過革命的鄧大姐,對於這個場面絲毫不緊張,將兩人從相知相識到相愛的過程說了出來。

大家聽了後連連鼓掌,張治中讚歎道:“不虧是周夫人,和主任一樣都是出色的演講家。” 鄧大姐不客氣說道:“我有名字,我叫鄧穎超,別叫我周夫人。”

到了敬酒環節,因鄧大姐不會喝酒,恩來只好替她喝酒,就這樣,很快就喝醉了,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酒醒,早上起來還要主持黃埔新生的入學考試。

第一次懷孕

周公和鄧大姐一直喜歡孩子,休息時總會帶着同志的孩子游玩,鄧大姐也時常唸叨着:“一兒一女一枝花,無兒無女賽仙家,這一兒一女多好。”說起孩子的事情,鄧大姐總有說不完的話,她表示曾有2個孩子,只可惜沒有留住。

說起第1次懷孕是1925年10月,此時婚後2個月,周公率領東征軍去往汕頭革命,她被留了下來,那會總感覺時常噁心想吐,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去醫院看了看,這才知已經懷孕了。

當時鄧大姐很是慌張,畢竟周公不在身邊,自己還有工作在身,哪有時間去照顧孩子。想了想,鄧大姐擅自做主買了打胎的中成藥,誰知喫了後痛得在牀上直打滾,走路都是難事,內心比較緊張,只好請了一週病假。

剛好她母親從天津過來,看到鄧大姐這樣後嚇了一跳,責怪她不愛惜自己,後來母親在她的飲食上進行調理,這樣才讓鄧大姐身體好轉。11月時鄧大姐來到汕頭宣傳婦女工作,和丈夫重逢。誰知周公當場看出她臉色不太好,問了後才知打胎這回事,聽了後就責備她是“形而上學”,不應該爲了革命放棄生娃,也不應該隨便扼殺一條性命。再者說打胎傷害身體,應該提前說,不該擅自做主。

鄧大姐這才知自己錯了,只好承認自己太過於草率,不過事後周公又安慰她,讓她多注意點身體。

第二次懷孕

1926年12月,周公被調到上海任職,此時鄧大姐身懷六甲,行動不方便,只好留在廣州,1927年3月是預產期。當時母親親自來到她的身邊照顧,讓她喫得好,住得好。鄧大姐表示,分娩那一天是3月21日,也是周公領導工人第3次起義的日子。

不過當時的醫療水平不高,結果胎兒太大難產,3天3夜也沒有生下來,醫生只好用產鉗接生,誰知嬰兒頭顱受損,剛生下後就夭折。那是個男娃,9斤多重,可惜了。

產後鄧大姐的身體很是虛弱,本想在醫院多住上幾天,然而沒多久“四一二”事變爆發,廣東軍閥也在追捕我黨人員,鄧大姐的住所被查,3個同志也被抓捕。不過在搜捕前,周公寄給鄧大姐的電報被同志藏了起來,並親手送到醫院中。

當時鄧大姐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情,只是外面的警車亂竄,她只好讓母親過去看看什麼情況,剛下樓就碰上了送電報的同志,這才知廣州無法繼續待着了。鄧大姐和母親決定按電報的指示去往上海。

然而,廣東國黨政要基本都認識鄧大姐,想要離開難度比較大,且軍警很快就會來醫院搜查,但如何離開醫院呢?此時一個名叫王德馨的女大夫,掩護她在醫院內躲避2天。等軍警搜查了後,又讓鄧大姐裝扮成醫院護士,坐着德國領事館的電船來到香港。

當時張治中得知鄧大姐處境困難,給了一筆錢,讓陳賡轉交給她當做路費,這才讓鄧大姐順利來到上海,等見到丈夫後,她已無比虛弱,被送到醫院養了半個月,醫生檢查後發現她因產後疲勞,子宮沒收縮完成,恐怕很難再懷孕了。聽了這句話,鄧大姐很是傷心,而這之後她也真的沒再懷孕過,正是那場白色恐怖讓鄧大姐失去當母親的機會。

