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乌鸦们还是没过!?鸦科鸟类与镜子点红测试

文：乌鸦头头

编辑：泽岚

“认识你自己”这句句古希腊箴言流传至今，可见了解自己的重要性。

但我们今天不谈人如何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真的很难！），我们来聊聊动物怎么认识自己，尤其是它们对自己的身体的觉知。

点红测试

心理学家Gallup在1970年首创了镜子测试来探究动物认识自己的能力。实验者会用颜料在动物自己平常看不到的地方，比如额头、鼻子上，点一个印记（可以洗掉的~），然后把动物们带到镜子前面，看动物们是否会在镜子面前，借助镜子中的图像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多了一个颜料点。如果他们做出了尝试抹掉颜料或其他指向颜料点的行为，比如猩猩用手摸额头，就算他们通过了测试。这时我们认为动物可以认识到镜子中那个图像——那个看起来很像同类的家伙——其实就是自己。因为颜料一般都用红色的，所以也经常被称为点红测试。

心理学家们用这一套测试方法确认了很多动物认识自己身体的能力，包括黑猩猩、红毛猩猩、大象、海豚。这些动物通常在摸红点之后还会在镜子面前重复地做一些动作，像是在测试镜子的“复制”有多完整。

不能通过测试的动物通常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出威慑姿势、大吼大叫，甚至于对镜子里的自己大打出手，像是把镜子里的自己当做是同类的竞争者。心理学家们就根据这些表现推论动物是否有认识自己身体的能力——最基本的“对自己的认识”。

威慑姿势的小狗

点红测验这个简洁的方法自诞生后受到了一些质疑。学者们总结不足之处，提出了更为严苛的通过点红测试的标准：

1） 要增加一个假装画了颜料其实没画的测试，排除因为实验者点颜料的过程让动物推测出有异物，才做出移除红点尝试的可能；

2）要增加一个没有镜子的情况，以排除动物通过皮肤感觉到有异物而做出指向红点行为的可能；

3）测试前要给动物足够的时间熟悉镜子，大概了解镜子的特性，以免动物因为困惑于镜子而无法表现出对自己身体的认识。

乌鸦可以吗？

鸦科鸟类作为以聪明著名的鸟类备受学者关注，乌鸦认识自己吗？以往的诸多研究发现鸦科鸟类，包括灌丛鸦（Scrub jay）、喜鹊、和各类乌鸦，具有相当复杂的认知，有很强的社会—认知能力，以至于被赞誉为“披羽的猿猴”。

行为实验的常客——灌丛鸦

尽管鸦科鸟类很聪明，但关于它们能不能通过点红测试则仍然没有一致的结论：

❌2008年一项针对喜鹊的研究和2019年一项针对印度家鸦（Indian house crow）的研究发现它们可以通过点红测试，但被质疑实验中的喜鹊/家鸦可能不通过镜子就已经注意到了颜料/贴纸标记。

⭕2019年的一项针对小嘴乌鸦（Carrion Crow，冬天师大校园里的大部分就是这种）的研究中，Vanhooland等研究者发现它们并不能通过测试，进一步说明鸦科鸟类可能并不能意识到镜中的像就是自己，可能没有对自己身体的意识。

2020年发表的一项研究对这件事又做了探究。来自德国图宾根大学的Brecht，Müller，和Nieder对12只小嘴乌鸦做了十分完备的测试。

测试设备和颜料的位置

熟悉阶段

他们在正式测试前把镜子放在乌鸦平时住的地方，给足连续八天时间让乌鸦熟悉镜子。又搭建一个专门的测试台，在八天之上再花三天时间让乌鸦熟悉测试台和测试台中的镜子。这之后才进行测试。

测试阶段

测试时他们用黄色的颜料涂在乌鸦的喙下面，保证乌鸦自己肯定看不到。为了排除上面说的干扰因素，测试根据 有/无镜子， 真/假颜料分了四种情况，每只乌鸦都测试四种情况。为了降低随机因素的干扰，每种情况还都测试两次，一只乌鸦总共测试八次。

结果发现，12只乌鸦中没有一只通过测试。在总共96次测试中，只有3只乌鸦中出现了总计只有7次的用爪子触碰颜料的行为，其中只有5次是出现在最有可能的 真颜料标记-有镜子情况下。统计检验显示， 真颜料标记-有镜子的情况下标记指向的行为并没有显著地比其他情况下多。它们们在四种情况下都基本在梳理羽毛、摇头晃脑。这表明小嘴乌鸦们大概不能认识到镜中的自己了。

但是研究者们不死心，乌鸦竟然不可以？乌鸦们没过会不会因为它们会不会对颜料斑点无所谓？即使在镜子里看见了，知道自己身上有，也不在乎，所以没有表现出指向标记的行为。考虑到这一点，他们又对乌鸦做了一次没有镜子的测试：把颜料点在很明显的翅膀上，比较真颜料标记下乌鸦会不会有比假颜料标记时更多的指向标记行为。结果发现，12只乌鸦中有7只表现出了这一行为模式。这一比例明显高于之前的0/12只乌鸦，表明乌鸦们还挺在意颜料斑点的。

再次测试时翅膀上的颜料点

到这里，Brecht，Müller，和Nieder在论文标题中总结道：小嘴乌鸦还是没通过镜子点红测试（"Carrion crows ... failed ... yet again"）。

当前一系列的研究结果表明，尽管鸦们很聪明，我们最好对它们的自我认知能力谨慎些下判断。

不过，毕竟是“披羽的猿猴”，兴许实验中有什么特别的因素妨碍了它们的表现，说不定未来还会有研究为它们翻案~

本文参考资料：

[1] Brecht, K. F., Müller, J.,& Nieder, A. (2020). Carrion crows (Corvus corone corone) fail themirror mark test yet again. Journal of Comparative Psychology, 134 (4),372–378.

[2] Gallup, G. G., Jr. (1970).Chimpanzees: Self-recognition. Science, 167 , 86–87.

[3] Prior, H., Schwarz, A., &Güntürkün, O. (2008). Mirror-induced behavior in the magpie (Pica pica):Evidence of self-recognition. PLoS Biology, 6 , e202.

[4] Vanhooland, L.-C., Bugnyar,T., & Massen, J. J. M. (2019). Crows (Corvus corone ssp.) checkcontingency in a mirror yet fail the mirror-mark test. Journal ofComparative Psychology. Advance online publication.

图片来源：

Bing图片， freepik.com，参考文献内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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