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舟上班第一天,與華爲人共同放聲高歌《這世界那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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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悅

來源/陸玖財經(ID:liujiucaijing69)

華爲與聯想,收穫了近一月來的媒體關注熱點,只是出鏡理由各不相同,一個是“大公主迴歸”背後,折射出技術立企觸動某聯盟核心利益的諸多不易;一個是科創板IPO申請後一週即告閃退,顯示的是數十年以“貿”爲先的選擇,與公衆期許之間的巨大落差。

對於華爲和聯想來說,2018年似乎是個重要的節點。聯想是從2018年開始業績擺脫頹勢出現持續增長,這是轉型路上的曙光,還是未來紅利的透支?華爲則從2018年開始,被“圍剿”的風聲越來越緊,面對美國封鎖,是選擇戰略撤退,還是在閃轉騰挪中潛行?

同樣是需要面對複雜的國際形勢和科技變革浪潮,同樣需要引領“大象之舞”,兩個業務模式涇渭分明的巨無霸型企業身上,如何卸下歷史包袱,找到自己的重生之路,既是當務之急,也是業界關注的焦點。

不管是靠銷售變大,還是靠研發變強,終究還只是術的層面。所謂“道法術器”,業務層面的策略,背後深一層驅動的是企業的激勵機制,更深一層是企業的核心價值觀。

同生於80年代,卻迥然不同

1984年生於北京的聯想集團(00992.HK,以下簡稱“聯想”),和1987年生於深圳的華爲,本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然而,30多年後,一路“結硬寨打呆仗”的華爲,和“貿字當頭”的聯想,卻是不同體量、風格迥異的企業。

據聯想官網數據,聯想全球約有6.3萬名員工,業務遍佈180多個國家和地區,名列《財富》世界500強;2019/2020財年的整體營業額達到507億美元(人民幣3531億元),當得起世界巨頭的名聲。

尤其在個人電腦業務方面,聯想在2021年9月30日發佈的招股書(以下簡稱“招股書”)中提到:公司自 2019 年起個人電腦產品全球市場佔有率持續排名第一,近十年以來均處於全球前三位置;2020年,聯想在全球總共銷售了超過7200萬臺傳統PC。

雖比聯想晚三年成立,華爲當前的體量比聯想大很多。據官網披露,華爲約有19.7萬員工,業務遍及170多個國家和地區;2020年華爲的銷售收入爲8913.68億元,華爲承建的多個運營商5G網絡體驗排名第一,華爲全球終端連接數超過10億,手機存量用戶突破7.3億。全球集成HMS Core能力的應用已超過12萬個,HMS生態已經成爲全球第三大移動應用生態。

除了公司體量上的明顯差異,聯想與華爲在公衆面前也顯得待遇不一。

聯想歷來都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企業:聯想到底還算不算一家中國企業?高管們的薪酬是不是太高?聯想在研發方面的投入佔比過低,是不是註定要在長期的競爭中落伍?這些,都是聯想屢屢被痛捏的“阿喀琉斯之踵”。

對於前兩項爭議,消息人士Linda(化名)認爲:“聯想是把總部設在美國,但也要考慮到當時的背景,是爲了便於佈局進軍海外市場,無論從歷史發展還是企業內核的角度,還是一家中國企業。雖然楊元慶多次強調聯想是一家國際企業,但不少聯想人還是更希望能避開這種爭議。”

“至於聯想的薪酬體系,雖然不像互聯網大廠常做的那樣會搭配期權,但是在業界也算中等偏上,而且跟個人績效掛鉤緊密,業績好的新人也有可能獲得高薪,激勵性很強。爲什麼很多銷售團隊被虐千遍也不散夥,跟聯想較爲科學的薪酬體系還是很有關係的。”可見,聯想是一家中規中矩的上市公司,管理水平也算不錯。

與聯想相比,華爲的公衆形象則顯得明亮很多,常常被視爲華企標杆,其管理模式也屢屢被學界所關注和剖析。

熟悉華爲的金明(化名)回憶:“華爲長期低調,一直到開始做P系列手機,才慢慢進入公衆視野。至於贏得公衆的好感,主要是幾個重要事件的推動。”

“一是手機產品的質量有突破,以華爲Mate7的成功爲重要標誌。二是2003年跟思科的世紀官司,這是中國企業第一次跟國際巨頭掰手腕,最後官司得到和解,也讓華爲的技術實力得到關注和認可。三是在手機市場上華爲一直是跟愛立信諾基亞摩托羅拉這一類的國際巨頭正面競爭,從開始的追趕到4G時代的成功,5G時代的引領者,這也給華爲樹立了比較正面的形象。”

