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新媒體 任然/文 潘西／編輯

用七年的時間去“追趕”，用十年的時間去“競爭”，經歷了中國口腔行業兩大發展階段的牙齒隱形正畸企業時代天使，在與競爭對手拼殺十年之後，於2021年春節前向香港聯交所遞交了上市申請。

2003年，李華敏和一羣牙科醫生及科學家開發了國內首例隱形矯正器，並且在京成立時代天使；1996年，隱適美的創始人Zia Chishti在斯坦福大學讀碩士期間，開始了自己的牙齒矯正之旅，次年成立了艾利科技（ALGN.US），四年之後該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

然而命運就是如此神奇，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基因，並沒有讓兩個毫不相干的企業擦肩而過。在長達十年的較量中，時代天使和隱適美幾乎佔據了中國牙齒隱形正畸行業近90%的份額，而前者的份額已趕超後者。

這背後不僅僅是企業間的拼殺，也是中國牙科市場磨礪和成長的過程，更是中國牙科市場背後多方力量堅持推動的結果。

與跨國企業角力中國市場

2021年新年剛過而春節還未到來，成立時間長達18年之久的時代天使迎來了新的轉折點，向港交所遞交了上市申請表。彼時的牙科跨國企業艾利科技和Envista（原丹納赫牙科業務）旗下的卡瓦集團進入中國已經有十幾年時間，士卓曼進入中國20多年，而距離最早進入中國市場的登士柏已經過去25年。

不容忽視的是，上述全球牙科TOP4的企業早已經進入資本市場。艾利科技從成立到上市僅用了五年的時間，而士卓曼和登士柏於90年代就已登陸資本市場，此外，全球牙科分銷平臺漢瑞祥的上市時間爲1995年，早於艾利科技成立的時間，其於2011年進入中國市場。從近半年數據來看，前四大企業的市值均出現快速增長，其中，艾利科技的市值僅半年時間就從205億美元增長到428億美元。

然而在資本市場上發力的牙科企業不僅是隱形正畸企業，還包括口腔CT企業美亞光電（002690.SZ）、醫療器械企業正海生物（300653.SZ）、齒科材料供應商國瓷材料（300285.SZ）、口腔醫院通策醫療（600763.SH）等上中下游產業鏈企業。目前通策醫療的市值已達1059億元。

那麼在長達數十年的發展中，國內牙科產業鏈企業紛紛通過資本市場實現快速擴張，而時代天使所面臨不僅是跨國企業在中國市場的品牌之爭，還包括技術競爭。如何通過數字化技術提升整個行業的效率，成爲國產企業與跨國企業角力的核心。

李華敏表示，隱形正畸牙套不僅涉及口腔醫學，還涉及到材料學、力學、計算機科學及先進製造共五大學科，需要包括醫生、上游的供應商等共同合作。在她看來，隱形矯治的整個創新過程是一個數字化與智能化相結合的過程。

口腔產業數字化背後是科研實力的較量，時代天使從成立之初就意識到這一難題，不僅與清華大學、首都醫科大學合作開發無託槽隱形矯治技術，還在無錫建立了亞洲最大的口腔3D打印基地等，搭建數字化正畸的基礎設施。從其募集的資金的用途不難看出，主要用於無錫基地建設、研發能力提升以及數字化轉型等。

記者注意到，與時代天使直接競爭的全球前四大企業均在口腔數字化上進行佈局。其中愛齊科技表示，沿着數字化路徑進行口腔產業佈局是其未來策略；而士卓曼也將目光鎖定在隱形正畸及相關數字化產品的研發上，未來仍會加強在中國等新興市場的隱形正畸業務及其他口腔數字化相關的業務。

事實上，歐美的口腔企業通過自研、併購等方式完善數字化流程各環節上的產品和業務，降低業務摩擦成本，強化產品協同效應。2020年初，隱適美通過收購口腔軟件企業EXOCAD，進一步完善其口腔數字化產品矩陣。

在業內人士看來，隱形正畸行業的核心競爭壁壘並不是材料和技術，而是數據量，只有大量數據積累才能減少患者在使用一段時間後進行重新建模的概率，從而提高治療準確性。

時代天使在其招股說明書中表示，其達成案例已由2018年的約77,700例增至2019年的約120,100例，截至2020年9月30日，約有101,700例。 “在所有市場參與者中，我們的產品線最全面”。其在多樣化產品線的基礎上，可以獲得大數據分析洞察結果，創新的裝置及附件，以及專利矯治方案。目前前兩大市場參與者的市場佔有率總計爲82.3%，其中時代天使以同期佔有率約爲41.3%。

