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祖师肉身坐佛

7月19日上午，福建省高院对章公祖师肉身坐佛追索案进行终审宣判，判决维持三明中院一审关于荷兰收藏者奥斯卡应返还章公祖师肉身坐佛像的判决。至此，长达七年的涉外追索诉讼程序终于画上圆满的句号。

澎湃新闻此前报道，章公祖师肉身坐佛像曾供奉在福建大田县阳春村和东埔村共有的普照堂内，1995年12月被盗，下落不明。2015年3月，匈牙利一博物馆展出一尊肉身佛像，两村村民认为该佛像即为被盗佛像。福建省文物部门也予以确认。该佛像收藏者为荷兰藏家奥斯卡·凡·奥沃雷姆。

作为阳春村民委员会的代理律师，徐华洁已经介入案件长达7年。对于终审判决的结果，徐华洁认为意义重大，生效判决对于章公祖师像的权属已从法律上进行确权，并具有强制对方返还的法律效力。

阳春村党支部副书记林开安当天参加了庭审宣判，他向澎湃新闻表示，得知二审判决结果后，村民们都很兴奋，期待着章公祖师佛像能够早日回归。村民们都感谢荷兰藏家奥斯卡多年来保护章公祖师像完好无损，期待他因此能够与阳春结下特殊的缘分。接下来他也会和奥斯卡保持沟通，希望能获得他的支持。

二审判决意义重大，后续执行受关注

澎湃新闻：二审判决跟之前的一审判决有什么不同？

徐华洁：二审判决在一审的基础上对相关观点进行了强化。我作为阳春村委的代理律师，和东埔村的代理律师徐钊才，共同参与了二审的庭审，庭审中，双方的辩论还是比较激烈的。二审判决对于双方争议的焦点都进行了详细的说理，判决中也强调了人体遗骸的特殊性、宗教信仰、村民的精神寄托等这些观点。

二审中，对方对于诉争佛像的同一性问题提出了不少意见，但都是口头陈述，我们认为应当依法举证，如果没有证据，那肯定是要在法律上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后果。如果质疑诉争佛像与失窃佛像非同一尊，对方完全可以将荷兰那尊佛像交给权威的鉴定机构比对，并作出合法合理的鉴定数据，那不就一目了然了。

对于法律适用等问题，判决书陈述非常明确，应当适用中国法律的。

澎湃新闻：相比一审，二审判决有什么重要意义？

徐华洁：一审判决最大的意义是，我们通过努力终获一份官方的、合法的、权威的对章公祖师像所有权的认定，所有权属于阳春村和东埔村这一事实被依法认定。二审是终审判决，是一份生效判决，从法律意义上章公祖师像所有权属于阳春村和东埔村。

物权归属上已经没有问题。相当于昭告天下，这尊佛像就是大田县阳春村和东埔村的。根据这个生效的法律文书，具有强制执行力，所以，这是非常有价值和意义的判决。

澎湃新闻：大家还是会担心随后的执行的问题。

徐华洁：这确实是很多人的担忧，案子胜诉了，如果对方拒不执行，执行团队是否能直接到荷兰实施强制执行？在国外怎么强制执行？存在诸多执行问题。其实涉及到执行的问题，并非一刀切所能解决问题，事在人为。

但任何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疑难复杂案件，从启动诉讼到执行程序，肯定需要一个过程。现如今，已持有确权、判令返还的生效法律文书，佛像回归到普照堂应该还是时间的问题。民事诉讼在任何阶段都可以进行和解，当然也包括执行阶段，也不排除通过外交手段解决相关的问题。

澎湃新闻：2015年11月，阳春村和东埔村村民委员会代表全体村民授权中荷律师团队进行“章公祖师”肉身坐佛的追索诉讼，并在中国和荷兰两国进行平行诉讼。目前，在荷兰的诉讼情况怎么样了？

徐华洁：2018年，荷兰阿姆斯特丹地区法院在当地时间12月12日在网站上发布书面裁决，驳回起诉。至于驳回起诉的理由，法院认为，村委会不是荷兰《民事诉讼法典》里定义的自然人或法人，没有诉讼资格。实际上在中国，村民委员会是具有诉讼主体资格的，《民法总则》第96条规定村民委员会属于特别法人，也就是《民法典》第九十六条规定的，机关法人、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人、城镇农村的合作经济组织法人、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法人，为特别法人。但遗憾的是，荷兰法院并未参考原告原属国法律。

所以，荷兰的法院未进入实质性的审理，直接从程序形式上驳回。

村民感谢奥斯卡的保管，希望佛像尽快回归

澎湃新闻：奥斯卡对于归还佛像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呢？

徐华洁：首先值得肯定的是，奥斯卡先生非常尊重中国法院的诉讼程序，特别委托两个律师出庭接收诉讼文书材料，以及参与一审至二审的庭审程序，而且从未拒签我们任何的法律文书。二审案件的审理和今天的宣判现场，奥斯卡的代理律师都有出席，证明奥斯卡还是很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对于怎么归还，村民还有和他保持着沟通。

澎湃新闻：今天判决结果出来后，村民有什么反馈？

徐华洁：对律师表示感谢，说辛苦了。他们也非常开心。

澎湃新闻：村民对于奥斯卡是什么态度？

徐华洁：村民把佛像当做祖先一样，供奉在他们的普照堂。佛像被盗的那些年，村民非常痛心。后来，他们通过媒体发现章公祖师像还在，喜出望外，非常庆幸。所以，他们非常感谢奥斯卡的保管，哪怕给予一定补偿都愿意，当然同时也希望佛像尽快能回归故土。

澎湃新闻：很多评价说这次是通过民事司法渠道追索流失文物，开辟了新的路径。这怎么理解？

徐华洁：以前海外文物追索主要是通过外交手段、私下协商等方式。这次是首例通过司法程序追讨海外流失文物，是有开创性的，甚至是标杆性的，也开启了追索文物的一个有效的司法途径。

澎湃新闻：接下来有没有具体的计划？

徐华洁：接下来，我们会跟村民协商具体的推进计划。总而言之，我们依然会全力以赴的。

责任编辑：吴剑 SF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