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背景报告|斯宾塞、陈龙:数字平台为什么很重要?

来源:中国发展高层论坛

“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第一个五年。中国发展高层论坛邀请论坛代表围绕“十四五”规划、新阶段、新理念、新格局等主题开展相关研究(Engagement Initiative),为决策者提供参考和建议。

本文要点

在数字化经济的时代,平台是基础设施和功能中的一个重要元素。它们如何运作并创造价值?如何通过平台经济启动供需层面的包容性增长模式?要完全实现潜在的利益,需要抓住哪些机遇、应对哪些挑战?

以下为《第二次机器时代的平台经济学》报告摘编

第二次机器时代的平台经济学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   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经济学教授  

迈克尔·斯宾塞

罗汉堂秘书长 

陈龙

数字经济中的平台

数字平台为什么很重要?人们习惯性地认为经济由消费者和生产者(企业)组成,但市场实际上是把所有这些组成部分连接在一起的关键结构。包括ICD层在内的有形经济需要交易场所:不仅需要商品和服务的交易场所,也需要信息沟通和交流的交易场所。

经济可以分两个相互关联的层面。一个是通过有形资本、劳动力和其它投入,进行生产、雇用、买卖、投资等活动的有形的层面。另一个是生成并交换信息和知识,建立关系(协调),然后作出各种决定的无形的层面。本文称这个层面为信息(Information)、协调(Coordination)和决策(Decision)层,简称ICD层。图片来自网络

交易场所是搜索、信息收集和交易活动的解决方案。它们能解决协调和决策问题。在数字化时代到来前,它们大多通过物理形式(即,公司、其他机构或有组织的现实市场)将人聚集到一起来解决这些问题。从集市到证券交易所,交易活动至关重要,人们必须聚到一起开展交易活动,无论是通过物理形式还是通过虚拟形式。

数字ICD层不需要物理上的聚集,但仍需要有组织的市场、交易所和协调机制。万维网的早期用户应该都还记得,当时,搜索引擎被视为基础设施的关键组成部分,但早期版本并不是很好用。搜索结果往往错误、没有差别或者不相关。换言之,信息交换效率低下。

数字平台是数字经济的基础设施的关键组成部分。它们是数字化的交易场所,为数字ICD层的各个方面提供秩序。因此,它们在提高经济的数字ICD层的功能性、性能和效率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如传统经济一直以来通过交易场所不断发展一样,现在,在市场(即数字平台)的推动下,经济的关键部分正在不断数字化。

显然,平台由企业创建。因此人们通常将平台视为企业。但最好不要将数字平台视为企业。平台是有组织且协调一致的数字市场和交易所的集合,可以将它们视为生态系统。平台企业就是这些有组织的生态系统的创造者、架构师和管理者。

数字平台还有另一个重要特征。众所周知,将人与人联系起来的非正式网络是一切经济的重要特征。它们是ICD层结构中的一部分,无论是否是数字化的。在实体世界,这些网络充当信息传输机制和“搜索引擎”。信息在这些网络中传递,并且根据网络中的信任关系经过筛选。这些网络不是静态的,而是伴随着人们在经济社会的正常经营过程中的互动而发展。但是,这些非正式网络通常对物理距离有要求。过去20年的经验表明,各种数字平台都是创建和扩大网络的有效的、强有力的机制。

数字平台并非数字ICD层结构的全部。许多数字工具(比如所有现代企业运营都用的资源规划软件系统)都是数字ICD层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平台是将数字ICD层的经济和社会价值创造潜力发挥出来的最重要实体之一。

韧性和平台经济

疫情经济给了我们很多教训。最明显的教训是,一些外部冲击可能使物理聚集变得危险。在过去,没有在不扼杀经济的情况下减少物理聚集的方法。但是在这次疫情中,经济的多数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ICD层,仍能够保持运作。电子商务和金融就是明显的例子,教育、居家办公沟通和医疗保健某些方面亦是实例。在所有这些领域,非数字备选方案被淘汰,数字经济显著加速发展。

如图1所示,根据麦肯锡公司的调查,全球网络消费者采纳率从2019年的36%飙升至2020年7月的58%。该比率在各地区的上升情况类似:亚太地区上升21%,欧洲上升23%,北美地区上升24%。

若按网络消费金额占零售总额的百分比计量,结果类似(见图2)。全球的这一百分比以空前的幅度增加,从2019年的13%增至2020年的16%。中国的增长幅度最大,从22%增至27%。美国、巴西、印度和俄罗斯的情况类似。值得注意的是,除已在电子商务领域领先的中国以外,网络消费增长更快的国家往往是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更大的国家。

数字化的加速采用是由各种数字平台推动组织的。以中国为例。如图3所示,前五大电子商务平台的占比已从2011年的0.82%上升至2020年的23.44%。尽管阿里巴巴一路领先,但京东拼多多等其他电子商务平台的增长速度甚至更快。仅仅四年的时间,拼多多的用户就从零增长到超过京东、到现在与阿里巴巴不相上下的水平。所以,正是通过电子平台及其动态竞争,中国的电子商务才得以加速发展,推动数千万零售商为十多亿消费者服务。

其他国家的平台表现情况类似。2020年,亚马逊的云服务销售额保持稳定(图4中的红线),但电子商务增长率却翻了一番以上(图4中的蓝线)。Zoom的每月活跃用户(MAU)从2019年底的1000万增至2020年的2亿以上(见图5)。在印度尼西亚、俄罗斯、印度、墨西哥、英国和日本,每月活跃用户的增长率均超过1000%。

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考虑韧性,即:在疫情经济中,偏远(remoteness)被重新定义了。众所周知,数字化时代前,由于与物理的ICD层的断开,远离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地处偏远的成本相对较高。数字ICD层可以降低这种成本。当整体经济都处在疫情影响下时,数字ICD带来的成本降低不仅仅影响偏远地区,而是覆盖整个经济。

韧性的另一面与跟踪和防止病毒传播相关。由于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平台和蜂窝网络运营商都拥有位置和活动相关数据。理论上,他们可以跟踪人与人之间的近距离接触,包括持续时间。若再加上检测或住院的数据,可以形成强大的工具,防止病毒传播,同时最大限度地降低对经济的影响。

在对于大数据的优势、潜在成本和弱点的讨论中,平台出于中心的位置。这恰恰是因为数据往往在平台上累积、流动和共享。例如,平台已成为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应用方面诸多创新的来源,这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有数据,有寻找新用例的动机,也有计算能力。

疫情经济不仅对宏观经济造成重大负面影响,也对分配方面产生了非常大的负面影响。来自多个经济体的数据显示,对就业和收入损失的负面影响程度与收入水平呈高度负相关。公共政策和财政计划在一定程度减少了这种影响。数字经济及众多平台帮助限制了经济收缩的程度,加快了复苏速度,从而产生了重要的积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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