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上午,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週年大會在北京天安門廣場隆重舉行,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發表重要講話。

習近平指出,中國產生了共產黨,這是開天闢地的大事變,深刻改變了近代以後中華民族發展的方向和進程,深刻改變了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前途和命運,深刻改變了世界發展的趨勢和格局。

85年前,一位美國記者特別想到陝北去看看,到蘇區去看看,看看真正的共產黨是什麼模樣。埃德加·斯諾到了陝北革命區,用親身見聞匯成《紅星照耀中國》,用新聞文字編成和平與正義的橄欖枝,向世界報道了真實的中國。

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是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任務。

長眠於未名湖畔的埃德加·斯諾,是中國人民永遠的朋友北大校園裏屬於他的那方墓碑,聯繫着斯諾與燕園、與中國的不解情緣;也聯繫着偉大的中國共產黨的過去與未來!

未名湖南畔,正對着“慈濟寺”山門的小丘上,樹立着一方白色大理石制的長方形墓碑。碑上鐫刻着葉劍英親筆題寫的金字“中國人民的美國朋友埃德加·斯諾之墓”,下方注有英文。墓旁松柏森森,綠草如茵,石徑蜿蜒而過,迎面是一湖碧波盪漾,讓人更覺幽靜肅穆。

埃德加·斯諾(Edgar Snow,1905-1972),美國著名作家和記者,第一個進入陝北蘇區進行深入採訪並向世界全面報道中國共產黨和工農紅軍真實情況的外國記者,《紅星照耀中國》(又名《西行漫記》)的作者,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就在此長眠。

埃德加·斯諾

1973年,斯諾的一部分骨灰安葬在未名湖畔。正如他生前所願:“我愛中國,我願在死後把我的一部分留在那裏,就象我活着時那樣。”

01

感受最真實的中國

1928年,剛剛從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畢業的斯諾輾轉抵達中國上海,任職於《密勒氏評論報》,從此開始了他的新聞記者生涯。23歲的他,正是一名喜歡冒險和旅行的青年。

埃德加·斯諾

1929年,斯諾沿着鐵路線做旅行採訪。7月,他第一次到達北平。雖然只稍作了停留,但是北平金色的琉璃瓦屋頂、青灰色的大理石祭壇、蒼松翠柏掩映的廟宇、高大茂密的刺槐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們習慣稱作是硃紅色的宮牆,在斯諾筆下則被形容爲浪漫的玫瑰色。

1931年,斯諾與來到上海的美國姑娘海倫·福斯特一見鍾情,兩人在1932年的聖誕節舉行了婚禮。1933年,斯諾成爲美國“統一新聞協會駐北平代表,攜妻子海倫一同赴任,在北平煤渣衚衕21號安家。

埃德加·斯諾夫婦

還原事實真相,秉承正義使命,這是斯諾作爲一名新聞工作者所恪守的職業操守。他一方面經常外出採訪,爲“統一新聞協會”供稿;一方面如飢似渴地閱讀各種書籍報刊,瞭解中國政治、經濟、外交、文化、歷史的方方面面,研究中國的現實問題,過着“介於新聞與學術之間”的生活。

起初,斯諾只能閱讀英文版的二手材料,但總覺得不全面、不可靠,擔心受到其中有傾向性的觀點的影響。因此,斯諾決心學習中文。當他熟練掌握了近1500個漢字時,忍不住高興地說:“這已使我能夠閱讀一些白話文作品了,我不完全是一個‘瞎子’了。”

1934年初,斯諾以美國駐華記者的身份應邀兼任燕京大學新聞系講師,教授“新聞撰述學”“旅行通訊”等課程,還請在新聞系讀書的蕭乾等一起編譯中國現代短篇小說集《活的中國》,深受同學們的歡迎和愛戴。爲了方便上課,斯諾夫婦將家搬到了學校附近,新家周圍居住的多是中外學生、教師和記者,大家常常在斯諾的家裏聚會,討論時政、研究學問。

02

他的小小客廳與“一二·九”運動

斯諾的家,被進步學生們稱爲“呼吸一點新鮮空氣的窗口”

1935年夏天,斯諾被紐約《太陽報》和倫敦《每日先驅報》聘爲自由投稿記者,遂辭去了燕大的教席,但卻沒有因此割斷與進步學生們的聯繫。

斯諾在燕京大學的住址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侵略中國,“華北之大,已經安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廣大愛國學生的抗日怒火像火山一般噴發。

此時,斯諾家的小客廳,成爲了“一二·九”運動的一處策劃地。進步學生們在這裏商量遊行活動的具體步驟,並將遊行的路線和集合地點都告知了斯諾夫婦。

1935年12月9日,北平大中學生數千人走上街頭舉行了抗日救國示威遊行,斯諾夫婦聯繫的外國記者們進行跟蹤採訪,希望藉助報道引導輿論支持學生運動。

這次運動,讓斯諾特別想到陝北去看看,到蘇區去看看,去看看真正的共產黨是什麼模樣。他在書中寫道:

紅軍在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國度的腹地進行着戰鬥,九年以來一直遭到銅牆鐵壁一樣嚴密的新聞封鎖而與世隔絕。千千萬萬敵軍所組成的一道活動長城時刻包圍着他們。他們的地區比西藏還要難以進入。

關於紅軍,哪怕是最簡單的事情,也是有爭議的。

爲了要探明事情的真相,難道不值得拿一個外國人的腦袋去冒一下險嗎?

