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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習睿

來源/Tech星球（ID：tech618）

近日，有贊被曝大裁員。網傳截圖中，被裁員工的工卡遍地都是，公司電腦也在成排等待回收。

此次有贊裁員，還殃及了剛簽約的校招應屆畢業生。據Tech星球從多處獲悉，有贊在今年3月解約去年秋招時招聘的全部2022屆應屆畢業生，涉及產品、研發、運營等崗位。根據協議，有贊賠償每人5000元。此外，有贊裁員也還將繼續。

Tech星球4月2日就上述消息，向有贊公司方面進行覈實求證，截至發稿，尚未獲回覆。

3月下旬，有贊大裁員的消息不脛而走。據《中國商報》報道，有網友稱有贊裁員比例達50%，更有傳言稱裁員比例70%。在脈脈上，就有自稱有贊員工的網友發帖表示，有贊將不賺錢的部門全部裁掉。對此，有贊回覆稱，裁員規模被誇大了，實際調整比例是20%左右。

儘管解約應屆生的規模不及有贊裁員規模，但在互聯網行業，“儘量不解約應屆生”似乎已經是一種行業默契。

多位被解約的應屆畢業生都向Tech星球透露，他們不會再把互聯網公司當做就業的第一選擇，而是選擇國企、教師、製造業這些更穩妥的方向，“互聯網行業可能從我們這屆開始將會是一個轉折，至少我們已經看到了這裏面的泡沫。”

年輕人們開始逃離互聯網行業，但互聯網公司的掙扎還在繼續。

據瞭解，有贊今年還將進行裁員。3月29日，有贊CEO白鴉發給員工的內部信中，甚至將“直營一線銷售之外的整體人數全年減少一定比例”，列入2022年的OKR中。

對於有贊而言，解約應屆生和裁員或許都是自救中“不得不”做的一步。而這些都還只是個開始，有贊還需要做更多改變。

靠高薪和“人設”囤積應屆生

在去年秋招期間，有贊高調地吸納年輕人，招攬2022年應屆畢業生。

在秋招拿到有贊Offer的劉暢告訴Tech星球，在杭州除了阿里那些互聯網大廠，有贊提供給產品、研發等技術崗位的待遇是最吸引人的。“月薪基本達到20K-26K，14薪，績效突出的員工年終獎會有兩個月月薪。”這也就意味着，只要踏入有讚的大門，剛畢業就能實現年入30萬。

即使是運營崗，有贊給出的待遇也不低。另一位成功拿到有贊Offer的曹磊向Tech星球透露，運營崗位的月薪在12K-16K之間，同樣是14薪，績效突出有額外兩個月月薪的年終獎。

誘人的條件難以讓應屆生們不心動。而除了高薪外，在互聯網行業光環的加持下，有贊本身也成爲杭州當地少有的明星企業。

2018年的成功上市，2019年後的快速成長，這些都讓應屆生們看在眼裏。多位在杭州的大學生告訴Tech星球，在杭州，如果去不了互聯網大廠，有贊是不錯的選擇。

尤其在技術領域，有贊過往一直以“重視技術”的標籤示人，有贊CEO白鴉曾宣稱：“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家軟件公司像我們一樣囤積人才、重視產品和技術。”

這也讓有贊一度被稱爲杭州的“小阿里”。“因爲從有贊跳阿里比較好跳，有贊確實在技術上做得不錯”，劉暢告訴Tech星球。

對技術人才的重視、互聯網企業的氛圍、高於市場平均水平的待遇，這些都讓有贊在校招中變得“搶手”。

和劉暢一同進入初次面試的有150人，在經過一天三輪的面試後，最終只有10位拿到Offer。也有應屆生告訴Tech星球，曾有60位應屆生和他一樣，掃了同一人的內推碼應聘產品崗位，而最終，只有一位成功拿到Offer。

去年9月初，有贊就已經開始給2022年應屆畢業生們發Offer。而爲了能夠百分百地“留住”人才，有贊繼續加碼條件：儘快確認Offer，籤三方就業協議（學生、學校、企業）的應屆生可以享受1500元的房補，爲期6個月。

“有贊當時是11月份給我發的郵件，在4天內確認Offer纔可以享受房補”，曹磊告訴Tech星球。

最終，爲了紮根杭州、爲了高薪以及職業氛圍，應屆生們來不及考慮更多，選擇了有贊。

在Offer確認的那一刻，他們開始暢想自己入職後的未來，甚至考慮需要多久就可以在杭州擁有自己的房子。當他們以爲有Offer在手，不再看其他校招就業機會，安心準備畢業論文時，還不知道幾個月後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補償5000元，一通電話就解約

實際上，在有贊用高薪吸引應屆生時，其內部已經出現“裂縫”。

白鴉在內部信中提到，在去年第三季度，他們已經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去年年底，有贊小範圍裁員。而當時正值互聯網大廠裁員的高峯，纔開始裁員的有贊顯得“微不足道”。尤其對於還在埋頭準備論文的應屆生而言，他們更感知不到。

