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觀察者網 陳思佳】據英國《衛報》3月14日報道，近日一份解密的美國政府報告顯示，美國中央情報局（CIA）曾把“黑監獄”內祕密關押的囚犯當成“教學工具”，審訊人員輪流將他的頭撞向一堵膠合板牆來訓練酷刑技術。但這種手段不僅沒有獲取多少有用的情報，反而還導致犯人腦損傷。

這名遭受折磨的囚犯名叫阿馬爾·阿爾-俾路支（Ammar Al-Balochi），是自稱爲“9·11”事件主謀的哈立德·謝赫·穆罕默德的侄子。他被指控參與策劃“9·11”事件，併成爲被美國送上軍事法庭的五名被告之一。

針對這些犯人的聽證會已經持續了十多年，但隨着美國審訊人員對囚犯使用酷刑的報告不斷得到披露，關於酷刑獲取的證詞是否合法的爭議愈演愈烈。報道稱，俾路支遭受酷刑的細節被記錄在中情局檢察長2008年的一份報告中，該文件近期作爲法庭文件被解密公開。

《衛報》報道截圖

根據這份中情局報告，俾路支於2003年被捕後，中情局將他從巴基斯坦拘留所轉移到了阿富汗喀布爾北部的一處祕密監獄。由於當時俾路支已在巴基斯坦的司法管轄內，不再構成恐怖主義威脅，因此中情局是在明知自己行爲並不合法的情況下實施了祕密“引渡”。

在喀布爾北部的中情局“黑監獄”裏，中情局審訊人員又在未經批准的情況下，違規使用了兩種酷刑來拷問俾路支，包括在要求他以向後傾斜的壓力姿勢雙膝跪地時，用木棍從後方頂住他的膝蓋，以及向他的身上潑冰水。

阿馬爾·阿爾-俾路支 圖自美媒

不僅如此，中情局審訊人員還把俾路支當成名叫“撞牆”（walling）的審訊技術的“教學工具”。它來源於中情局總部發布的“強化審訊指南”，具體手段是讓赤身裸體的犯人腳後跟抵住特製的“有彈性的”膠合板牆，再在他脖子上纏上毛巾，然後審訊人員再拽住毛巾按着犯人的頭反覆撞牆。

報告指出，“撞牆”的審訊手段不設時間限制，俾路支的受刑持續時間一般是在兩個小時以內。但在這一過程中，他被當成受訓人員練習審訊技術的“教學工具”。

一名前受訓人員向調查人員透露，“所有參加審訊訓練的學員都在拷問阿馬爾的‘牆’前排隊，依次向教官展示他們使用這項審訊技術的能力。”

中情局報告不得不承認，他們很難確定審訊人員對俾路支使用“撞牆”，到底是想從他嘴裏獲取信息，還是爲了確保所有受訓人員都能接受能力“考覈”。但考慮到受訓人員被要求在俾路支的“牆”前排成一隊，把俾路支當成“教學道具”可能纔是審訊人員的主要目的。

實際上這一酷刑也沒有給中情局帶來任何有用的情報。中情局的報告指出，“黑監獄”的審訊人員似乎更關注俾路支是否“順從”，卻不怎麼在乎招供信息的質量。

“阿馬爾在接受高級審訊技術拷問時，提供了僞造的信息。”報告寫道，“他後來向審訊者承認，他對刑罰感到害怕，所以他對中情局官員撒謊，想讓他們停止這些行爲……阿馬爾還解釋說，他既害怕說假話但也不肯說實話，因爲他不知道中情局官員會如何接受這兩者。”

但長期的“撞牆”酷刑已經給俾路支造成嚴重的身體損傷。《衛報》稱，神經心理學家在2018年對俾路支的頭部進行了核磁共振檢查，發現他部分的大腦呈現出中度至重度腦損傷的異常，這影響了他的記憶和行爲調節能力。

由於俾路支是自稱“9·11”事件主謀的哈立德·謝赫·穆罕默德的侄子，因此中情局官員相信，他掌握了很多沒有在審訊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他共被中情局拘留了三年多，在六個“黑監獄”之間輾轉，直到2006年被轉移到關塔那摩監獄等待審判。

有關中情局在“黑監獄”裏濫用酷刑報告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衛報》2015年就曾援引相關文件披露，中情局的審訊人員大量使用水刑、潑冰水、將犯人關進箱子等手段拷問囚犯，如哈立德·謝赫·穆罕默德受到的水刑次數就至少達到183次。

“如果中情局沒有把他們對於阿馬爾遭受非法折磨的報告隱瞞這麼多，美國政府就無法對阿馬爾提起訴訟。”俾路支的律師阿爾卡·普拉丹（Alka Pradhan）說，“因爲現在我們知道，對阿馬爾施加的酷刑導致了永久性的腦損傷，包括創傷性腦損傷和其他讓人衰落的疾病，這在關塔那摩是得不到治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