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張鵬 文/魚三隹

編輯/鄭玄

6年創下一個幾十億美金的互聯網公司,Soul的創始人張璐在公開場合露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沒有采訪,沒有演講,百度百科的介紹也只有短短兩句話,和一張模糊不清的舊照片。

她創立的Soul,是國內近年來最有存在感的產品之一。2021年,Soul的平均月活達到3160萬,日活達到930萬——這與微信還有兩個數量級的差距,但卻已經是微信、QQ之外中國第三大的社交網絡。

有些人會把Soul和之前的一些陌生人社交產品劃上等號,認爲這個產品的存在,就是爲了滿足年輕人的荷爾蒙衝動。張璐覺得這是對Soul最大的誤解。“Soul的初心是讓人找到志趣相投的夥伴,滿足現實中難以獲取的歸屬感”。

她回憶起最早自己因“孤獨”捕捉到了一類需求,決心搭建一個平臺:讓用戶獲得更高質量的交流纔是目的,形成新的關係只是一種結果。

在Soul上,當代青年積極地發帖記錄自己的心情與生活,相比朋友圈、微博,這裏的用戶對於點贊、互動更爲慷慨。有人用“羣聊派對”唱歌、求助、連麥學習、辯論,有人用“語音匹配”和人談心,也有人熱衷於“狼人殺”“爆彈喵”、“寵物星球”等遊戲——總之,人們基於興趣相聚,在線上互動、娛樂,把自己不同維度的社交關係保持在Soul平臺內,也不會刻意延展至線下。

從這層意義上看,Soul是一個真正的社交網絡,而不是尋找線下關係的一次性工具。

Soul不是微信的挑戰者,也不是陌陌、探探的同類。張璐認爲自己抓住的是移動互聯網時代的一個“小裂縫”——“普通人的歸屬感”沒有被充分滿足。

這與她的性格特質及個人經歷有很大關係。我們總結了三個關鍵詞——“普通人一樣的孤獨”、“敏感者強大的洞察能力”和“諮詢顧問必備的結構化思維”。前兩者讓她先人一步發現了Soul的機會,而後者讓她做出了能解決問題的產品,並一步步走到今天。

前不久,Soul又一次交表,上市日程再次啓動。如何看懂這個社交產品,它爲何提出“社交元宇宙”的新概念?以下是極客公園創始人張鵬和Soul創始人張璐的對話:

“Soul不能用荷爾蒙的需求來定義”

極客公園:雖然你不怎麼出來交流,但我看外界寫你們的文章還挺多的,你會看嗎?哪篇寫的比較深入?

張璐:剛剛有這種文章的時候,還比較新鮮,會一篇一篇認真地看。現在確實看的不多。目前關注的重點放在我們的用戶和潛在用戶,而不像最開始時過分在意片面的解讀。有些(文章的作者)可能並不是我們的用戶,會有一些片面的認知和誤解。

極客公園:你覺得外界最大的誤解是什麼?

張璐:可能大家對於“社交”這個詞有着太抽象的總結吧。

比如很多人覺得微信代表了熟人社交,一些其他產品代表了陌生人社交,而熟人社交本質上是通訊,陌生人社交最終就是“形成現實關係”甚至是“約”——以荷爾蒙的需求定義了這個品類。

但是人類的社交的目的真的就這麼單一嗎?通過社交看到更大的世界,以及社交帶來的認同感、歸屬感、安全感在實際生活中都是真實的需求。

Soul是一個能夠讓人在線上愉快地交流、獲得歸屬感的社區,或者說是一個“世界”。這個產品不是爲了獲得即時的線下關係,而是滿足更多元和豐富的、在線上完成的社交需求,比如說表達交流,獲得認同感,也能發展一些新的關係。

極客公園:有沒有一些數據能支撐你的這種說法?