03

推開紅色革命區域的大門

1936年,在宋慶齡的聯繫與幫助之下,斯諾得到了去陝北採訪的機會。一封用隱色墨水寫給蘇維埃政府主席毛澤東的介紹信輾轉到達斯諾手中,告訴斯諾先行前往西安,那裏會有人護送他到陝北。

收到信件的斯諾欣喜若狂,他帶上照相機、攝影機、膠捲和筆記本,還有簡單的常用藥品和生活用品,登上了西行的列車,他在書中寫道:

北平披上了春天的綠裝,無數的楊柳和巍峨的松柏把紫禁城變成了一個迷人的奇景。

是年7月,斯諾抵達陝北,蘇區軍民熱烈歡迎這位登門造訪的美國朋友,並贈送給他一套灰色紅軍軍裝。斯諾幾乎不相信中國紅色區域的大門竟然如此便利地向一個外國記者敞開,但事實很快讓他感受到了中國共產黨的誠意。

斯諾在陝北活動的日程表

斯諾一到達百家坪,就遇到了一位軍官,他以溫和文雅的語氣用英語同斯諾打招呼,斯諾立刻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鼎鼎大名”的紅軍指揮員周恩來,在書中,他寫道:

他個子清瘦,中等身材,骨骼小而結實,儘管鬍子又長又黑,外表上仍不脫孩子氣,又大又深的眼睛富於熱情。

他確乎有一種吸引力,似乎是羞怯、個人的魅力和領袖的自信的奇怪混合的產物。

他態度溫和地說出來的話,同國民黨宣傳九年來誣衊共產黨人是什麼“無知土匪”“強盜和其他愛用的罵人的話,形成了奇特的對照。

周恩來對斯諾說:“任何一位新聞記者要來蘇區訪問,我們都歡迎。你見到什麼,都可以報道,對你的考察我們會提供一切幫助。”

1938年,周恩來、鄧穎超在武昌珞珈山和斯諾在一起

離開百家坪之後,斯諾來到了保安。在這裏,斯諾和毛澤東在黃土窯洞裏面進行了一夜又一夜的談話,內容涉及對抗日戰爭形勢的判斷、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中國共產黨的對外政策等等。

在這樣的交往中,斯諾對毛澤東的認識逐漸加深,他不僅見識了一位領袖的英明睿智,還看到了一名共產黨員的樸素生活,他寫道:

毛澤東和他的夫人住在兩間窯洞裏,四壁簡陋,空無所有,只掛了一些地圖。

毛氏夫婦的主要奢侈品是一頂蚊帳。除此之外,毛澤東的生活和紅軍一般戰士沒有什麼兩樣。

毛澤東的伙食也同每個人一樣,但因爲是湖南人,他有着南方人“愛辣”的癖好。他甚至用辣椒夾着饅頭喫。除了這種癖好之外,他對於喫的東西就很隨便。有一次喫晚飯的時候,我聽到他發揮愛喫辣椒的人都是革命者的理論。

斯諾與毛澤東在一起

有一天,毛澤東告知斯諾可以去前線採訪了。斯諾對毛澤東說,我拍過了四百多人的照片,唯獨沒有你的,我能不能給你也拍一張。毛澤東平時是不戴帽子的,斯諾就把自己的那頂紅星八角帽戴在了毛澤東的頭上,一張珍貴的照片就此誕生。

1936年,斯諾在陝北保安爲毛澤東拍攝的照片

在出發之前,斯諾就對紅軍長征充滿了興趣,他寫道:

這些戰士戰鬥得那麼長久,那麼頑強,那麼勇敢......從整體說來是那麼無敵,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是什麼使他們那樣地戰鬥?是什麼支持着他們?他們的運動的革命基礎是什麼?是什麼樣的希望,什麼樣的目標,什麼樣的理想,使他們成爲頑強到令人難以置信的戰士的呢?