不過鄧大姐依舊渴望當母親,希望有個孩子,新中國後,她已四十多歲,但還是渴望生娃。曾親自去過協和醫院請婦科專家林巧稚檢查,不過因她用化名,林巧稚只是當普通病人看待,認爲她不會再生育。

後來,林巧稚纔在別人提醒下得知她是鄧穎超,希望爲她進行輸卵管疏通,這樣生育的幾率更大一些,不過鄧大姐拒絕了,她認爲自己年齡大了,不想麻煩醫生,放棄了當母親的想法。

革命時期的愛情

革命時期,鄧大姐和周公聚少離多,很少有機會長時間在一起,每次都是短聚後就會分離,即便是長征時期,兩人也是在各自隊伍中。途徑黎平時,鄧大姐因肺病復發吐血,周公纔來到她身邊短暫見面,過草地時周公身患肝膿瘍,昏迷了很長時間,在這期間鄧大姐一直守護他身邊。

就算新中國後,周公也是日理萬機,在外交上繼續發揮新的貢獻,時刻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即便“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爆發,他還是不顧危險出席萬隆會議,1964年加納政變時,他還是訪問該國。而在這一切的背後,鄧大姐總是第一時間支持他。

有人問她是如何看待這種離別的?鄧大姐說:“每次生離就有可能會迎來死別,不過共產黨人要爲民衆服務,讓大家都能安居樂業,過上幸福生活,其他的不需要考慮。”

當然,即便兩人時常分別,但依舊彼此相互掛念。南昌起義失敗後,撤退時周公發高燒,因錯過了治療時間,結果高燒40℃,但依舊繼續工作,直到昏迷,聶帥連忙將他送到香港救治,他醒來後不顧自己身體,第一句話卻問:“有鄧穎超消息嗎?”可見,他一直將鄧大姐當成最親的人。

在一個三八婦女節時,鄧大姐正在座談會上演講,女孩子讓她講和周公的愛情故事。鄧大姐聽了後,當場背了首周公寫的情書,讓人直觀感受兩人的革命愛戀。不過此時已過去20多年,鄧大姐卻能準確又深情的背下來,這讓人詫異,她是如何銘記那麼長時間的?鄧大姐說:“因爲愛啊,正是那份深沉的愛戀讓她將周公寫的所有書信都能熟記於心。”

1947年3月,國民黨加大了對陝北、山東戰區的攻擊,中央撤離延安,周公、毛主席任弼時留在陝北繼續指揮作戰,這一年中秋,周公儘管公務繁忙,還是抽空給鄧大姐寫了一封信。當時鄧大姐正在晉察冀邊區進行土地革命,平日裏入住老鄉家裏,拿到情書時,祕書楚平打趣道:“大姐的情書啊!”鄧大姐說這是形勢報告,哪來的情書啊?楚平指着“對月懷人”等字說,這不是情書是啥啊?

1954年,周公率代表團出席日內瓦會議,此時國內的海棠花正值開放,周公一直很喜歡,鄧大姐趕緊壓了一枝花和一片紅葉,寄給了遠方的丈夫,表達了自己的思念。周公收到後,託人將日內瓦的特產芍藥花、玫瑰花送了回來,見證了彼此永恆的愛情。

50年代時,因兩人工作時間不同,每當鄧大姐休息時周總理纔開始工作,此時周公路過臥室時總會特別小心,生怕驚醒了鄧大姐。

1960年,鄧大姐因身體不適去協和醫院手術,當時周公的外事活動已全部滿檔,抽不出時間看望,在手術那天周公讓工作人員和醫生聯繫,及時瞭解鄧大姐的身體。一次去機場接外賓時,周公順道去了醫院看望,鄧大姐聽了後很感動,讓他好好工作,注意身體。