張璐:從使用時長來看,大部陌生人社交產品的在線時長一般就是十幾分鍾,因爲它們大多是DatingTool,是工具。對只有匹配環節的工具型產品來說,用戶時長短反而意味着效率的提升。

而Soul日均DAU使用時長45.3分鐘。我們的社交鏈路是完整的,有關係建立、維護、沉澱的所有社交環節,用戶所有的消息也都是在我們平臺上發生的,即使也有一些轉移到微信上。我們平臺DAU平均點對點消息數是基本是全網最高的——65.9條,甚至超過主流的即時通訊平臺。這說明用戶們把Soul當成一個本位的社交平臺。

從沉澱的關係來看,很多陌生人社交平臺用戶的關係基本是男性、女性間的1V1關係。而在Soul平臺,基於興趣的社交網絡屬性則更加多元,也不侷限於1V1關係,一對多、多對多關係同樣普遍,也包括了男女生之間、女生們之間的友情等等。

此外,像Dating App(約會軟件)更多是要展示真實的照片和地理位置,但在Soul他們會更重視自己的虛擬形象以及虛擬裝扮,並且非常願意爲此付費,以至於我們的收入93.9%都來自於包括虛擬道具在內的增值服務。

極客公園:看到一些人說把Soul當“樹洞”用。“樹洞”能概括Soul的作用嗎?

張璐:這也是不準確的。“樹洞”是指能無顧慮地表達自己,這是對的,Soul沒有熟人朋友圈,這裏的表達更真實。不準確在於,“樹洞”是有去無回的,我發佈一個內容並不期待有回覆,但是很多用戶想要的並不只是表達一下,他們更多還是想要一些互動,在互動中找到支持和連接。

Soul上發帖、點贊、評論、聊天的人比例很高。月活用戶裏,有近87%的用戶會參與到發帖、評論或者聊天的行爲裏。日均DAU打開次數爲21次。

極客公園:你自己怎麼定義Soul?

張璐:Gamified遊戲化的社交平臺。大家可以通過虛擬身份,無顧慮地打造自己的人設,無顧慮地表達和交流,從而獲得歸屬感和遊戲的樂趣,體會社交給人帶來的幸福感,他就願意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園,構建並維護關係,即時進行遊戲化的社交、互動。

這是我們從最開始就一直在做的事情。

極客公園:第一次聽到你這麼清晰地定義Soul是什麼,以前爲什麼不出來聊這些?

張璐:原來比較懶吧(笑)。之前時間和精力更多投入在產品和公司上。我一直覺得對於我們的活躍用戶,不需要告訴他們Soul是什麼,這個產品有自解釋的能力。

但今天關注我們的人越來越多,如果是潛在用戶或者邊緣型的用戶,還是需要一些發聲。

極客公園:活躍用戶、邊緣用戶和潛在用戶對Soul的認知會有區別?

張璐:我們之前做過一些用戶調研,比如說,活躍用戶認爲我們是非常安全的軟件,認爲不安全的只有3.8%,但在潛在用戶裏有13.59%的用戶認爲這個軟件不安全。

我們才發現,由於我們從來沒有對外界講述我們做了什麼安全保護相關的舉措,(那麼)這個誤區就會越來越大。

例如在反詐這塊兒,我們上線了完善的風控體系和算法模型,配合人工策略的基礎上,在風險前、中、後期全鏈路引入AI模型,實時打擊、攔截風險內容。從整個行業來看,我們的審覈、攔截標準都是比較嚴格的。

極客公園:你平常跟用戶有交流的渠道嗎?會和他們在產品裏聊天嗎?

張璐:對,我就是用戶,我會玩。而且每個產品經理每天都必須玩一小時以上。

極客公園:所以你以前覺得更好的表達方式是和用戶直接交流,而不是中心化地輸出觀點?

張璐:對的。因爲我們是一個流量普惠的C端產品。

每一個人的體驗都不一樣,每個人到了這個平臺上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管他是金融精英也好,快遞小哥也好,還是一個大學生也好,都能融入到這個平臺裏,在其中找到價值認同、歸屬感,他才能留存下來。

極客公園:那麼用戶之間的關係怎麼建立和維護?

