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子的題材本就扎心,前有公益電影《有一天》中的短片《回家的路》,

後有《失孤》《親愛的》《找到你》等打拐題材的電影將有關孩子的話題推向了全社會熱議的廣度。

而今天給大家推薦的這部電影既跟打拐無關,也跟近期的生而不養、非婚生子等話題無關,卻藉由孩子直觀陳述了某些醜惡的社會現狀。

在電影娛樂化功能被無限放大的今天,希望能夠在帶給大家內心觸動的同時,也將影片所要表達的社會責任感進行一個傳遞——

《一個父親的尋子之路》Father

故事發生在塞爾維亞的一個小村莊。

一個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向一家工廠走去,緊接着拿出一瓶汽油威脅衆人。

除非向她的丈夫支付拖欠了兩年的工資和遣散費,否則她將採取絕望的行動——

“我就把我和我的孩子都點着”

話落,火燃。

女人被送進醫院,孩子們也被福利人員帶走進行照顧,丈夫尼古拉就在這個令人壓抑的背景下出場。

毫不知情的尼古拉被迫留下來收拾殘局,在接受完警察盤問後尼古拉本欲去福利中心接孩子們回家,卻被當地社會福利機構看似善意的工作人員要求:

除非他證明自己有能力贍養孩子,否則拒絕讓他把孩子帶回家。

爲了讓孩子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邊,尼古拉儘可能聽從工作人員的安排,千方百計只爲達到工作人員口中養育孩子的標準。

因爲沒錢交電費導致斷電,尼古拉就去請求鄰居能夠讓他在接受檢查時接電借用;

沒有自來水那就把花園裏的水挪用;沒錢請人粉刷房間那便自己一間房一間房地粉刷;此外還要收拾家裏,儘可能做到乾淨整潔與溫馨。

只可惜,這次的努力並未取得相應的回報。

尼古拉很愛他的孩子,但福利中心的委員會還是以家裏衛生間沒有熱水器,孩子們在21世紀沒有電腦,尼古拉本人找不到全職工作,而判定尼古拉沒有撫養孩子的能力。

知道自己無法帶走孩子後,這個隱忍卑怯的男人,選擇坐在辦公室外的長椅進行絕食抗議。

和妻子自焚式討薪這種自我傷害的抗議方式如出一轍,尼古拉唯一的威脅話語就是“我就留在這兒不走了”。

你是否也會覺得這位父親有些胡攪蠻纏,畢竟人家官員也是按規定辦事兒。

但事實上,從福利中心的保安處得知,官員並未按照規章辦事,而是靠着寄養孩子賺錢來滿足私慾。

不僅如此,官員還十分得意地告訴尼古拉,自己在法院有人,你儘管去告。

窮人是否有撫養孩子的權利?

難道僅僅因爲窮,就要遭受冷漠與欺辱?

尼古拉決定去首都貝爾格萊德上訴,將訴狀親手交給有關負責人。

貝爾格萊德距離尼古拉的村子足足有300公里,而因爲沒有錢,尼古拉只能徒步行進。

沒錢坐車自然也沒錢買喫食,食物固定不變,就是家裏拿的剩餘麪包,每天啃幾口。

至於水源,就只能選擇喝公園裏、溪水旁和公廁洗手檯前的自來水,灌滿一瓶子,便再次上路。

就這樣,尼古拉走了整整五天,風餐露宿,忍飢挨餓,還要提防走荒原時遇見的狼羣。

尼古拉本就羸弱的身材更加消瘦,疲倦乾澀的黃臉,油膩的頭髮,因爲飢餓與疲憊始終不佳的狀態。

他那張木然的臉與頑強的決心形成鮮明的對比,給人溺水般的掙扎感。

這是一個父親的朝聖路,獨自一人走過沉悶的路途,找尋着渺茫的救贖,或許尋找本身就是一種念想和希望,是另一種皈依。

這位父親不僅用雙腳走遍了最破敗和幽暗的國家角落,也在路途中見證了人性的善良與邪惡的相互絞殺。

相較於精緻的畫面,粗糲的膠片質感,在視聽上更加高級。

尋子的幾個大遠景展現了山村風貌,同時也表達了父親的無奈與悲哀,而那兩次的順風車則讓電影在無盡的黑暗與壓抑中給予人們一絲暖意。

人性的大惡大善,都能從中找到影子。

片中三處最動人,一是與流浪狗的同病相憐,二是絕境中接受陌生人善意時的嚎啕大哭,三是在兒子受欺負時毫不猶豫站出來,與兒子緊密相擁。

飽受剝削之苦的人有時最需要的不是免費的施捨,而是最基本的人格尊嚴。

尼古拉終於來到了貝爾格萊德,但一介小人物怎可能直接面見部長。

希望近在眼前,怎能放棄?但這次任憑尼古拉如何死纏爛打,前臺辦事員都要求一層層走程序,不能親手遞交訴狀。

求助無門,尼古拉只得再次在政府大樓外打起持久戰。

令人諷刺的是,因爲一則“父親徒步300裏上訴尋兒”的報紙報道,吸引了記者們的注意,在輿論壓力下,尼古拉終於等來了部長助理的接見。

事情似乎迎來了轉機,部長助理承諾,會寫一份建議書給尼古拉,建議福利中心將孩子還給他。

誠如部長助理所言:對於孩子們來說,父母的愛才是最重要的,而尼古拉爲了讓自己的孩子回到自己的身邊,做出了偉大的努力。

故事快結束了,一切似乎塵埃落定,只需回家將建議書給官員然後就可以跟家人團聚。

而事實是,即使拿到了建議書,官員依舊有恃無恐地拒不放人,家中被周邊人洗劫一空的情形更是給了尼古拉當頭一棒。

影片結尾,尼古拉一個人在剛剛搬回傢俱的家中咀嚼着乾澀的麪包,影片隨之落幕,令期待正義到來的觀衆直面希望破滅的慘淡現實。

影片積聚起來的情感和反思力度都在此刻達到了峯值,留下了震顫靈魂的無聲拷問。

但影片又不止這點痛感,而是將立意拔高到了社會問題,官僚主義,階級矛盾,人性善惡……

導演通過影像敘事介入社會現實,揭露社會深處的瘡疤,對制度、人性、社會癥結發出有力的質詢。

將底層人民的憤怒與無力、中產階級的自私與冷漠、食利階層的殘忍與暴虐呈現於銀幕之上。

這部聚焦難民危機的作品不再滿足於針對資本的控訴,真正的魔鬼究竟是什麼?

導演並未刻意去追溯苦難的源頭或者給出答案,只是進行簡單的陳述,所以用了太多在我們看來是廢鏡的生活化細節去營造氣氛。

每一個無力的動作,每一個無聲的眼神,都飽含了太多的憤怒。

如果反抗不是爲了尋找結果,而只是爲了奪走曾經丟失的尊嚴呢?

影片簡介中最後有一句話——“這位頑強的父親決心不向絕望屈服,踏上了一段重新定義‘英雄’一詞的英雄之旅。

是的,相對於有希望而去努力的人,那些絕望着卻依舊往前走的人無疑纔是更勇敢的。

讓無力者有力,讓悲觀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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