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毛澤東的侄子,也是毛澤東的姨侄子,他是毛澤覃與賀怡的兒子,生活不易,卻始終不肯倚仗父輩,他是賀家的第一個狀元,他是毛、賀兩家爲數不多的導彈專家,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系統第一個評上高級職稱的人,他就是賀麓成,本名毛岸成。

賀麓成,作爲革命後代,他終生都未見毛澤東,這其中有怎樣的故事呢?本篇文章,我們來了解一下賀麓成。

1935年1月,毛澤覃的兒子毛岸成(賀麓成),出生在江西贛南山區。後來,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利,身爲紅軍某獨立師師長的毛澤覃奉命突圍,但在4月26日時不幸陷入敵人的包圍圈,犧牲了。

毛澤覃陷入重圍不幸犧牲的噩耗傳來,毛澤覃的妻子賀怡悲痛萬分,但是面對敵人一次又一次的瘋狂搜捕,賀怡只能強忍悲痛,帶着僅三個月大的兒子賀麓成東躲西藏。

在幾次東躲西藏之後,賀怡意識到帶着兒子賀麓成,行動實在不方便,同時爲了保存自己和毛澤覃的血脈,賀怡決定把賀麓成送到親友家寄養。

其實親友家也不安全,爲了安全起見,親友又把賀麓成轉送到其他朋友家寄養。就這樣,幾次輾轉過後,賀麓成被送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村的一戶地主賀調元家中,這戶家庭思想很進步,支持紅軍革命,家境較爲富裕,賀調元夫婦是賀怡的乾爹、乾媽,賀麓成寄養到這裏,是最合適了。

爲了不給賀調元家帶來麻煩,毛岸成改名爲賀麓成,之後,他一直用這個名字。

這個山村很偏僻,躲過了幾次敵人的瘋狂掃蕩,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賀麓成,也在地主爺爺賀調元的安排下,開始了讀書識字。爲了避免小孩子年齡太小,不懂事,到處亂說,引來殺身之禍,地主爺爺賀調元並沒有告知賀麓成他的真實身世。

同時,爲了擔心村裏有人起疑心,會去告密,他對外宣稱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的孫子。

失去了丈夫毛澤覃、送走了兒子賀麓成的賀怡,化悲痛爲力量,開始積極投身於黨的工作,並常年往返於南昌、廣州、韶關等地做地下黨工作。

1940年6月,賀怡在韶關進行地下工作的時候,一次疏忽讓自己不小心被國民黨特務抓住了。當時得知自己已經被包圍、不願意落入敵人魔爪的賀怡,企圖吞下一個金戒指自盡,說不幸還是萬幸呢,沒有死成,後來,賀怡遭到了國民黨特務的嚴刑拷打,胃部開始嚴重下垂。

幸虧當時國共兩黨爲了結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已經開始談判了,得知賀怡被捕消息後,周恩來抓住有利時機,親自出面與國民黨顧祝同談判,談判很成功,用國民黨戰俘換回了賀怡。

賀怡出獄後,在黨組織的安排下,立刻馬不停蹄地奔往延安,並在延安做了胃部切除手術,成功取出了當時自己爲了自盡而吞下的那枚金戒指。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延安的醫院若是要做胃部切除這樣的大手術時,手術必須由親屬簽字。但當時賀怡的丈夫毛澤覃,在五年前瑞金突圍時已經犧牲,而姐姐賀子珍已經去蘇聯治病了,兒子賀麓成還在某地祕密隱藏着,還在延安的親屬也只有毛澤東了。

聽到警務員傳來的消息和拿來的手術簽字單後,毛澤東毫不猶豫地便在賀怡的手術單上寫上了“毛澤東”三字。

賀怡的胃部切除手術很成功,她出院後,便把那張毛澤東簽過字的手術單視若珍寶,隨身收藏。

1948年10月,賀子珍和女兒李敏回到了哈爾濱,得知姐姐回來的消息,賀怡非常高興,立刻趕到石家莊求見毛澤東,希望能讓自己去看望姐姐賀子珍,毛澤東當即同意了,還讓中共中央組織部開了一封介紹信,讓賀怡拿着去瀋陽,此時,賀子珍也在從哈爾濱趕往瀋陽的路上。

其實,毛澤東並不知道的是,賀怡去見賀子珍,不僅僅是爲了見姐姐一面,還是爲了讓姐姐賀子珍和毛澤東能夠重新在一起,因爲就在賀子珍去蘇聯治病期間,由於多種原因,毛澤東又找了一任妻子,她也代替了賀子珍的位置。