張璐:根據社交畫像。每個人有各種各樣的特徵,比如你有多喜歡音樂,喜歡什麼類型的音樂。一個個向量組成了一個人的社交畫像,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個畫像,能幫你找到高維空間裏和你最接近的一羣人。

這些人是即時在線的,你可以隨時隨地跟他們社交,你可以發展一對一、一對多、多對多的關係,但這並不是目的,而是一個結果。

極客公園:由興趣相互吸引,用表達來構建自己的定義,是這樣一個方式。它脫離了真實的關係,能夠在高維的空間裏建共識,找歸屬感。

張璐:對,它不侷限於真實或者身邊的關係,而是在高維空間裏構建新關係,以及維護已有的關係。

現實中,“歸屬感”是稀缺品

極客公園:你說Soul是爲了讓人們在線上社交中找到歸屬感,最初是怎麼定下這個方向的?

張璐:我之前在一家歐洲的諮詢公司,大家會經常聚在一起聊天,聊些有的沒的。回國之後發現自己的朋友都在天南海北,大家很難碰到一起在線下社交;線上的話,時間也不好湊。當時就很懷念大家思想碰撞,不斷產生新想法,開眼界的深度聊天,時不時讓人有些孤獨。

極客公園:可能像我這樣天天找人聊天的人,不太能理解你說的歸屬感和孤獨。你怎麼理解孤獨?

張璐:我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也不是很擅長面對面的社交。我當時確實感受到了歸屬感缺失帶來的孤獨感。

當時互聯網上有很多產品,要不就是熟人IM(即時通訊),要不就是陌生人社交這種快速達成現實關係的,追求荷爾蒙的。但滿足歸屬感這個事情,並沒有一個開放式社區或者社交產品可以實現。

其實社區是可以滿足一部分,但它不是即時的滿足歸屬感的產品設計,而且它的關係網也不是特別豐滿,它沒有這種很平等真實的社交關係,也沒有可以很容易地構建和維護關係的功能體系。

但這個世界是多樣性的,每個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同質化是社會反饋最大利益的一個結果,但多樣性在現實生活中其實很難得到支持。大部分人,在學生時代也是兩點一線,在工作生活中也是兩點一線,每個人的社交空間和社交半徑都是被壓縮的,更難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歸屬感也就無法被滿足。

所以他們會選擇遊戲,或者會選擇線上社交,這樣能找到一些歸屬感。

極客公園:所以就想從自己的需求出發,做一個新產品?

張璐:對。我想做一個更即時,能快速地構建和方便維護的新型社交網絡,它的關係構建不是來自於線下關係在線上的映射,而是來自於興趣圖譜的推薦和分發。而且基於用戶形成深度關係的數據,衡量兩個用戶之間匹配度的算法可以不斷改進,形成一個正向循環,隨着用戶越來越多,這種體驗會越來越好。

所以做了Soul這樣一個framework(架構),它既可以快速地通過遊戲化的屬性去建立關係,又能夠在上面輕鬆維護這樣的關係,還有以自我爲中心的社區,也就是廣場,我發的東西會被推給高維空間距離自己最近的人看到,他們更容易跟我發生交互。

稍微異步一點的交互是評論,稍微即時一點的交互是私信,以此來完成交流的閉環。用戶從交流中降低孤獨感,最終獲得歸屬感、幸福感。

極客公園:創建Soul的過程,是出於感性體會還是理性分析?

張璐:起點是從自身出發,對歸屬感的需求,是感性的。

但前進的路線是理性的。我從上一份諮詢工作裏學到的是企業家精神,我知道如果一旦確定正確的方向和目標,我就有自信通過結構化的做法,一步步達成這個目標。

極客公園:怎麼確定自己的方向是正確的?

