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0日,薩爾瓦多Santa Maria Mizata,加密貨幣投資者大會閉幕式上,一個比特幣符號出現在大 屏幕上  圖/視覺中國  ▲2021年11月20日,薩爾瓦多Santa Maria Mizata,加密貨幣投資者大會閉幕式上,一個比特幣符號出現在大 屏幕上  圖/視覺中國  

薩爾瓦多豪賭比特幣,折射出在既有金融體系中長期居於劣勢的國家對傳統國際金融秩序和規則的不滿和反抗,也提示着一個嚴峻的事實——在全球陷入低增長、高通脹的背景下,危機和風險讓許多國家的痼疾爆裂,急診室的等候區人滿爲患,卻沒有足夠的紓困藥方和資源。

本文首發於南方人物週刊

文 / 南方人物週刊記者 陳洋

編輯 / 周建平 [email protected]

“比特幣國”

2021年9月起,身在杭州的魯炳銓留意到圈內的一個變化:不少人將微信地址改成了“薩爾瓦多”。這些人不一定真在那裏,這麼做是爲了表達某種社區歸屬感。 

魯炳銓稱自己爲“從業人員”,要加上適當的行業前綴並不容易。在他看來,無論是區塊鏈,還是Web3(新一代互聯網的簡稱),都已被或正經歷着“妖魔化”。行業大而雜,“有crypto(加密貨幣)原住民情結”的魯炳銓不願被簡單歸類。

攪動社區氛圍的薩爾瓦多是中美洲北部的一個沿海小國。國土面積只有不到兩個天津市大小,經濟以農業爲主,工業基礎薄弱。提及薩爾瓦多,最爲人熟知的標籤是“火山”、“內戰”和“黑幫”。然而,隨着2021年9月薩爾瓦多《比特幣法案》的正式生效,該國收穫了新的標籤——全球首個把比特幣作爲法定貨幣的國家。

根據該法案,比特幣將同美元並列成爲薩爾瓦多的法定流通貨幣,可用於商品標價、支付和納稅等。該法案同時規定,除非不具備交易所需的技術,每個經濟主體都有義務接受比特幣作爲商品或服務的支付方式。

相比圈內的一些人,魯炳銓對此“沒有特別激動”,“比特幣白皮書中對比特幣的定義是‘點對點電子現金系統’。比特幣本身沒有被賦予任何意義。薩爾瓦多無非是藉助比特幣去實現自己的目的和敘事。”

1992年內戰結束後,薩爾瓦多開啓過一輪金融改革,其中就包括1993年薩爾瓦多克朗以固定匯率與美元掛鉤。八年後,在拉美貨幣美元化浪潮中,薩爾瓦多緊跟厄瓜多爾和巴拿馬的腳步,成爲第三個將美元作爲本國貨幣的拉美國家。在當時的政府看來,“美元化”有利於薩爾瓦多更好地融入全球市場,降低利率和外匯風險,激活經濟,吸引海外投資。而批評意見則認爲,這一政策的出臺沒有經過充分的準備和研究,不僅讓企業和消費者措手不及,也無益於解決該國結構性的經濟問題。

過去20年來,雖然薩爾瓦多的通脹率保持在較低水平,但採用美元的代價也顯而易見。除了需要承受美國財政和貨幣政策波動的溢出效應,薩爾瓦多在應對本國經濟和金融危機時,也無法通過貨幣政策來刺激投資和消費,只能依靠減稅和增加政府支出,結果是更高的財政赤字。與此同時,高犯罪率和氾濫的幫派暴力抵消了低利率和外匯風險對外部投資者的吸引力,薩爾瓦多仍是獲得外國直接投資最少的中美洲國家之一。

部分經濟學家曾討論引入新的薩爾瓦多貨幣的可能性,但問題在於如果無法建立對本國政府與貨幣體系在可靠性及穩定性等方面的信任,經濟主體依然會選擇美元,貨幣替代就很難完成。這一兩難局面最終被薩爾瓦多現任總統納伊布·布克萊(Nayib Bukele)撕開了一道裂縫。