到達陝北之後,斯諾終於找到了答案。在368天的行軍之中,紅軍的士氣和政治意志的堅強一如往昔,共產黨人始終堅定地認爲自己是在向着抗日前線進軍,與祖國的存亡生死相系。

在斯諾看來,“這次大規模的轉移是歷史上最盛大的武裝巡迴宣傳。”經由斯諾之筆寫出的關於紅軍長征的報道在西方世界引起轟動,紅軍長征成爲英雄主義的象徵。

  1936年,斯諾(右一)在陝北採訪途中

1936年10月底,斯諾帶着三十卷相片和數不清的記錄滿載而歸,安全地回到了家中。妻子海倫看到的斯諾“鬍子拉碴,又累又餓,香菸、咖啡、雞蛋、牛奶沒有一樣不饞,但是卻洋洋得意,咧着嘴笑——酷似一隻在吞嚥金絲雀的貓。”

一回到北平,斯諾就熱情地向進步學生們介紹在陝北的見聞,他在燕大臨湖軒放映他拍攝的反映蘇區生活的影片、幻燈片和照片,讓國統區的青年們第一次看到了“紅旗下的中國”。

隨後,斯諾決心“隱居”起來,整理採訪材料,埋頭寫作,用數月時間完成了約30萬字的長篇報告文學《紅星照耀中國》。書稿在愛國知識分子們的努力下被譯成中文,雖幾經易名、查禁、銷燬,卻依然不斷地在愛國人士手中傳遞,促使大批愛國青年奔赴延安,走上革命道路。

《紅星照耀中國》書影

《紅星照耀中國》向全世界介紹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根據地的真相,粉碎了國內外反動勢力對中國共產黨和紅軍的污衊與醜化,吸引了白求恩等國際反法西斯戰士不遠萬里來華支持中國人民反抗日本侵略,吸引了愛潑斯坦等更多的外國記者來到中國,繼續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忠實地傳遞給全世界。

1938年,毛澤東在接受一名德國記者採訪時表達了對斯諾的評價和感激:

當我們被整個世界遺忘的時候,只有斯諾來到這裏來認識我們,並把這兒的事情告訴外面的世界。所以我們將永遠記住斯諾對中國的巨大幫助。

白求恩曾寫下這樣一段話:“要問我爲什麼去中國,請讀埃德加·斯諾的《紅星照耀中國》,讀後你們必將與我同感。”

04

中國人民永遠的朋友

新中國成立後,斯諾對中國的關心也沒有分秒的停止,將新中國的真實情況和決策者的思維傳遞給美國政府和人民,彌閤中美兩國之間的鴻溝成爲了斯諾新的使命。

斯諾曾在1960年、1964年、1970年三次訪問中國,他不知疲倦地重遊曾踏足的每一寸土地,親眼目睹並忠實記錄下中國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向世界展示這個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國家正在如何自力更生地進行着建設。

毛澤東邀請埃德加·斯諾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國慶典禮

如同一隻報春的燕子,在斯諾1970年訪華之後,1971年中國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華,“小球帶動大球”,對中美關係的突破產生了重要影響。

終於,1972年2月21日,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中美關係走向正常化,新中國的外交打開了新的局面。

但是很遺憾,斯諾本人未能等到這一重大歷史時刻的到來。

1972年2月15日,埃德加·斯諾因病在瑞士的家中逝世,他在去世前囑託將自己的一部分骨灰安放在中國。

我愛中國,我願在死後把我的一部分留在那裏,就象我活着時那樣。

每一次來到中國,北京大學都是斯諾必訪的一站,那裏有他的朋友、學生,還有無數熱情激盪的歲月。1960年,斯諾來到北大與師生暢談。

斯諾在《大洋彼岸》一書中說:

從前最重要的是國立北京大學,在那裏,培養了共產黨最重要的創造者,到如今,北大還是雄心勃勃的藝術和科學系學生以及畢業的研究人員嚮往的地方。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深情厚誼和特殊的緣分,1973年,埃德加·斯諾長眠於未名湖畔。

1993年3月4日,中國埃德加·斯諾研究中心在北京大學成立,開始系統地組織研究和介紹斯諾及其他國際友人的研討會、紀念會;發表和出版研究國際友人的論文和著作;開展同美國和其他國家有關機構、團體及人士的友好往來與交流活動。

“斯諾的一生傳播中國文化、促進中美關係,與北京大學有着不解之緣。”中國埃德加·斯諾研究中心主任孫華說:

85年前,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跨越了文化和意識形態的差異,將當時中國的真實情況介紹給世界,特別是其作品《紅星照耀中國》,向全世界介紹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根據地的真相。

向世界說明真實的中國,讓世界把目光投向中國——85年前斯諾做到了,今天我們更有必要做到向世界說明中國的和平發展,使更多友好的目光投向中國。

這位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向世界報道了真實的中國,越來越多不同顏色的眼睛將目光投向這片古老廣袤的土地。如今,中國共產黨已走過百年曆程,斯諾精神仍將爲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做出新的貢獻,斯諾先生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他將永遠活在中國人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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