張璐: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普通人,跟普通人的狀態比較接近。也可能跟洞察能力和敏感性有關,如果你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你會洞察很多不同的人的需求。

這些肯定不是通過理性地分析、瞭解最前端的需求得來的。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一個好的投資人,只看報表是不可能做好的,因爲那個時候很多人都已經知道現狀怎麼樣了。所以你只有通過自己觀察,才能作出早於其他人的決策。

極客公園:之前提到的,諮詢行業給你的方法論具體是什麼?

張璐:我上一份工作服務的是企業家,他們讓我看到從無到有的過程。

比如我曾幫助客戶在中國建立新的合作體系,看到他在中國的生意是不斷地發展得更好。儘管更多是輔助他們,但給了我很大的自信。這些正向反饋讓我的結構化能力通過了測試。

極客公園:但從做諮詢到做產品經理,能力真的能複用嗎?

張璐:很多年後我無意中看到騰訊對產品經理的評級,越是高P就越需要well-rounded(全面)的能力——溝通能力,PMS項目管理能力,培訓以及市場的能力等等,形成一個圓。這跟consulting(諮詢)的要求非常接近。

極客公園:你評估自己能排P幾?

張璐:我覺得能達到做(Soul)這樣規模的產品經理的要求(笑)。但其實我沒有用它來衡量自己,只是無意中看到這個東西。

另外諮詢會鍛鍊你的洞察能力,很多方案解決問題都是靠洞察和結構性思考,這對你想做成任何一個事情都是非常有幫助的。

極客公園:開始做Soul的時候,你招了多少人?

張璐:最早我們團隊只有6個人,後來才一步步升級擴大的。

起初產品很小,資金也有限,也沒有能力招很多人。

我不認識做IT的朋友,我的所有同學也不是做這個的,只能用招聘軟件去招聘。效果不太好,我就會去站酷還有一些論壇上去聯繫人家,找到一個小朋友過來做設計師。

我比較清楚在當時的階段,我所有需要的資源是什麼,我個人是比較結構性和剋制地在走每一步。

極客公園:聽說最開始核心成員都是80後?

張璐:中流砥柱是80後,但既需要80後的踏實肯幹,也需要00後、90後的創意和用戶共鳴。

極客公園:用戶都是00後,你們80後怎麼能搞得定?

張璐:這是一個團隊共同協作的產出。我覺得現在很多玩的東西和以前大同小異,我們之前玩的BBS,其實就是今天的共識社區。那個時候也是一樣的,大家爲什麼玩社區?就是因爲看大家順眼。爲什麼順眼?因爲大家在上面是有共識的,這是歸屬感的體現。

我們(80後)畢竟出生比較早,見證了互聯網的發展,對互聯網線上社區的理解會比00後更好,00後更多特點是在內容創新,或者玩點對點的交流產品,他們可能沒有這種社區產品架構的概念,但又很需要這樣一個有歸屬感社交的場景和產品,能夠將他們在內容創新上的優勢發揮出來。

張鵬:所以BBS原來的精神氣質跟Soul是相符的?

張璐:我覺得是。但不一樣的是,Soul是基於流量普惠(注:給每位內容生產者相同的曝光機會)和“以我爲主”的邏輯,比如原來玩貼吧我們會泡在多個不同的貼吧裏,現在都推到你的feed流裏面,由一條feed流來承載不同的社區的呈現,這樣效率會更高,體驗也更好一些。算是一個“以你爲中心的社區”。

極客公園:所以Soul最初並不是一個專爲年輕人,或者說爲Z世代打造的產品?

張璐:是的。我們是更酷地解決了普通人的普世需求,年輕人是因爲這個產品看上去比較酷,體驗很好,玩的就很多。

“元宇宙”讓我們講清楚自己

極客公園:爲什麼恰好前兩年元宇宙這個詞一出現,你們就把Slogan換成“年輕人的社交元宇宙”?