2019年2月,新生代政治領袖布克萊以53%的得票率當選總統,超過主要反對黨候選人20個百分點,打破了薩政壇左右翼輪流執政的局面。布克萊出生在商人家庭,“80後”的他個性突出,擅長使用社交媒體,其“僵化體制改革者”的形象爲他贏得了大量年輕選民的支持。競選期間,布克萊曾拒絕參加候選人電視辯論,轉而在社交媒體直播,闡述其執政理念。當選後,他也常在推特上發佈政令,甚至是重要政府崗位的任免信息。

▲薩爾瓦多總統納伊布·布克萊  圖/人民視覺▲薩爾瓦多總統納伊布·布克萊  圖/人民視覺  

不過,隨着其任期的展開,這顆“政壇新星”開始頻繁遭遇西方主流輿論的抨擊,並被貼上“強人政治”、“民粹主義”和“獨裁”等標籤。2020年2月9日,聯邦武裝部隊一度進入國會廳,向正在召開特別會議的議員們施壓。當時,國會正在審議布克萊提出的一筆1.9億美元貸款,用於裝備軍隊和警察,打擊暴力犯罪團伙。部分媒體將之解讀爲“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獨裁軍政府高壓統治景象的重現”。然而,這並未影響布克萊的總統支持率,他在一年後的中期選舉中大勝,並獲得立法機構控制權。

和20年前宣佈允許美元合法流通的前任一樣,布克萊主導的《比特幣法案》的出臺同樣顯得“倉促而即興”。2021年6月5日,布克萊以視頻形式現身於美國邁阿密舉辦的比特幣大會,宣佈了其比特幣計劃。三天後,法案在國會通過,並於90天后生效。

2021年6月底,在接受一檔視頻欄目採訪時,布克萊談及了出臺《比特幣法案》的原因。他提到美元“大放水”對薩爾瓦多經濟的傷害,“那些錢並非爲你而印,我們沒有獲得更多的美元,卻要承擔隨之而來的高通脹。”

就在《比特幣法案》通過的三個月前,美國總統拜登簽署了國會兩院通過的1.9萬億美元經濟刺激法案。2020年3月到2021年3月的一年間,美國財政刺激資金總量達到5萬億美元。而2022年以來,疊加俄烏衝突和地緣經濟分裂的多重影響,全球正加速跌入一個新的通脹週期。根據國際清算銀行的數據,六成發達經濟體的通脹率已超過5%,超半數新興市場經濟體的通脹率高於7%,爲1980年代以來的最高位。

評論普遍認爲,由於無法印鈔,布克萊需要其他收入來源彌補財政赤字,以避免2023年1月到期的8億美元主權債券出現違約,這將影響其2024年爭取連任的結果。

“決策分爲兩種,一種是爲歷史遺留問題買單,另一種則基於前瞻性思考。看清世界的走向,並先一步到達那裏,這樣你的國民才能從中獲益,”布克萊戴着標誌性白色棒球帽在視頻節目中說,“我們已經在既有的金融體系中落後了,爲什麼不去接受一套新的體系?爲什麼要將貨幣政策的未來交由他人?他們既不會與你協商,也不會在乎(那些決策)對你國民的影響。”

▲聖薩爾瓦多,民衆使用比特幣進行支付  圖/視覺中國▲聖薩爾瓦多,民衆使用比特幣進行支付  圖/視覺中國  

豪賭?