1972年周總理得了癌症,1974年住院,鄧大姐每天都要去醫院看望丈夫,手術時也會守在門外。即便這樣,她也沒有放下手頭的工作。

領養革命後代

新中國後,曾有人建議周總理另娶妻子繁衍後代,鄧大姐也勸他再娶一門。周公聽了後很是生氣:“憲法規定是一夫一妻,我是國務院總理,如果我這麼做,豈不是亂套了,別人都來學我、罵我怎麼辦?”還有一次,周公表姐遺憾表示:“可惜你們沒個孩子。”周公反駁道:“誰說沒,我們有十個呢!他們父母因革命犧牲,我們就是他們的父母。”

1937年,十六歲的孫維世來到八路軍辦事處,希望去延安工作,但接待的同志拒絕她的請求,認爲她年齡小。孫維世不願意離開,周公剛好路過,看她痛苦不已,上前詢問了一下,這才知她是戰友孫炳文的閨女,派人送到了延安,又寫了一封書信給其母親任銳,希望將其當自己的閨女。

李碩勳曾參加過南昌起義,1931年因叛徒泄密遭敵人抓捕,不幸犧牲,時年二十八歲,其夫人趙君陶和幼子李鵬被關押在大牢之中,出獄後,趙君陶來到香港生活,但因沒有親人,黨組織也遭破壞,只好又去了四川孃家,住了七年之久。

1939年周公得知趙君陶母子倆的遭遇後,連忙讓鄧大姐將他們接到重慶,周公見到了孩子李鵬後很高興,說:“你父親爲革命犧牲,你們母子倆喫了很多苦,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你們,我想收你爲義子咋樣?”

李鵬聽了後很是高興,連忙喊“周爸爸好”,此後他又被周公送到延安。在他的學習上,鄧大姐和周公一直嚴格要求,當成自己孩子一樣,每次李鵬有什麼毛病都會及時指正,

1945年11月,李鵬被組織上分配到南方革命,此時已入黨,臨走前和周公、鄧大姐告辭,周公告誡他思想上也要能入黨,爲共產事業奮鬥;鄧大姐也鼓勵他要和民衆打成一片,別有幹部子弟的優越感。

臨走前,鄧大姐還送了一牀新棉被,但李鵬看到他們蓋的是破舊的舊棉被,一直不肯接受,但最後還是拿着新棉被上路。1947年李鵬在周公的關照下去蘇聯留學,並學習水利發電,新中國後他爲國家的水電系統貢獻頗多,1983年出任副總理時,鄧大姐還特別囑咐他不能脫離羣衆隊伍。

周公還認過一個義女李特特,她是李富春和蔡暢的女兒,1927年6月,李特特被送到上海父母這裏,因李富春夫婦工作繁忙,周公時常兼顧起照顧的責任。

一次,李特特被喬裝打扮的父母嚇哭了,連忙撲到周公懷裏,周公安慰她,並表示收她爲“愛女兒”,每次父母體罰她時,她都會找周爸爸訴苦。

1938年時,在周公的關照下,李特特被送到蘇聯學習,長大後和蘇聯一小夥結婚,1952年纔回國,剛下飛機就找“周爸爸”周公彙報工作,之後又被組織上派到北大荒工作,三年後在周公的關心下調到北京。1976年初,周總理病情惡化,李特特得知後很是傷心。

周公和鄧大姐還收養了不少革命後代,例如錢壯飛兒子錢江、錢一平、蔡和森兒子蔡博等,讓他們感受父慈母愛。

周公臨終前,對這個跟隨自己革命一生的妻子鄧穎超說:“我有很多話沒和你說。”鄧大姐也說:“我也有很多話沒講。”兩人深情相對,鄧大姐只得說:“只能帶走了。”周公聽了沉默不語。

然而1976年1月8日,周公還是逝世,舉國哀悼,鄧穎超傷心不已,但她還是按照周公意願,將其骨灰撒向祖國大地。1992年,鄧穎超病逝,她也留下遺願,將骨灰撒向海河。這對革命伴侶就此走完了一生,其一生值得人們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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