張璐:因爲我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和元宇宙的理念是一致的,在這個詞出現之前很難講清楚Soul到底是什麼。

六年前開始做的時候,每一次見投資人,都會被問“這是導向現實關係的社交嗎?”,我說“不是”,他們就會覺得不是現實社交,也不能“約”,大家就完全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

我寫的第一份BP,自己覺得把Soul要做的事情寫得很清楚,但怎麼聊都聊不清楚。甚至我拿到錢的時候,我懷疑投資人也不是完全懂我要做什麼。我們就只能解釋自己是一種新型的社交網絡——anewkindofsocialnetwork。

還有很多人問“它怎麼到線下呢?有多少人會去線下?”反覆問這些問題,很難解釋清楚。還有人問“你認爲男女之間有真正的友誼嗎?”我心想(這個產品)和這些問題有什麼關係……

很崩潰,天天回答這種問題。我當時跟投資人說這是一個線上社交,用戶就是在線上空間裏玩的,他們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最後就跟我說,“這個是挺有意思的,但我沒有明白”。

這確實是有一點痛苦的。後來好多年以後,突然出現了元宇宙這個詞,發現這個是我們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於是就用“社交元宇宙”來介紹自己。

極客公園:你爲什麼覺得Soul一開始就有元宇宙的屬性?

張璐:2015年的時候就寫過Soul做推薦的框架,我們的靈犀系統是根據用戶之間的親密度,來反推潛在的親密度、匹配度,這是Soul引擎的基礎。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不只把現實世界搬到線上,而是在線上創造一個新的世界,在這裏建立與現實可以不一樣,但更有歸屬感,更大更自由的關係。

而且我們的產品設計從一開始就是遊戲化社交,比如說匹配以後聊天,可以點亮字母,開通Soulmate空間,各種功能其實都是遊戲化的設計,我們是沒有運營的,全部都是用戶自主產生的內容,去中心化地推薦,所以包括虛擬化身、去中心化、UGC共建生態、遊戲化沉浸感、經濟體系等元素跟元宇宙不謀而合,我覺得這個詞可以代替newkindofsocialnetwork。

極客公園:很多人覺得只有Meta、Pico做的VR/AR纔是元宇宙。

張璐:元宇宙發展早期不一定要是3D的,只要是一個虛擬空間,裏面有去中心化的社交共建,有一個經濟循環體,有遊戲化的特徵,它就是一個元宇宙。

社交元宇宙就包括虛擬化身、社交資產、沉浸感、經濟體系、包容性、去中心化等等。我們還是一個只有手機端的APP,不是AR或者VR,但這並不影響我們這個產品有着元宇宙的本質。可以說,目前Soul是手機應用中,最接近元宇宙體驗的應用軟件。

極客公園:所以你說的元宇宙不只是一種技術衍生,而是類似於一種思想,Soul想將這種思想用於社交領域的未來實踐。

張璐:很對。有人認爲元宇宙就是手機變成眼鏡,其實元宇宙是經濟體系,不是硬件,是創造了一種規則和體驗,以及它的用戶共建出來的,如果用戶沒有共識或者沒有認同,就不是元宇宙。一個眼鏡肯定不是元宇宙,元宇宙是宇宙,不是一個設備。

極客公園:那Soul在基礎的技術方面未來會有哪些投入?

張璐:我們自研了NAWA引擎。(注:是一個集AI、渲染與圖像處理於一體的集成化SDK,提供AR視頻技術、基於多模態感知與驅動的交互技術和基於重建的虛擬形象技術,能夠輸出包含Avatar表情驅動、美顏美妝、卡通化等數十種圖像處理與2D/3D渲染能力的引擎。)

NAWA引擎是virtualidentity的升級,一開始我們是紙片2D頭像,裝扮是2.5D的,現在我們在做3D形象,你可以在虛擬空間用我們提供的道具打造自己的形象。

極客公園:道具是隻能你們生產?

張璐:道具本身是可以由用戶生產的。現在道具是平臺生產的,然後用戶使用這些道具進行二創,只要他能賣出去,他就能獲得增值的部分。

極客公園:這也是你們經濟模型中的一個構想?

