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蔚來官方

作者/吳曉宇

編輯/李歡歡

繼登陸港股與小鵬、理想會師後，蔚來又率先叩響新交所的大門。

5月20日，蔚來在新加坡交易所主板成功上市，正式開始掛牌交易，股票代碼爲“NIO"。現場，一位澳門車主代李斌敲鐘，蔚來成爲全球首個三地上市的車企，同時也是首個同時在紐約、香港、新加坡上市的中國企業。

蔚來本次上市採用介紹上市的方式，不涉及新股發行及資金募集。不過，新交所上市的A類股可與紐交所上市的美國存托股實現完全互換。

蔚來不僅完成在新交所上市，蔚來創始人、董事長、CEO李斌還宣佈，蔚來將在新加坡建立人工智能與自動駕駛研發中心，進一步完善蔚來的全球研發與業務佈局。

受登陸新交所影響，蔚來美股盤後價格上漲超5%。5月20日開盤，蔚來港股股價上漲3.32%，開盤後一路走高，截至發稿，蔚來港股股價上漲8.33%，報133.9港元，總市值達約2261億港元。

爲什麼是新加坡？

2018年9月，李斌帶着頭頂“中國特斯拉”光環的蔚來赴美上市，彼時蔚來風光無限。但現如今，蔚來的“美股之旅”並不算順遂。

不久前，由於中美雙方對涉及敏感信息的“審計底稿”存在爭議，蔚來、小鵬、京東等88家中概股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列入“預摘牌”名單。

雖然這並不意味着一定會退市，但確實是一個危險信號。在奧緯諮詢董事合夥人張君毅看來，“地緣政治”因素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影響到中國汽車產業的平穩運行。相比傳統汽車，智能汽車涉及到的信息、數據安全問題引發了各國政府的關注。

“蔚來需要在美國市場之外，多一條‘後路’。同時在多個市場上市，有利於穩定蔚來的股價，減少因中美貿易摩擦帶來的衝擊。”張君毅分析道。

新加坡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3月24日，倫敦金融城發佈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數(GFCI)”顯示，在全球前十大金融中心裏，新加坡排名第六，位於紐約、倫敦、香港、上海、洛杉磯之後。

“新加坡華人比較多，也是東南亞乃至全球很重要的金融中心，匯聚全球的資金，東南亞接下來將是經濟快速增長的區域，是個不錯的品牌曝光、宣傳的機會，可以幫助蔚來實施出海戰略。”哲靈投資合夥人於亞飛告訴未來汽車日報。

事實上，蔚來選擇赴新加坡上市，早有跡可循。

2016年6月，蔚來獲得3.16億美元的C輪融資，其中投了1.5億美元的淡馬錫是新加坡主權基金。2015年6月的A輪融資中，投資方高瓴背後，也站着淡馬錫（高瓴的LP）。“選擇淡馬錫，正是考慮到（如果將來到）新加坡發展，對蔚來的全球化戰略將有所裨益”，張君毅分析道。

來源：前瞻產業研究院

更重要的是，要發展自動駕駛等重數據的項目，新加坡具有極大優勢。

今年2月，全球房地產公司戴德梁行(Cushman & Wakefield)發佈的《2022 全球數據中心市場比較》報告顯示，在全球數據中心排名中，新加坡與硅谷並列第二。新加坡的數據資源流動性極高，是一個理想的數據樞紐，就職於國際開源數據庫公司PingCAP的韓軼東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評價道。

因此，全球頭部互聯網公司亞馬遜、谷歌、微軟均在新加坡設立了數據中心。2020年，準備在印度建數據中心的TikTok，因“涉嫌國家安全風險”被印度封禁後，調頭駛向新加坡。

自2020年下半年開始，中國互聯網公司開始“重倉”新加坡。2020年5月，阿里巴巴以84億人民幣的價格，收購了新加坡安生保險大廈50%的股權，並將其作爲Lazada的總部。字節跳動也在大舉進入新加坡，2021年4月末，字節跳動CFO周受資兼任TikTok CEO，並常駐新加坡。諮詢機構Global Data數據顯示，自2020年8月以來，字節跳動發佈的崗位中有四分之一位於新加坡。不僅如此，騰訊、愛奇藝也分別在新加坡設立了區域中心、全球總部。

上市當日，蔚來宣佈將與新加坡本地科研機構合作，設立人工智能和自動駕駛研發中心。“上海疫情（帶給）企業的挑戰極大，不少企業意識到‘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或多點生產，或多地研發，來降低風險。”汽車分析師張翔表示。

新加坡還是半導體、人工智能、自動駕駛等技術的研發重鎮。據蔚來介紹，新加坡擁有2700家精密工程公司，300家半導體企業，是全球半導體產業研發與製造的重要產業鏈中心。其中，高通、英偉達、英飛凌、英特爾等全球TOP 10半導體公司均把亞太地區總部或研發中心設於新加坡。

來源：蔚來官方

大衆、戴姆勒、博世等巨頭也將新加坡作爲戰略製造樞紐並在新加坡設立了研發中心。現代汽車、大陸集團等企業在新加坡發展自動駕駛研發相關業務。2018年，百度投入2億美元阿波羅基金，用於培養自動駕駛專業人才和推動產業研究。

