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書法“字外功”的命題。

“字外功”是指“字內功”以外的一些學識和修養,如性格、氣質的鑄造、有關學識的磨鍊等。要使自己的作品寫出神韻,非得加強字外功夫不可,楊守敬在《學書邇言》中雲:“一要品高,品高則下筆妍雅,不落塵俗,一要學富,胸羅萬有,書卷之氣,自然溢於行間,古之大家,莫不備此,斷未有胸無點墨而能超軼儔倫者也。”“字外功”所包涵的內容很多,這裏僅圍繞回歸大自然這一主題,談談自己一些粗淺的體會和對這一主題的理解。

在書法藝術的研究和創作上,我深贊《頤園論畫》中所云:“吾輩處世,不可一事有我,惟做書畫,必須處處有我,我者何,獨成一家之謂耳。”一家之個性,必須是對傳統書藝的繼承,是在共性“法”的作書過程中自然“流露”。但是,這一“流露”,需要巨量的學習和艱苦臨池,使手中之筆在運用技法上有超凡的熟練功力;需要最佳的創作情緒及閃光的靈感;需要書家“高卓精審”和熔鑄於作品的思想情感、學養、人品、閱歷等“字外功夫”。爲此,書法家在書法藝術的研究和創作中,一定要十分注意思想品德的修養、性格氣質的陶冶、有關學識的增廣以及生活閱歷的積累。書家在書法藝術學習和創作中,應認真攻讀了書論、禪學、易學、美學、詩詞、新聞學、心理學等,並且要向大自然學習,從大自然中悟得藝術真諦。

萬里路上觀宇宙,“宇宙之現象無窮,剛柔賅其情,動靜歸其態。似剛者龍威虎震,松聳峯危。似柔者如溪流鳥散,柳舒花開。似動者如風飄忽起,驚鳥出林。似靜者如雲間白日,鬥闌星稀,風過雲收,煙凝霧斂。人的眼睛似攝影機,每與象遇,剛、柔、動、靜、天、地、氣、物等,蘊之於心則運之於意。”每一位藝術家總是耽於自己的心靈諦聽大自然的聲息,以自己的心窗收攝着自然界生動的物象,經由自己心意的濾化,然後心手雙暢地流美於外。

以書法而言,據古代傳說,“倉頡造字而天雨粟,鬼夜哭”,“頡首四目,通於神明,仰觀奎星圓曲之勢,俯察龜文鳥跡之象,博採衆美,合而字。”可見造字伊始就表現只有人與自然的神奇遇合,纔會產生美的震顫,纔會凝成極美的文字。草書聖手張旭“觀公孫大娘舞劍器”、“見擔夫與公主爭道”而悟得筆法。懷素“觀夏雲變化”而得筆意。黃山谷“觀長年蕩槳,羣丁拔棹,乃覺稍進。”王羲之由鵝之昂首撥蹬,亦體驗到生命運動的和諧有度對書法的重要性。試想,如果張旭、懷素、黃山谷、王羲之等歷代書法大家沒有以上經歷,不去覽歷大自然的奇駭物象,他們的書法也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成就。

大自然的奇觀異景,會使每位書畫家心靈得到震撼。從蒼松古藤悟出了書法中的飛白巧妙運用,黃山雲海、奇松、九寨溝的瀑布又使藝術家對大自然的神來之筆情有獨鍾,怪石、險山、摩崖讓藝術家領悟書法金石之氣和用筆的險絕。從而,在書法創作中才能與神韻通靈,自然沖走做作,隨意自然代替了經營。

我國大好河山碑林衆多,摩崖石刻數不勝數,神州旅行,不難看出,凡是出過名人或名人到過的地方大都留有名人碑刻或墨跡,如西安碑林、福州鼓山石刻、徐霞客家鄉江陰市《晴山堂石刻》,孔夫子家鄉的《曲阜碑刻》等。僅位於長江西陵峽口風光綺麗的一個小小的“三遊洞”,唐代大詩人杜甫、白居易、元稹、白行簡,北宋大文學家歐陽修、蘇洵、蘇軾、蘇轍父子,南宋大詩人陸游以及明清文人墨客紛紛慕名而至,並留下了傳世詩詞石刻,而今洞室內外石壁上,僅存的題刻多達60多處。中嶽泰山,摩崖石刻更多,不下幾百塊,藝術價值很高,如傳說李斯所書《泰山刻石》,唐玄宗李隆基所書的《紀泰山銘》,其中最大的一處是經石峪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經文刻在廣約畝許大的一塊石坪上,每字經約半米左右,現存1000多字,書體在隸、楷之間,用筆圓渾簡靜,結體寬綽有餘,康有爲評之爲“草情篆韻,無所不備,雄渾古穆,天下第一榜書也”,不一枚舉。縱觀歷史,這些碑林、摩崖石刻不知孕育了多少書法家。對書家來說,每一次外出攬勝,都是對書法藝本之魂深深的融動。關於"字外功"修養還涵蓋了很多方面,此文乃拋磚引玉之作,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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