佈局全產業鏈松柏投資身影浮現

事實上，時代天使的快速發展只是中國齒科行業發展的一個縮影，縱觀過去十年，整個牙科產業鏈的各個環節都在大跨步前行，上中下游很多頭部企業已經開始斬露頭角。

從上游來看，近幾年來，中國口腔市場的新技術層出不窮，正畸和種植細分市場發展尤爲快速，而與口腔數字化有關的口腔3D打印、口內掃描設備、CBCT等，也湧現了一批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企業，部分領域還實現了國產化。CBCT領域包括北京朗視、美亞光電，隱形正畸企業包括上海正雅齒科，口腔3D打印包括廣州黑格智造等。

而在下游，由於受政策限制，跨國企業無法通過建立連鎖診所的方式與國內企業競爭，但這並不影響下游口腔醫院和診所的連鎖化發展趨勢。當前我國口腔連鎖處在區域向全國過渡的時間，各家連鎖企業均在跑馬圈地，持續擴張。其中拜博口腔、瑞爾齒科、恆倫口腔、同步齒科等均成爲行業龍頭企業，並且吸引了資本的進入，在接待患者上表現出更加規範化、整體化的管理和服務水平。

在打通上游、服務下游的同時，面對牙科數十萬的SKU，中游開始出現了專業的大型分銷商如新驊光、松佰牙科等，他們利用自身優勢資源對小散亂的中游企業進行整合，對傳統的業務模式進行了“增效降本”的升級。

從近十年來看，受政策扶持、消費水平提高、資本關注以及企業自身的努力，牙科頭部企業得到了快速發展，在產業鏈的細分領域均出現了類似時代天使的頭部企業。

據招股書顯示，時代天使背後的控股股東是松柏投資集團，持已發行股本總額約67%。據《財經》新媒體此前報道，松柏投資從2015年成立以來一直把重心放在對口腔各個細分領域頭部企業的扶持上，在口腔上中下游產業鏈進行了全面佈局，累計投資了數十家企業之多，背後有高瓴資本注資支持。此次時代天使IPO正式將松柏投資推到臺前，讓更多人關注到它。

目前囗腔企業面臨的最大痛點是需要很長時間的積累，但是能夠真正扶持企業長期發展的資本屈指可數。松柏投資爲這些企業提供一個穩定發展的平臺，不僅包括資金的支持，還包括上中下游產業鏈的協同，通過數字化手段的運用解決企業發展中面臨的問題。

隨着時代天使赴港IPO，以資本爲背後力量的牙科新賽道競爭纔剛剛開始。從多家資本佈局情況來看，多數投資主要集中在某一細分領域，而對全產業鏈的上中下游進行佈局的只有松柏一家。這就決定了牙科企業未來的競爭不單單是資金的比拼，更重要的是綜合實力的較量。

消費者教育任重道遠 效率亟待提升

從時代天使進入資本市場不難看出，整個牙科產業所面臨的不僅是資金的不足、國際巨頭的競爭，更重要的是專業人才的培育。通過培訓牙醫，達到提高消費者健康意識的目的，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目前，中國每年約有 250 萬人選擇正畸。根據平安證券給出的數據，我國目前 35 歲以下需要正畸的人數大約在 4 億人，滲透率僅爲 0.6%左右，未來仍有較大的增長空間。而制約我國正畸滲透率增長的主要因素，是收入水平。由於過去我國居民收入水平有限，功能性質的牙科疾病治療都沒有引起居民足夠的重視，美觀性質的牙齒正畸更無從談起。

雖然隨着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斷提高，對牙科，特別是正畸的重視程度也將隨之提高，但是因爲專業牙醫的稀缺，導致整個行業在患者培訓教育方面力度不足，這與牙科的發展至關重要，目前牙科醫生分佈在不同的小型診所，而很多並非科班出身，如何運用新技術仍是擺在他們面前的難題。

目前，中國口腔企業在產品研發和品牌認可度方面取得了一定進步，產品質量、服務水平等逐漸獲得臨牀端的認可。但是，在產業規模和口腔產業整合度方面，國內仍較國外有較大差距。

企業進入資本市場後，通過公開募資可以解決人才培育難題，同時爲企業技術創新發展提供足夠的資金。最重要的是讓公衆對牙科這一細分領域有更深的瞭解，以此來吸引資本關注這一細分領域，打通產業鏈的上中下游，從而改變行業散亂的局面。在整個行業做大的同時，通過多方力量來提高全民口腔健康意識。

除了全民口腔健康意識的提高外，整個產業鏈的企業成長也面臨着特別長的時間成本，而真正夠扶持這些企業的資本少而又少，而上市則可以解決企業發展面臨的痛點。儘管時代天使從成立之初到走向資本市場用了18年的時間，但在投資企業的參與下，只用了短短五年時間，而這一發展模式，在未來一段時間有望提速，行業的效率低下問題也將得到有效解決。

業內人士認爲，無論對於處於領先的歐美口腔企業，還是正努力趕超的中國口腔企業，口腔數字化領域前景可期。而中國市場的潛力與全球的口腔數字化技術、商業創新都將是驅動未來口腔產業整體發展的重要動力，中國口腔產業也將隨着越來越多頭部企業的上市走向更健康的規模化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