張翔認爲，“在新加坡佈局自動駕駛業務，有助於蔚來吸納更多自動駕駛和人工智能相關的人才。”

海外研發的AB面

近年來，造車新勢力的研發競速賽再度升級，自動駕駛、軟件全棧自研等成爲大家發力的重點。

2021年財報顯示，蔚來、小鵬和理想的研發投入分別爲45.92億元、41.14億元和32.9億元，分別同比增長84.6%、138.4%和198.8%。據蔚來規劃，其2022年全年研發投入同比將增長1倍，年底研發人員計劃增至9000人。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也透露，小鵬2022年研發投入將超過去一兩年的總和。

不僅要砸重金投入，還要多點開花。因爲，“芯片研發是個複雜工程，多地進行是常態。”有接近小鵬高層的汽車行業人士表示。

除了在新加坡設立研發中心，蔚來還在美國聖何塞設立了自動駕駛研發中心，小鵬的自研芯片項目也在中美兩地同步進行。

在一家自主車企負責東南亞業務開拓的王維認爲，在海外設立研發中心，不僅能夠起到籠絡當地高端人才的目的，還能幫車企在當地“打響名號”。

如今，蔚來在新交所上市，如果今後進軍新加坡市場，將比其他市場容易一些。新交所執行副總裁兼全球業務發起和拓展部主管保得勝(Pol de Win)表示，“希望不久的將來可以在新加坡的街道看到蔚來汽車馳騁。”

來源：蔚來於新加坡上市截圖

但另一方面，在海外設立研發中心，也會進一步加重車企的財務負擔。在鉅額研發投入中，研發人員的人力成本佔很高比例。王維告訴未來汽車日報，海外團隊人員薪酬通常是國內的兩到三倍。以新加坡爲例，某些崗位的技術人才，“在國內月薪兩三萬元，在新加坡可能要四五萬元”。

在海外設置研發中心，還考驗着企業的管理能力。

“（兩地）溝通效率低，有些海外研發中心，甚至淪爲車企宣傳的噱頭。”王維表示。蔚來和拜騰都曾經喫過這方面的虧。尤其是拜騰，據未來汽車日報此前報道，2018年，拜騰擁有300多人的北美辦公室僅購買零食就花費了700多萬美元。最終拜騰北美公司啓動了破產申請程序。

其他新勢力能否跟牌新加坡？

蔚來赴新加坡上市，其他造車新勢力是否可以“抄作業”了？

畢竟，眼下蔚小理之外的新勢力正集體徘徊在港交所門外，遲遲拿不到通行證。

奧緯諮詢董事合夥人張君毅告訴未來汽車日報，“關鍵在於香港市場是不是認可、能不能給出一個比較公允的估值，以幫助他們獲得成長必需的資金。”

相比蔚小理，哪吒、零跑等新勢力起勢較晚，品牌仍處於塑造階段。這成爲“哪吒們”赴港IPO遇阻的一個原因。

更大的困境在於，2022年港交所IPO熱潮顯著回落，新能源板塊也正經歷大幅回調。

Wind數據顯示，2022年一季度，港股IPO募集額146.43億港元，較去年同期的1366.07億大幅縮減89.28%。自赴港上市以來，理想汽車的港股股價已由高點的143.1港元，跌至97.1港元（5月2日股價），跌幅達32.14%。

“（港股）大環境的複雜性和不確定性，讓多數資本變得謹慎，想完成既定募資額度也會更難。零跑需要犧牲更多的股權才能完成募資，能否順利上市尚不得而知。其他新造車或許會選擇再等等。”張翔認爲。

蔚來的選擇，或許爲其他新勢力開啓了一個新思路。

新加坡證券市場主板的上市條件比較寬鬆，甚至不要求企業盈利；財務方面，要求財務健全、流動資金不能有困難；管理層基本穩定等。

新交所中國首席代表謝採含在接受36氪採訪時透露，“2022年初，新交所才與蔚來正式就上市問題進行接觸。”據此推測，此次蔚來新加坡上市用時不足5個月。速度之快，恐怕其他市場難以企及。此外，謝採含還“安利”道，新加坡交易所上市流程還十分高效、簡單。

據他介紹，首次上市的公司，含準備時間（如VIE架構搭建），大多可以在1年內完成交易。二次上市的公司進行預溝通後，大約4-6周就有可能完成審批。謝採含補充道，“5-50億新幣估值的公司最合適新交所。”

但國金證券一位不願具名的分析師表示，新交所各板塊總體平均估值較港交所、上交所偏低。“現金流最多的蔚來，都謀劃了‘三地上市’去補血，在赴港上市結果未知時，現金儲備不高的二線新勢力，謀求新加坡單一上市，仍有待考慮。”

也有投資人分析稱，受到地緣政治風險以及市場流動性等影響，現在並不是一個募資的好時機。有充足現金的企業，應該避開這段“萎靡期”，等待下一個機會。（來源：未來汽車日報）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王維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