近些年來,華爲的鴻蒙操作系統、海思國產芯片、自主研發的汽車操作系統等等,由於頗具技術含量,又有平臺性質,所以,受到的關注度更高,國人給予的期望值也更高。由於國際化和3G、4G、5G等戰略需要,華爲從10多年前就開始引進IBM、美世、奧美等國際諮詢公司的流程管理和人力資源體系等,使得華爲的組織建設和業務流程管理,堪稱國內一流。

研發或是最大的催化劑

到底發生了什麼,造成了兩家幾乎同時起跑的企業,市場表現有如此重大分歧?或許財務數據可以一探端倪。

從聯想財報來看,近10個財年收入還在波浪式上升,銷售及分銷費用也跟着逐年走高,行政費用增幅更爲明顯,而研發費用的增加相較起來則顯得過於平緩(如下圖)。其中,聯想研發費用在營收當中所佔的比例在15/16年達到十年高點後,從16/17財年開始甚至又緩慢下降。

行業觀察人士冬天(化名)認爲:“聯想最核心的能力還是來自於銷售,它一貫的銷售管理是很強的,對應的供應鏈管理能力也很強,不然採購一多,供應不上也是白搭。配合國牌和決策鏈較短的綜合優勢,在國內市場上聯想可以直接硬剛DELL、HP和IBM,包括對IBM的PC業務的整合其實也算是比較成功。”

銷售和供應鏈很強,對應的是銷售和分銷費用居高不下,研發投入卻太少,佔比常年徘徊在2-3%之間,而聯想的收入從2016年開始下滑。Linda透露:“產品缺乏突破,銷售團隊覺得越來越有點力不從心。”

即便近三年聯想業績持續攀升,冬天認爲:“這也是因爲疫情的影響,帶來PC需求的井噴,提前透支了未來幾年的市場紅利,這種增長是否具有持續性還需要放到更長的時間維度裏看。”

聯想在試圖提高自身的科技含量。2016年底,聯想提出了“三波戰略”,加快轉型的步伐,其中包括了參與智能物聯網的角逐佈局。2019年,聯想進一步提出3S戰略,即Smart IoT(智能物聯網)、Smart Infrastructure(智能基礎架構)、Smart Vertical(行業智能)。

9月8日,在2021聯想創新科技大會上,聯想提出以“擎天”爲內核,與業界夥伴攜手構建“擎天聯盟”。“擎天”包含了技術中臺和通用業務中臺的GPaaS層,以及面向不同行業領域的VPaaS層,並且具有云原生、中臺化、AI智能三大技術特徵。

承擔研發重任的聯想研究院,在沉寂多年後,也在網站上展示了自己2020年的研究成果,諸如推出聯想首款自研工業機器人——聯想晨星機器人;5G標準必要專利申請突破1200件等。

然而,有業內人士尖銳地指出:“聯想還是沉浸在‘組裝’的思維裏,認爲憑藉自己在終端和製造上的優勢,就可以通過把數據、計算力和算法結合起來,製造出新的技術生態。但目前更有想象力的終端是智能手機和智能汽車,而不是PC端。聯想在這些方面都長期缺乏核心技術和研發勢能,很可能不僅錯過智能手機時代,或許還將錯過AI和智能物聯網的未來。”

而華爲一貫有重視研發的傳統。自本世紀初經歷了思科之戰後,更加堅定了走自主研發道路的決心。據官方數據,截至2020年底,華爲在全球共持有100,000+有效專利,90%以上專利爲發明專利,近十年累計投入的研發費用超過人民幣7,200億元。其中,從事研究與開發的人員約10.5萬名,約佔公司總人數的53.4%。

華爲在研發上的持續投入,確實給自己帶來了更強的市場話語權。以5G技術爲例,無論是從標準、芯片、基站設備、網絡部署到終端,華爲被公認位於第一梯隊行列,這也是其引起國際X聯盟強烈反彈的重要原因。

今年8月17日,華爲《心聲社區》官微發佈了華爲輪值董事長郭平與新員工座談紀要,郭平認爲:華爲生存沒有問題。美國對華爲卡脖子涉及到的是成本問題、工藝問題和時間問題。這些問題,要靠有效的投入來解決。華爲的決定是加強研發、加強投入。

看來,研發是華爲人心中最靠譜的法寶。在芯片等關鍵零部件被美國卡脖子後,正是在ICT行業多年的技術積累,使得華爲可以繼續生存下來,並且在電信業務、企業業務、雲計算、新能源汽車等消費者業務等方面,能夠繼續多點開花,保持營收的穩定增長。

價值觀纔是永恆的驅動力?

