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斌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讀書,有的書讀一遍就沒興趣了,有的書則讀了還想再讀;旅行,也是這樣,有的地方去過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有的地方去過了則還想再去。太湖左岸宜興就是這麼個地方,去過了還想再去。

今年大雪時節過後,應朋友之邀,我和白俄羅斯文化聯盟中國首席代表劉瀚鍇、鹽城市文化產業協會會長季德榮、某企業老總楊衛東,再次來到了宜興。雖然天氣已經寒冷,但一點也沒有影響我們的熱情和興趣。

說起我第一次去宜興也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是初夏時節,風和日麗,氣候宜人。可能是剛剛讀過“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歡宴良宵好月,佳人修竹清風”、“竹裏登樓人不見,花間覓路鳥先知”等詩句,一到宜興,就首先想到了宜興竹海。我們一行幾人,從竹海的山腳下拾階而上,進入天然氧吧。到了半山腰,既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又吐故納新、神清氣爽。登到山頂,竹海茫茫,碧波起伏。記得山頂有一小亭,柱上書有林則徐的詩句“海到天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爲峯”。好一個我爲峯,這時坐在亭子裏,涼風習習,手把宜興紫砂杯,暢飲宜興新綠茶,心曠神怡,飄飄欲仙。古人常把竹子比喻君子,此時在竹海中,便覺得自己也高尚了起來。

從竹海出來,顧不上疲勞,又奔善卷洞。若干年前最初有人跟我提起宜興的,說是有幾個山洞好玩。所以到了宜興,最有代表性的善卷洞,很想一睹其風采。去了之後說老實話,就體量講,善卷洞比不上我已去過的張家界的黃龍洞和桐廬的瑤琳仙境。這裏可能來過的名人多了,它就有了靈氣。據說善卷洞與比利時之漢人洞、法蘭西之里昂洞並稱爲世界三大奇洞。

宜興,吸引人的地方太多:“陶的故都”,“茶的綠洲”,“竹的海洋”,“洞的天地”……難怪當年蘇東坡走到土地肥沃的太湖之邊,就迷戀上了宜興的氣氛和自然之美。

林語堂《蘇東坡傳》裏記載,蘇東坡在宜興買了一塊田地,然後奏請皇上允許他在宜興安居,作爲老年退隱之地。他曾記此事說:“吾來陽羨,船入荊溪,意思豁然,如愜平生之慾。誓將歸者,殆是前緣。吾性好種植,能手自接果木,尤好栽橘……元豐七年十月二日於舟中”。蘇東坡舉家遷到宜興,並作詩“十年歸夢寄西風,此去真爲田舍翁”。他真以爲能在富有田園之美的江南度其晚年了,但是命運偏偏作梗,在他到宜興後還不到十天,就得到消息,朝廷對他再度任命,派他到山東的登州做太守。蘇東坡一生可謂是顛沛流離,浪跡天涯,而對宜興確是情有獨鍾。據說現在有不少蘇東坡的後代居住在宜興。這話應該可信,在蘇東坡離世近百年之後,曾有人記載蘇東坡的重孫仍住在宜興的那塊農莊上。

繼蘇東坡之後,民族英雄岳飛也與宜興淵源深厚。據史書記載,岳飛先後七次到過宜興,抗金平盜,流下許多佳話。相傳岳飛娶宜興漁家女李娃爲妻。小時候在收音機裏聽得津津有味的劉蘭芳評書《岳飛傳》,大名鼎鼎的嶽霖、嶽震、嶽霆,原來是李娃在宜興所生。

與蘇東坡、岳飛不同,宋末元初的詞人蔣捷,倒是地地道道的宜興人。他的名字你也許沒聽說過,但你應該耳聞過“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這句就出自蔣捷的《一剪梅·舟過吳江》。不過,我最喜愛的還是他的《虞美人聽雨》: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三幅“聽雨”的畫面,滲透融匯了蔣捷一生的悲歡離合。每當我讀到“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便心生淒涼。不知蔣捷當時是何種心境,是壯志未酬,幾多無奈?還是看破紅塵,大徹大悟?真是欲說還休。

宜興歷史悠久,擁有7000餘年的製陶史,工藝美術大師、陶瓷藝術大師輩出。我們這次到宜興後,受到了紫砂名家鄒躍君、鄒輝和王錫軍的熱情接待,並分別參觀了他們的工作室和精品紫砂壺展覽室,聽他們介紹紫砂文化,興味盎然,獲益匪淺。

宜興人傑地靈,不乏名人,歷史上是,現在也是。曾任清華大學校長的蔣南翔和曾任北京大學校長的周培源,是宜興人;中國現代美術奠基者徐悲鴻和人民藝術家吳冠中也是宜興人。

這次宜興之行,還如我所願,參觀了徐悲鴻紀念館和吳冠中藝術館。徐悲鴻紀念館珍藏了悲鴻和學生及當代書畫家的若干作品,還有周恩來親書的“悲鴻故居”。吳冠中藝術館展出的油畫和國畫有100餘幅。油畫作品中描繪的江南水鄉,無不體現了他出生江南的童心觀照和審美取向,也是他追求油畫民族化的風格亮點和藝術特徵。他的國畫作品不論山水、花鳥、人物,在具象、意向、抽象之間穿梳,創造了一系列別開生面的藝術圖式。

其實談到宜興的名人,還有一代宗師吳大羽。他是中國現代畫事業的奠基人之一,也是吳冠中的老師。席間,我問一宜興人是否知道吳大羽,他說沒聽說過,我很驚愕,難怪吳冠中稱吳大羽是孤獨者,是被遺忘的星。

可能這次接觸的主要是紫砂壺工藝人員,他們不談其他,只談紫砂壺,大師也只談顧景舟。宜興還有哪些能給我驚奇,只能下次去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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