但是,賀怡這個“計謀”並沒有得逞,分別了十多年的姐妹倆賀子珍和賀怡,終於在瀋陽火車站見面了。兩人擁抱了許久,才捨得分開。

隨後,賀怡興致沖沖地拉着賀子珍登上了火車,從瀋陽前往石家莊。就在火車行駛到山海關一站時,突然有兩個人上來說自己是中共中央組織部的幹部,說是組織上的命令:

賀子珍不能去石家莊,立刻改乘火車南下,前往自己哥哥賀敏學工作的地方去。

組織的決定誰也不能違背,賀怡只好陪着賀子珍一路南下。

1949年8月,在中共中央華東局的分配下,擔任中共吉安地委組織部長的賀怡來到了江西工作。江西?多麼熟悉的地方啊。當年就是在這裏,賀怡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毛澤覃,爲了革命,又在這裏親手送走了自己的兒子賀麓成,十四年過去了,雖然時常寫信給賀調元詢問賀麓成的近況,但沒有見面,始終不放心,也不知道賀麓成是否像信中所說安好。

一想到這裏,賀怡立刻啓程前往那個偏僻的山村——花汀村。

一輛吉普車停在了永新縣花汀村地主賀調元的院子外,當時正在院內做功課的、在讀初中的賀麓成,他好奇地望着這個身着列寧服、留着特別精神的短髮的、從吉普車上走下的中年婦女。

這也不能怪賀麓成,沒認出賀怡,雖然十多年來,賀麓成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自己的親生母親。但畢竟當年賀麓成和賀怡分開的時候,賀麓成才只有三四個月大,能有什麼記憶。十多年來,他只能從爺爺賀調元和其他人口中,零零散散地得知一些母親的來信和送來的衣物。

從家中匆匆趕出來的賀調元告訴賀麓成:這就是你的母親啊,麓成,是你日思夜想的親生母親。

賀麓成頓時嚎啕大哭撲到賀怡的懷中,母子兩人開始抱頭痛哭,十多年的思念變成了團聚的淚水,滔滔不絕。

賀怡找回了自己的兒子賀麓成,母子團圓了。但是賀怡心中一直有個心病,便是姐姐賀子珍與毛澤東的兒子小毛毛,小毛毛不知寄養在哪兒了,自己已經母子團圓了,若是能找到小毛毛,讓姐姐他們母子團圓,豈不是雙喜臨門。

其實,小毛毛和賀麓成的情況有點相似。當年要長征時,小毛毛已經兩歲多了,由於紅軍轉移時,不讓帶孩子,被迫離開江蘇瑞金、開始長征的毛澤東和賀子珍,臨行前將小毛毛託付給了毛澤覃和賀怡夫婦二人。

但當時江西的情勢也不比長征輕鬆,帶着兩歲多的孩子到處東奔西跑也不是辦法,無奈之下,毛澤覃只好把小毛毛寄養在自己警衛員家中,警衛員又爲了安全起見,多次轉換了寄養的人家。

沒過多久,毛澤覃和他的警衛員都戰死了,小毛毛不知被寄養到哪戶人家去了,線索就此中斷,小毛毛不知下落。

1949年年底,賀怡帶上了賀麓成,打算前往贛南、粵北等地,尋找毛澤東和賀子珍的愛子小毛毛,就在他們乘坐吉普車經過泰和到吉安的一座木橋時,不知是何緣故,吉普車突然翻車了,賀麓成被甩出車外,受了重傷,昏了過去,當他醒來時,他的母親賀怡就在車內已經去世了。

僅團聚了三個月的母子倆,居然在這麼短瞬間又分開了,這一次是天人永別。

賀怡去世後,姨媽賀子珍便把侄子賀麓成接到了上海,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悉心教導賀麓成。看到經常因腿痛而徹夜難眠的賀麓成,賀子珍非常擔心,便立刻帶他去上海大醫院檢查,沒想到在x光下,賀子珍和醫生髮現,原來在那次車禍中,賀麓成的左腿骨已經斷成了三截,但是從表面看不出來。

從表面看不出來問題,不想讓姨媽擔心的賀麓成,一直隱忍不說。醫生表示:必須立刻給賀麓成開刀,把骨頭接上,再晚些,這腿可就保不住了,賀子珍立刻同意了。

一段時間過後,賀麓成的腳傷,終於痊癒了。但是傷勢過於嚴重,他必須需要依靠柺杖才能行走,後來,經過漫長又艱難的康復訓練後,意志力堅強的賀麓成,終於扔掉了雙柺,可以正常走路了,賀子珍非常高興。