“如果世界上 1% 的比特幣投資於薩爾瓦多,就將拉動GDP增長 25%。”2021年6月6日,《比特幣法案》在國會投票前夕,布克萊在推特上用英文寫道。

他隨後列出了數條加密貨幣投資者和企業應該搬到薩爾瓦多的理由,包括好天氣、世界級衝浪海灘、待售的海濱房產、投資後可獲得永久居住權等。布克萊強調,因爲不再是投資資產,比特幣交易將無需繳納資本利得稅。

然而,即便對於這個僅有650萬人口的小國,要完成向“比特幣國”的轉變也並不容易。雖然任內支持率一直高達75%以上,布克萊在比特幣推廣上仍遭遇了不小的阻力。2021年9月《比特幣法案》正式生效前夕,薩爾瓦多中美洲大學一項覆蓋1281人的民調結果顯示,七成受訪者希望廢除該法案,近半數認爲該法案的推行會導致經濟惡化。

薩爾瓦多以現金交易爲主,七成居民沒有銀行賬戶,但其互聯網普及率已達55%(注:2020年中國的互聯網普及率爲64%)。爲了在民衆層面推廣比特幣,法案生效之初,政府承諾每個下載加密貨幣應用程序“Chivo Wallet”(注:Chivo在薩爾瓦多語中意爲“酷”)的國民都會獲贈價值30美元的比特幣。雖然2022年1月,布克萊曾發推表示該應用已擁有400萬用戶,但近期的多項調查顯示,比特幣交易在商家和消費者層面的實際滲透率依然很低。

2022年3月,薩爾瓦多商會發布的一項覆蓋337家中小企業的調查顯示,86%的受訪企業從未使用比特幣進行銷售,僅有3.6%的受訪者認爲比特幣有助於增加銷售額。4月,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發佈的一項覆蓋1800人的實地調查顯示,只有10%的用戶在消費完註冊福利後會繼續使用該應用。而那些拒絕下載的受訪者,主要是出於對應用系統及比特幣本身的不信任。

與傳統資產不同,比特幣缺乏價值錨點,其價格取決於人們的買入意願。比特幣價格的高度波動和不可預測性,讓其更像是長期期權,很難成爲良好的儲值手段。一旦幣值下跌,持有比特幣餘額的經濟主體就可能面臨財富的大幅波動,承擔辛苦工作卻賠錢的風險。對數量龐大的中低收入羣體來說,這更難接受。

過去一年多,比特幣經歷了劇烈的價格波動。2021年4月,比特幣價格先是衝升至6.3萬美元的歷史高位,又在7月跌破3萬美元,11月再次逼近7萬美元,到2022年6月又跌破2萬美元。

2021 年 9 月 6 日,布克萊宣佈薩爾瓦多政府購入首批 400枚比特幣。CoinDesk(比特幣新聞資源網)依據布克萊推文所做的統計顯示,截至最新一次購買發生的2022年7月1日,薩爾瓦多已合計購入2301枚比特幣,投資總額約爲1.039 億美元,而其實際價值已縮水至4660萬美元。

薩爾瓦多財政部長Alejandro Zelaya在接受本地電視臺採訪時表示,因爲比特幣尚未被出售,“浮虧”並不意味着實際損失。布克萊也在2022年6月中旬發推回應了外界的“擔憂或焦慮”,“我的建議是,停止看圖表,去享受生活。投資比特幣是安全的,穿越熊市後,比特幣會大漲。”他強調,“耐心是關鍵。”

只是對薩爾瓦多來說,這份“耐心”顯得奢侈而飄渺。據CNBC(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於6月底發佈的一篇報道統計,布克萊的這場“比特幣豪賭”已經耗費了約4.25億美元的公共資金。在一個人均GDP 4400美元,債務佔GDP高達84%的國家,把公共資金押在一個高度投機的市場,這場“俄羅斯輪盤賭”可能來得更加致命。

▲薩爾瓦多首都聖薩爾瓦多,一家商店的員工展示“Chivo錢包”應用程序  圖/視覺中國▲薩爾瓦多首都聖薩爾瓦多,一家商店的員工展示“Chivo錢包”應用程序  圖/視覺中國  

岔路

2021年初,薩爾瓦多曾開啓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談判,爭取獲得約13億美元的貸款。然而,談判因IMF對薩方比特幣政策的擔憂而陷入僵局。

