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美國外交政策負責人，布林肯的主題公開演講，弦外之音要遠比檯面上的話更值得回味。

▲在此次演講中，布林肯誇張地將中國塑造爲“美國在當今世界頭號大敵”。圖/新華社

文 | 陶短房

當地時間5月26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發表了姍姍來遲的對華政策演講。

之所以說“姍姍來遲”，是因爲這場由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主辦、在華盛頓大學舉行的對華政策演講原定於5月初舉行，但因布林肯突然新冠確診而被推遲。

這也令這位美國負責外交政策的機構——國務院負責人關於中國的“基調講話”，落在了總統拜登首次亞洲行之後。

美國決心避免與中國發生“新冷戰”

在演講中，布林肯稱中國爲“唯一一個既有重塑國際秩序意圖，也有越來越多經濟、外交、軍事和技術力量做到這一點的國家”，因此美國政府“將與合作伙伴與盟友合作，維護國際秩序，併成倍加大對研發的投資，以及吸引來自世界各地、包括中國本身的人才”。

布林肯將美國對華政策主題詞概括爲“投資、結盟、競爭”，“投資”即通過海外投資對沖中國競爭力的擴展，“結盟”即通過拉攏盟友形成對抗中國的合力，而“競爭”則是通過前兩個主題詞所欲達到的目的。

毫無懸念地，布林肯猛烈抨擊了中國內政、外交等各方面的政策、作爲和意圖。這顯然意在解釋“何以將中國視作美國最大對手”。他揚言，“拜登總統認爲未來十年將是決定性的，我們在國內和世界各國所採取的行動，將決定我們對未來的共同願景能否實現”。

但在演說中，布林肯又否認了“美國將逼迫各國選邊站”，稱“美國只想給各國提供一個選擇”，並否認美國政府“一箇中國”立場有所改變。布林肯還宣稱，美國決心避免與中國發生“新冷戰”，美國“不謀求打一場冷戰，相反正竭力避免它”。

布林肯一面呼籲美國國會迅速通過一系列旨在增強本國競爭力、加強教育、研究、高端製造、基礎設施等方面戰略投資，以“應對中國在這些方面的挑戰”，另一面又稱“美國不尋求阻止中國作爲大國發揮作用”“不阻止中國或任何國家發展經濟或促進人民利益”。

布林肯稱，“美中間的分歧在政府和制度層面，而不在民衆與民衆之間，美國尊重中國的成就、歷史和文化，並高度重視相互聯繫的紐帶，真誠希望兩國政府在重要問題上共同努力”。

當然，演講中布林肯也“政治正確”地不忘提及“華裔美國人對美國幾代的貢獻”，對“針對華裔和亞裔的仇恨和敵意”發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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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華政策演講中，布林肯大談“盟友和夥伴的重要性”。圖/新華社

借渲染“中國威脅”凝聚國內共識

俗話說，聽話聽音，鑼鼓聽聲，作爲美國外交政策負責人，布林肯的主題公開演講，弦外之音要遠比檯面上的話更值得回味。而最值得分析的，莫過於演說中所透露的，美國政府在對華政策中“所欲”和“所忌”。

“所欲”，即美國政府希望通過布林肯這番演講獲得些什麼，又希望通過演講所透露的對華戰略達到怎樣的目的。

首先，布林肯用大量篇幅和不無誇張性的語言，將中國塑造爲“美國在當今世界頭號大敵”，這既是說給國內聽的，也是說給國際社會聽的。

說給前者聽，意在渲染威脅之強大、緊迫，希望藉此凝聚因兩黨對立、社會二元分野加劇而渙散的共識，讓拜登政府獲得更多支持和更少阻力。正如美國緬因州鮑登學院政府和亞洲研究學者赫林所言，“對華競爭是當前僅有的、能讓共和黨和民主黨人不吵架的話題之一”。

說給後者聽，則是鑑於俄烏軍事衝突爆發，各國普遍判斷美國將不得不把資源和精力大量轉向歐洲，從而令其所謂“印太優先”戰略受到影響。

布林肯力圖提高調門，強調美國仍將中國視作頭號競爭對手，既不會放鬆，也遊刃有餘，並將爲捍衛二戰結束後至今的美國霸權和支配地位不惜一切。而且，今年是中期選舉年，目前民調形勢不利的民主黨竭力在一切領域謀求縮小與共和黨的差距，此番對華政策演講也是其中一步。

“所忌”，即從演講中所透露出的，美國政府在對華戰略領域所最擔心出現的局面。

比如，布林肯大談“領導權的重要性”，恰表明美國政府之首忌，正在於擔心美國全球霸權的喪失或削弱；大談“將中國視作首要對手不變”，則表明美國十分擔心其盟友、夥伴和其他國家因擔心美國“在歐洲分身乏術”而調整其外交、外貿重心。

而在對華政策演講中，還大談“盟友和夥伴的重要性”“應對挑戰的關鍵在投資和結盟”，也表明美國政府日益擔心投資不足、獨木難支，寄希望於加大“灌水”和“拉幫結派”來給自己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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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林肯洋洋灑灑以“遏制中國”爲主旨的演講，卻刻意強調“無意遏制”“不打冷戰”。圖/新華社

任何“遏制中國戰略”都不會得逞

實際上，在去年底、今年初一系列“踩紅線”試探後，美國政府正試圖“管控對華風險”。

也因此，拜登開始其任內首次亞洲行時，消息人士就曾透露，美國將採取“處處針對中國但處處刻意迴避點名中國”的新手段管控危機。

但拜登在臺海問題上有意無意的“失言”和官方“澄清”，無疑讓這一新手段大打折扣。隨後，在美日印澳“四方機制”（QUAD）峯會後聯合聲明中，拜登便悄然回到“處處針對卻隻字不提中國”的既定基調。

此次布林肯洋洋灑灑以“遏制中國”爲主旨的演講，卻刻意強調“無意遏制”“不打冷戰”，並重復此前白宮發言人針對拜登臺海問題“失言”的“消毒”，且措辭更清晰，其“既謀求對抗又患得患失”的矛盾心態昭然若揭。

就在布林肯發表演講之前，中國駐美大使秦剛在《南華早報》撰文指出，在涉及中國核心利益問題上“絕不妥協、絕不退縮”，在美國任何關於“戰略清晰”或“戰略模糊”的討論都是浪費時間。

一些“中國通”，如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高級研究員趙彤等人則指出，布林肯的中國政策演講不會明顯改變中國政府對美國政府看法，以及其與後者間的交往。

中國對外政策的基本出發點是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對外交流、合作的“求同點”則是和平、發展、求同存異、互惠互利。而且，只要我們堅持以經濟建設爲中心和改革開放不動搖，就能與世界絕大多數國家構建更加密切的利益共同體，以各種名目包裝出爐的“中國威脅論”和“遏制中國戰略”都將不攻自破、無功而返。

撰稿 / 陶短房（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