不管是靠銷售變大,還是靠研發變強,終究還只是術的層面。所謂“道法術器”,業務層面的策略,背後深一層驅動的是企業的激勵機制,更深一層是企業的核心價值觀和企業文化。這些企業和團隊內在的東西,才真正決定企業日常行爲和重大選擇。

在聯想集團的母公司聯想控股的官網上,總結了聯想的核心價值觀,是“求實、進取、以人爲本”。

具體到公司治理結構上,聯想是一家香港上市公司,據其招股書顯示,截至2021年3月31日,聯想的主要股東包括了聯想控股(持股比例爲23.81%)、南明有限(3.23%)、衆傑有限(3.99%)、衆傑有限通過 Union Star 持有的股份(2.41%)。

其中,控股股東聯想控股5%以上股份的股東爲中國科學院控股有限公司(29.04%)、北京聯持志遠管理諮詢中心(有限合夥)(20.37%)、中國泛海控股集團有限公司(16.97%)。

在薪酬方面,公司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及核心技術人員合計29人,在公司領取的稅前薪酬2020/21財年爲9.34億元,人均逾3200萬元;而根據期間費用當中“職工薪酬費用”項目部分相加,可估算出其職工薪酬費用總額爲291.24億元,對應6.3萬名員工來說,人均薪酬爲46萬元。

企業文化層面,華爲宣稱“對外依靠客戶與合作伙伴,堅持以客戶爲中心,通過創新的產品爲客戶創造價值;對內依靠努力奮鬥的員工,以奮鬥者爲本,讓有貢獻者得到合理回報。”

與此相對應的是,華爲將自己設置成一家100%由員工持有的民營企業,通過工會實行員工持股計劃,參與人數逾12萬人,佔公司總人數的60%以上。

與持股計劃對應的是華爲每年的分紅傳統。據網絡傳言,華爲2017年每股分紅2.8元,2018年每股2.5元,2019年每股2.21元,2020年爲每股1.86元。雖然因爲衆所周知的原因從未得到官方認可,但誤差度應該不大。

在薪資方面,華爲的待遇一貫在業界也相當有名。以2020年爲例,2020年華爲的“工資、薪金及其他福利”一項支出額度爲1390.95億元,結合員工人數可估算出人均年收入逾70萬元。

價值觀並非文字遊戲,而是要實打實地通過一系列運營機制予以體現。機制效應反映到市場競爭的結果上,就是一個企業團隊和業務的定力、韌性和成長性。

以最典型的智能手機業務爲例。聯想很早就開始做手機,2012年國內市場上,聯想手機一度擊敗蘋果,“中華酷聯”的格局由此形成。但是聯想並未乘勝追擊,在自研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而是選擇了“併購”這條捷徑。

2014年初,聯想集團以29億美元收購摩托羅拉,試圖彎道超車。隨後的結果也爲業界所熟知,當前的手機市場已經沒有聯想的位置。2020年,聯想多年的手機業務負責人選擇出走小米。聯想過於“求實”的做法,在探尋手機這類新業務的時候,則顯得有點缺乏長遠戰略耐性。

相反,華爲採取的則是一以貫之的死磕戰術。華爲最早的高端系列手機爲P系列和D系列,自2012年發佈華爲D1、2013年發佈華爲D2,僅僅迭代兩款機型之後,就因設計不合預期而停止生產,轉而死磕Mate系列。

Mate系列也並非一帆風順,幾經迭代,以至於2014年發佈華爲Mate7的時候,華爲團隊因爲預期夠低而備貨不足,不料該款型號一炮打響意外走紅,纔開啓了華爲智能手機的新時代。

憑藉自研打造的產品力破局,其優勢便在於捅破一張紙則勢不可擋,華爲自此一路打怪升級,當年的“中華酷聯”格局,迅速變成了“華米OV”。

對於雙方在市場上的表現,金明認爲:聯想作爲一家上市公司,更看重的是利潤指標,在手機業務所需要的投入上一直搖擺,而華爲就沒有這個包袱,從設計到供應鏈搭建,一步步踏踏實實走,最後是企業和員工雙雙受益。用常用的那句老話來說:“當職業經理人爲股東干活,和當股東爲自己幹活,能一樣嗎?”

聯想和華爲,從業務佈局來看,貌似可以相遇在智能物聯網時代,但越往內核推演,已經處於不同的維度。

華爲的開放、妥協、灰度,已經助力其有着深厚的技術積累和人才儲備,儘管目前處於困難時期,但其後勁和長遠佈局使得其配得上“偉大”二字。華爲的內部制度和流程已經非常科學,而且還在不斷自我進化和優化,使得其往往可以做到後發先至。

但反觀聯想,儘管因爲疫情等原因,近期的財報數字看起來還不錯,但想發力研發的口號和當下的積累已經不再匹配,飽受爭議的國內品牌好感度也因爲IPO撤回顯得更爲敏感,未來其在資本市場上的表現,也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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