過去一年來,IMF曾多次警告布克萊政府稱,加密貨幣法幣化可能給金融和市場的完整性、穩定性,以及消費者保護等方面帶來巨大風險。但布克萊政府不以爲然。2022年2月,其再次拒絕了IMF關於“解散爲加密貨幣創建的1.5 億美元信託基金,並將未使用部分歸還國庫”的建議。因判定該國融資選擇縮小,國際三大評級機構相繼下調了薩爾瓦多的信用評級。

IMF提供的貸款不同於一般商業貸款,往往要求借款國實施緊縮性財政和貨幣政策,談判複雜、條件苛刻,且常附帶政治條款。爲降低對IMF貸款的依賴,布克萊政府曾計劃於2022年3月中旬發行十年期10億美元比特幣債券。這一計劃未能如期實施。薩爾瓦多財政部長Alejandro Zelaya曾在3月的一次採訪中表示,動盪的國際局勢影響了計劃的落地。

可見的積極變化體現在作爲“國民經濟主要引擎之一”的旅遊業。2月,薩爾瓦多旅遊部長在接受本地英文媒體採訪時稱,自《比特幣法案》實施以來,薩爾瓦多的旅遊業增長了30%,其中六成遊客來自美國。但這暫不足以驅散“比特幣寒冬”爲該國經濟前景蒙上的陰霾。薩爾瓦多已在比特幣及其相關基礎設施上投入巨大,併爲此減少了其他領域的財政開支。對以“政治強人”姿態示人的布克萊來說,這是場難以回頭的豪賭。

7月8日,布克萊在推特上貼出了《紐約時報》的報道,並說,“他們說我們正在走向違約。如果我們按時支付了所有費用,他們會刊登致歉麼?”推文末尾,布克萊附上了一個眨眼微笑的emoji(表情)。

違約的代價是慘痛的。全球油價上漲、通貨膨脹、美國加息接連衝擊着新興市場本就羸弱的經濟基礎和脆弱的金融體系。2022年首個“爆雷”的是已宣佈“國家破產”的南亞國家斯里蘭卡。5月下旬,斯里蘭卡發生了70年來的首次主權債務違約。之後的兩個月裏,因外匯儲備不足,斯里蘭卡國內相繼出現燃料、食品和藥品等基本必需品供應短缺。6月國內消費者價格指數較上年同期上漲54.6%,食品價格飆升80%。持續惡化的經濟危機進一步引發了政治危機。就在布克萊調侃《紐約時報》的次日,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再次爆發大規模示威活動,示威者先後佔據了總統官邸、總統辦公區和總理府,並縱火焚燒了總理府。斯里蘭卡總理和總統相繼宣佈辭職。

即便薩爾瓦多在“比特幣國”方向的探索坎坷,並被主流評級機構認爲“前景展望負面”,但對部分缺乏主權貨幣或深陷通貨膨脹的邊緣國家,這條路依然頗具吸引力。2022年4月,中非共和國通過了一項加密貨幣監管法案,使其成爲薩爾瓦多之後全球第二個將比特幣作爲官方貨幣的國家。

此舉同樣招致了IMF、世界銀行和中非國家銀行等國際和區域金融組織的強烈反對。也有批評直指,該法案並非貨幣政策的簡單轉型,而是一份“民粹主義聲明”。總統圖瓦德拉則回應稱,常規的經濟形態對中非“不再是一種選擇”,他希望未來在中非建成非洲第一個免稅“加密中心”。

世界銀行的報告顯示,儘管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中非共和國仍然是世界上最貧窮和脆弱的國家之一。長期的政治不穩定、暴力氾濫和對自然資源的嚴重依賴導致該國經濟多元化程度低,私營部門發展滯後。另據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發佈的“2020年全球各國人類發展指數(HDI)排名”,中非在公佈的189個國家中位列倒數第二。