後來,賀麓成在姨媽賀子珍和舅舅賀敏學的撫養下長大成人。

擔任上海防空軍司令員的舅舅賀敏學,經常對賀麓成說:

我們賀家多的是革命軍人和革命幹部,但缺教授,現在新中國剛成立不久,國家需要建設,需要知識分子,所以,你一定要專心學習,用知識報效國家。

當時,時任中共虹口區委組織部長的姨媽賀子珍,也時常告誡賀麓成:

一,不要以爲你是毛澤覃和賀怡的兒子,便想着一輩子依靠着烈士遺孤的待遇過生活。二,不要沾毛澤東家族的光,要學會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自立自強。三,在外不說自己的父母,只要努力學習,只管努力學習。

賀麓成也時時刻刻把姨媽賀子珍和舅舅賀敏學的話記在心裏,一直沒改名回毛岸成。

賀麓成康復出院後,賀子珍立刻聯繫學校,後來,賀麓成在位於上海西南郊的上海中學讀書。

剛開始的時候,班裏的老師和同學們都瞧不起賀麓成,也很少跟他說話,因爲賀麓成常年待在江西,一口江西話在同學們的上海話之間格格不入。

賀麓成也不氣餒,也不故意說自己父母的事蹟,跟同學們攀關係。

爲了趕上同學們的進度,賀麓成很少出去玩,就連星期天也在家做功課,爲了避免他人的打擾,他還躲在舅舅賀敏學家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儲藏室裏學習,一學就是一整天。

長期的勤奮、努力,果然沒有白費,賀麓成不僅其他科目成績優異,數學考試更是拿到了滿分,一舉成爲班裏的前三名。

在1952年,賀麓成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考入了位於上海市區的徐家彙的上海交通大學,就讀電氣化系。

20世紀50年代,我國正處於社會主義的制度改造中,各種運動不斷,舅舅賀敏學擔心賀麓成好奇心重、年輕氣盛,在學校裏會過分關注運動而忽略讀書,便一次又一次的告誡他:

你現階段的主要任務就是讀書,不要管那些運動,讀好書比什麼都重要,我們一直都希望你,能在所學專業上有所作爲,爲國家做出貢獻。

賀麓成也沒有辜負舅舅賀敏學和姨媽賀子珍的期望,他在學校裏比以往更加刻苦學習,一心撲在學習上。

賀麓成從來不會伸手向舅舅和姨媽要錢,僅僅依靠着國家每月發放的二十二元助學金維持生活,甚至還每月從中拿出五元來寄回給江西老家,給那位曾撫養過他十幾年的地主賀調元爺爺,做人沒有忘本。

1956年,賀麓成從上海交通大學電氣化系畢業,並通過嚴格的考試,得到了留蘇研究生的資格。得知這一消息,姨媽賀子珍非常激動地說:麓成學的好,沒有辜負長輩的期望。

舅舅賀敏學也欣慰地說:我們賀家終於出了一個狀元。

爲了在蘇聯能夠更好的學習,賀麓成還特意還從上海出發,前往北京俄語學院留蘇預備部,學習俄語。

只可惜後來,中蘇關係發生變化。賀麓成沒能按照原先計劃去蘇聯留學讀書,但黨組織也沒有忘記他這個人才,把他分配到了剛於1956年10月8日成立的國防部第五研究院,研究地對地導彈。

儘管沒能出國留學,來到國防部第五研究院的賀麓成,並沒有氣餒,對自己的專業毫不放鬆,立志要爲中國發展航天事業。他開始埋頭鑽研導彈的專業知識,比如,控制理論、總體綜合、軍事系統、彈道設計、實驗設計等等。

爲了國家的安危,爲了能夠研製出導彈,賀麓成和其他工作人員夜以繼日地辛苦勞作。爲了能夠更好研究導彈技術,賀麓成還自主翻譯了將近百萬字的導彈技術資料,製造了數十本模擬導彈的圖紙材料。

1961年,賀麓成成爲我國第一批導彈工程師。

當時,在沒有蘇聯的幫助下,中國想要自行設計導彈困難重重,沒有經驗,也沒有生產技術,不管是製作導彈本身,還是生產控制導彈的部件,都令專家們費盡了腦筋。

不信邪的賀麓成,聯合另外一名工程師王太楚一起頑強探索,經過反覆鑽研,提出了一個我國自主研發的導彈控制方案,這個方案既省錢又便捷,專家們對此進行了認真討論,並在反覆論證後,採納了。

