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被市場視爲鴿派的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突然展現了偏鷹派的一面。

美國當地時間11月30日,鮑威爾出席美國國會參議院銀行委員會舉行的聽證會時表示,鑑於目前美國通脹壓力高企,討論美聯儲是否應當以更快的速度完成購債減碼(Taper,即縮減購債規模)將是“合適的”。他預計,美聯儲將在12月14日至15日舉行的下次貨幣政策會議上就這個問題展開討論。

今年11月初,美聯儲宣佈從11月晚些時候開始逐月削減購買資產規模150億美元,包括100億美元美國國債和50億美元機構抵押貸款支持證券。如果保持這一縮減購債速度不變,美聯儲將於明年6月份結束資產購買計劃。

美國當地時間12月1日,鮑威爾在美國衆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的聽證會上,又重申了此前向參議院銀行委員會的表態,即美聯儲決策者會在下次會議上討論是否提前數月結束資產購買計劃。他還表示,縮減購債規模不一定會對市場造成破壞性影響,即使在縮債之後,美聯儲仍有高度寬鬆的政策,這意味着縮債是合適的。

加大縮減購債規模

是更加趨於理智的判斷

“鮑威爾此前對高企的通脹一直表示是‘暫時的’,這種判斷多少有些失誤。在這兩天的聽證會上,鮑威爾推翻了‘通脹暫時論’並表示加速Taper是合適的,這種判斷可能更加符合當下美國的真實情況。”中信證券首席FICC分析師明明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採訪時分析,加速縮減購債規模可能是美聯儲更加趨向理智的判斷。

東方金誠研究發展部分析師白雪也認爲,鮑威爾對加速縮減購債規模的表態,不僅是趨向理智的判斷,更是在目前奧密克戎變異毒株導致未來疫情不確定性加大,以及美國經濟“高通脹+弱復甦”困境下,反覆權衡採取的“緩兵之計”。

白雪向《證券日報》記者進一步分析稱,事實上,鮑威爾通過對通脹表態的糾偏,表達出美聯儲對通脹風險更加重視,並向市場傳遞可能加速Taper的信號,其目的可能有兩點:一是通過作出貨幣政策正常化的表態,壓制市場通脹預期,避免通脹預期過高形成惡性循環;二是提前結束QE可爲美聯儲爭取更多政策觀察的空間,而且不會對市場流動性造成太大沖擊。在目前美聯儲面臨既需要寬鬆支持經濟,又需要強化控制通脹的兩難之際,加速Taper成爲權衡後的最佳政策選擇。

“鬆油門”

不等於“踩剎車”

加速縮減購債規模是否意味着加息將提前? 對此,前述兩位分析師均持否定觀點。

明明認爲,正如鮑威爾此前所言,縮減購債規模和加息之間沒有機械的聯繫,加息的門檻要遠高於縮減購債規模。因此,即便縮減購債規模提前結束,目前也無法確定加息會提前。具體加息時點可能還需要進一步觀察美國就業市場復甦的情況,尤其是就業參與率、不同年齡段以及不同族裔羣體的均衡復甦情況。當前,仍然維持首次加息會在2022年四季度的判斷。

但在白雪看來,“鬆油門”不等於“踩剎車”。

“美聯儲認爲通脹屬於‘短期性質’、主要由供應問題引起。因此,加息無助於解決供應側引發的高通脹問題。在疫情不斷反覆背景下,美聯儲未來貨幣政策收緊節奏仍將保持謹慎,即使加快縮債,主要目的也是留出政策緩衝空間,並不代表明年會提前或頻繁加息。”白雪表示,不宜對美聯儲加息時點和頻率作出過於激進的判斷,甚至不排除受疫情影響,美聯儲可能出現加息延後的情況。總體上看,美聯儲貨幣政策前景能見度較低,政策收緊進程會相機而定。

對我國金融市場

外溢影響有限

需要注意到的是,無論美聯儲貨幣政策後期如何演變,其對我國金融市場的外溢影響都相對有限。

中國人民銀行在近期發佈的2021年三季度中國貨幣政策報告中明確表態,“當前我國面對的內外部環境與上輪相比有明顯不同,發達經濟體政策調整對我影響有限”。一是當前我國宏觀經濟體量擴大,韌性更強;二是我國堅持實施正常的貨幣政策;三是我國匯率市場化改革取得進展,對外部衝擊的吸收能力增強;四是我國金融體系自主性和穩定性更強,人民幣資產吸引力增強。

“鮑威爾在本輪縮減購債規模前的溝通做得非常到位,這也使得縮減購債規模對於全球金融市場的衝擊較小,對於我國金融市場的外溢效應基本可以忽略。”明明表示,“接下來即便縮減購債規模提前結束,鮑威爾同樣也會充分地提前溝通,以最大程度減小對市場的衝擊。在這種假設判斷下,我們認爲其對我國金融市場的外溢效應總體可控,不會出現大的波動”。

白雪也認爲,我國央行從2020年下半年就開始啓動貨幣政策正常化進程,節奏上明顯早於美聯儲。而且針對當前及未來一段時間美聯儲貨幣政策“收水”,我國央行已做了前瞻性安排。因此,無論美聯儲貨幣政策節奏如何變化,對國內金融市場的影響都將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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