劉暢在拿到Offer之後，依舊對有贊保持着高關注。在2月的時候，他發現，儘管有贊已經是領域的頭部公司，卻一直在虧損，並且在社交平臺上開始流傳有贊裁員的消息。

但抱着僥倖心理，劉暢並未選擇主動解約。“我覺得還沒有發生在我的頭上，而且有讚的待遇確實給的錢挺多的，我沒有調整好面對薪資的巨大落差。”劉暢告訴Tech星球。

進入3月，有贊開始批量解約校招生，這讓應屆生們都措手不及。

曹磊告訴Tech星球，3月上旬，他還在跟有贊HR溝通實習時間，沒想到再次接到HR的電話卻是通知解約。

而忐忑的劉暢在3月就已經聯繫不上HR。“我原本是想問，我被分在哪個部門，想提前熟悉工作內容”，劉暢告訴Tech星球，但HR半個月都沒有回覆消息。

直到3月中旬，劉暢等來了新HR的解約電話。

據Tech星球瞭解，有贊解約了去年秋招時招聘的全部2022屆應屆生，包括產品、研發、運營等多個崗位。根據三方協議，有贊賠付了被解約應屆生們每人5000元。

對於有贊而言，在入職前解約是成本最低的解決方式，但對於被解約的應屆生而言，錯過求職時間窗口和其他招聘工作機會，如今陷入極其被動的境地，兩三個月後就即將畢業，他們可能面臨“畢業就失業”。

劉暢告訴Tech星球，身邊有些同學當時甚至放棄了網易、華爲等公司的Offer而選擇了有贊，“我知道一些研發大拿，他們手頭都有很多家公司的Offer的，都放棄了”，但現在一樣被解約。

3月底，春招已經進入尾聲，市面上幾乎沒有太多可供選擇的工作機會。曾經手握多個Offer的他們，現在卻要面臨被不知名的互聯網公司壓價。

“現在如果手頭沒有Offer的同學其實挺慌的，本來崗位就沒有秋招那麼多，質量也沒那麼好，還有兩三個月就要畢業了，你在這個節骨眼找，小公司會存在壓價的行爲”，劉暢告訴Tech星球。

正準備踏入社會的他們，就已經被社會上了一課。他們甚至還未能拿到自己的工牌和工位就已經被“拒之門外”。

裁員解約背後：激進擴張與對大平臺的依賴

無論是裁員，還是解約應屆畢業生，對於有贊而言，似乎都是必須做的選擇。

在踩中行業風口後，有贊變得激進。這直觀地體現在人員的擴張上，根據有贊財報顯示，兩年時間，有讚的員工人數從2019年的2941人擴充到2021年的4494人，增加了超1500名員工。

在應屆生們眼裏，之前員工的急速擴張，表明這是一家“有大量機會”的公司，而對於有贊內部而言，快速擴張帶來的是人力成本的急速上升。2021年，超4000多名員工的開支達到了1.7億元。

當時的有贊並不在意成本，他們更在意產品線的擴充。但有贊前員工告訴Tech星球，除了有贊微商城，其他業務板塊一直都是虧損和投入的狀態。

財報也顯示，有讚的虧損在加大。2021年，有贊全年度虧損約32.93億元，同比擴大503.5%，這甚至超過了2018年-2020年的虧損總額。

3月29日，有贊CEO白鴉在公司發佈2021年年報之際的內部信中，將2021稱爲有贊創立歷史上經營遇到最大挑戰的一年。問題其實一直都在，只是退潮後，暴露得更加徹底。

實際上，有贊提供的是工具，而商家還停留在需要流量的階段。此外，沒有運營能力的商家也無法體驗到工具所帶來的改變。

“我們做的工具是可以滿足需求的，但是商家不太會用。”曾在有贊渠道部門供職的王文告訴Tech星球，“完善的工具需要一定運營能力。”

“有贊有點不上不下，大商家需要更多的定製化，但這需要更多的人力成本。小的商家沒有付費能力，也不需要那麼完善的工具，它只需要很輕量的工具。”王文表示。

有贊對大平臺依賴的弊端，也暴露凸顯出來。在騰訊、微信、快手等平臺推出免費的輕量級工具後，中小商家的基本需求都已經得到滿足，他們更沒有付費的必要。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數據顯示，有贊2020年的付費商家流失率創新高，達到54.8%。

據36氪“十里村”報道認爲，對於多數小B用戶來說，在微信裏面做生意，不需要太多複雜的功能。只要能夠滿足正常的下單交易即可，以前用戶沒得選擇，只有有贊、微店幾個平臺。但自從微信上線了小商店以後，這對有讚的打擊是沉重的。

王文也告訴Tech星球，有贊之前的客戶續費率在行業內算不錯，但是遠遠沒有達到能夠盈利的程度。

這些問題，實際上白鴉也都在3月29日的內部信中間接承認，他在未來規劃裏提到，“未來在一定規模之後，再結合數據智能技術爲更多商家提供更簡單普惠的產品服務。”

同時，白鴉還在內部信中回應了裁員傳聞，“接下來我們要全面奔向全員人均50萬的年度目標，3000多有贊人要一起實現正向現金流”。而根據有贊財報披露的數據，2021年有讚的員工數量近4500人，意味着裁員規模要在1500人左右。

白鴉在這封內部信中坦白的態度，讓員工們得到一絲安慰，甚至有離職的員工看過內部信後表示，“內部信寫得很透徹”。

儘管裁員，有贊部分留下的員工依然對公司抱有信心。爲了降本增效，白鴉甚至將“直營一線銷售之外的整體人數全年減少一定比例”，列入2022年的OKR中。

有讚的挑戰纔剛剛開始。

（備註：文中人名皆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