1964年6月29日,我國第一枚自己設計模型、自己製造、自己提出導彈控制方案的中近程導彈飛行試驗圓滿成功。

當時在場的人都異常激動,但是賀麓成卻非常平靜地坐在指揮室內,騰空而起的導彈、多個測量數據的成功報道,都標誌着這次導彈飛行試驗的成功。

賀麓成和王太楚提出的這個研製方案,不僅成功用於我國第一枚中近程導彈上,在我國第一個導彈核武器和人造地球衛星上也獲得了圓滿成功。

後來,賀麓成、王太楚等人的這一導彈控制方案,榮獲全國科技大會獎。

但是,賀麓成不認爲自己的腳步可以就此停歇了,他開始又投身到新的科研中去。後來,賀麓成在1974年召開的數理統計應用會議上,發表了四篇非常有分量的論文,是當時出席會議中發表論文最多的專家。

宋健同志仔細研究了他寫的《逼近多項式濾波及其截斷誤差》一文,讚歎道:“多麼深刻,多麼富有創造。”還把這篇文章推薦到大會上作重點發言。

這篇解決了美國統計濾波權威布魯姆等人在正交多項式濾波中,沒有解決的問題的文章,果然,受到了與會專家們的一致好評。

1981年,賀麓成評上了高級職稱,是毛氏家族和賀氏家族中爲數不多的高級技術專家。他的職稱證書上印着001號,因爲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系統中第一個評上高級職稱的人。解放軍總政治部還稱讚道:

“賀麓成同志,爲我國洲際導彈的精度鑑定工作解決了許多困難。”

在遇到困難亦或是做出這衆多貢獻的時候,賀麓成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過自己與毛澤東的特殊關係。賀麓成一直謹記姨媽賀子珍和舅舅賀敏學對自己說過的話。他知道:父輩是父輩,他是他,父輩的光榮不能讓後輩去玷污、去乘涼。

爲了不讓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世,賀麓成在填表時,從來不會在父母一欄上寫上毛澤覃和賀怡的名字,只會寫“亡故”二字。

賀麓成雖然長期在北京工作,但是,他一次也沒有去見伯父毛澤東,也從來沒給毛澤東寫過一封信;但毛澤東一直很惦記他,特別是自弟弟毛澤覃犧牲以來,毛澤東一直關心他的幾個侄子;只要賀麓成想見毛澤東,無論是以烈士子女的身份,還是以侄子的身份,毛澤東都會見他的。

然而,由於各種原因,賀麓成最終沒有見到毛澤東一面;曾經有過一次機會,賀麓成有機會見到毛澤東;李敏與孔令華要舉行婚禮時,毛澤東曾對李敏說:

“你的哥哥在北京,你應該邀請他過來”。

“他”指的就是賀麓成。然而,李敏聯繫幾次,也沒有聯繫上賀麓成,因爲賀麓成所在的軍事部門,屬於保密部門,電話很難打,最終,賀麓成也沒有參加上李敏的婚禮,自然也錯失與毛澤東見面的機會。

直到1976年9月9日,毛澤東主席去世,大家在擬定親屬守靈名單,李敏纔想到了賀麓成,幾十年過去了,賀麓成才見到了自己的親人毛主席,沒想到,這是最後一面。

作爲毛主席的直系近親,賀麓成終生都沒見毛主席,也沒沾到毛主席的一點光,不想給父輩們抹黑,他所在的工作單位,國防部研究五院,很長時間都不知道賀麓成的身份,直到1983年,民政府給賀麓成發毛澤覃的烈士證,這時,賀麓成的身份才被人知曉。

退休後的賀麓成,沒有忘記自己是從哪裏出來的,他經常捐錢捐物,給老區支持老區經濟建設,還給自己的兒女恢復本姓——毛,以此紀念自己的父親毛澤覃和伯父毛澤東。

賀麓成沒有辜負長輩的期望,努力學習,爲中國的航天導彈事業做出了卓越貢獻;同時他也沒有忘記姨媽賀子珍和舅舅賀敏學的多次告誡,從不向外人透露自己與毛澤東之間的關係,有事情自己解決。

相比近些年來,某些依靠父輩權勢爲非作歹的富二代、官二代,賀麓成的高尚節操令人由衷稱讚。

藉此文章,向毛澤東致敬,向革命烈士毛澤覃致敬,向賀麓成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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