此前,中非的法定貨幣是非洲金融共同體法郎,該聯盟的六個成員國都曾是法國殖民地。中非法郎採用緊盯歐元的固定匯率兌換制,成員國須將一半的外匯儲備存放在法國央行,以獲得法國財政部的擔保。反對者將之視爲“法國殖民時代的遺物”。較低的通貨膨脹率的代價是財政緊縮和有限的宏觀經濟選擇,最終限制經濟增長。近年來,法郎區爭取貨幣主權、擺脫“自願奴役”的呼聲越來越高。

2019年底,同屬法郎區的西非貨幣聯盟已率先與法國達成協議,擬推出多項貨幣改革措施,其中就包括將非洲法郎更名爲埃科(Eco),把外匯儲備從法國轉出,法國不再在央行董事會中設有代表。該計劃原定於2020年推行。然而,受疫情打擊、經濟復甦及地緣政治博弈等多重因素影響,啓動時間被推遲到2027年。

生態系統的過渡漫長而坎坷,中非選擇另闢蹊徑。中非總統圖瓦德拉在採訪中宣稱,歷史遺留的系統好像築起了一座無法逾越的官僚主義高牆,讓中非卡在既有的制度之中,被剝奪了發展的機會,無法充分利用本土富饒的資源。相反,智能手機和比特幣會成爲傳統銀行、貨幣和金融官僚結構的替代品,提供了一條“通往光明未來的新路徑”。

和布克萊一樣,圖瓦德拉也將加密貨幣形容爲在本國實現普惠金融的關鍵。不過,依據WorldData於2020年發佈的數據,中非僅有約10%的人口可上網。另據世界銀行2022年的數據,該國僅有14.3%的居民有電可用。短期看,絕大多數國民不具備必要的數字基礎設施和專業知識來踐行“普惠”,並參與這場“彎道超車”的實驗。

但無法迴避的是,“雷聲”越來越近,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廣。世界銀行發佈的《2022年國際債務統計報告》顯示,中低收入國家的債務脆弱性急劇增加,“全球有一半的最貧困國家面臨着外債危機或很高的外債風險。”在全球陷入低增長、高通脹的背景下,危機和風險讓許多國家的痼疾爆裂,急診室的等候區人滿爲患,卻沒有足夠的紓困藥方和資源。 

▲聖薩爾瓦多,幾個商販的推車上貼着反對比特幣的貼紙  圖/視覺中國▲聖薩爾瓦多,幾個商販的推車上貼着反對比特幣的貼紙  圖/視覺中國  

2022年5月,薩爾瓦多作爲金融包容性聯盟(AFI)年度會議的東道國,迎接了來自44個國家的32家中央銀行和12家金融機構的代表。與會國包括尼日利亞、盧旺達、埃及、尼泊爾、巴基斯坦、海地、巴拉圭等非洲、亞洲和南美洲國家。峯會召開前,對於比特幣法幣化,與會國普遍表達了對反洗錢、打擊資助恐怖主義、消費者與投資者保護,以及將複雜產品引入金融和數字基礎薄弱人羣等問題的關注和擔憂。他們期待在薩爾瓦多之行中找到部分解答。

布克萊出席了峯會並貼出了合影。“播撒種子”,總統在推特上寫道,以“先驅者”的姿態。

無論是階梯還是深淵,“比特幣國”的探索都提供了驗證一系列廣受爭議的話題的機會。需要衡量的是,這場實驗的經濟成本與潛在的經濟效益,以及過程中可能付出的其他代價。

而對魯炳銓來說,待到條件允許,他或許會去遙遠的薩爾瓦多“打個卡”。在他看來,這是某種共贏:對業內人士特別是一些“草根”來說,人們需要在更龐大、更具象的事物中尋找和驗證信仰;而對於“比特幣國”的締造者,他們營造出某種“精神圖騰”,也享受着對注意力的聚集和收割。

無人知曉這場“共贏”會持續多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比特幣並非靈藥,無法解決一國政治和經濟層面的結構性問題,而後者將最終決定發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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