張璐:這個已經實現了。比如說,我們平臺的捏臉師,他就會使用這個平臺的捏臉工具,來創作個性化用戶形象,如果有其他用戶願意買單的話,平臺僅收取道具費用,然後這些額外增值的價值就會流轉到這個捏臉師的手上。目前,有捏臉師最高月收入近5萬元。

極客公園:所以你看好的是這種經濟模型的價值?

張璐:我覺得我看好的是我們設計這種模型的能力,而用戶會追隨和認可這樣的模型生態,其實共識是指用戶很認這個東西,他會黏在這個東西上,不會走,他在其他地方沒有對這個東西的共識,比如說在soul發佈一個新東西,他是認可並願意在這邊玩,他在這裏的歸屬感很足,這個叫共識。

極客公園:所以到底是道具,是頭像,還是入場動畫不重要,因爲未來可能會演進更多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這個體系有沒有共識和認同,這個玩法用戶願不願意接受。

張璐:對,我們設計規則和參數,然後用戶在上面進一步開發和創作,類似這樣。

紅海里也有機會

極客公園:你們其實並沒有趕上移動互聯網最好的紅利期。早期一些大平臺的誕生,抓住的都是衣食住行這些基礎而共性的需求。相比衣食住行,歸屬感是一個更加細分且具體的需求,最近幾年後起的這些平臺似乎都是這個特點?

張璐:是的。那個時代是很容易造就一些大平臺,在早期,很多人看到了更發達的國家,產生過這樣一些產品和現象,他們很快地學習和掌握了正確的時機,在正確的時間點,做了正確的事情。

但我做Soul不是爲了趕智能手機的紅利。客觀來說,做Soul的時候已經是2016年,但不能說平常的日子裏就沒有機會,這是不對的,機會是一直都有的,難道高位的時候就不能做好投資了嗎?不是的,還是在於要洞察其中的一些變量。

極客公園:2016年的話,微信已經創立了五年,你看到社交領域的變量是什麼?

張璐:滿足歸屬感這件事,在WEB端有論壇、貼吧在做,但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手機端社區做得很好的產品很少很少,都是從WEB端直接搬過去,他們也沒有用到手機即時的優勢,IM(即時通訊)的優勢也沒有用上,後來AI的紅利也沒有用上。

極客公園:AI也算是一個變量。

張璐:對,AI是一個變量,還有代際人羣的變化。之前大家的線下關係是比較緊密的,但現在不是這樣了,很多現實生活中的部分,不管是社交需求還是遊戲的需求,正在向虛擬世界遷移。

極客公園:但是除了社區,移動互聯網也有一些產品的功能是和Soul有重合的。比如想寫一些東西,在更廣的輿論場而不是熟人圈尋找共識的時候,不少人會選擇微博。

張璐:微博的核心是社交媒體,是通過比較中心化的流量,讓用戶更高效地獲得信息。而我們是社交網絡,用戶和內容生產者之間是平等的關係,能夠產生真實有效的社交關係。

在Soul,可能會像是跟田野裏面的老伯聊天、和露營時遇到的同行者聊天,這種感覺更社交也更真實。

極客公園:所以在產品上,很重要的一點就是AI匹配?

張璐:AI主要起到的作用是流量普惠,也就是去中心化,讓每一個人能得到比較平均的機會進行交流,從交流中獲得信息。

如果是中心化的推薦,比如說按照關注來推薦,按照關係分發來推薦,我在裏面不認識人或者自身關注量不多,我發的東西可能很多人看不到,就起不到建立交流的作用。所以AI主要的作用在於合理分發資源和內容交流機會。

極客公園:你們主要關注哪些用戶數據?

張璐:我們關注挺多數據的,比較關鍵的是一些功能的留存,用戶整體的留存,這說明了產品黏性和互動性。

這些數據會表明對於用戶而言,Soul這個社區對他們來說是不是重要,只有有了黏性和互動性,我們才能持續向上生長。

極客公園:你前面提到了你們的用戶平均時長是到45分鐘,這些時間是怎麼填充的?

張璐:在裏面包括很多行爲,甚至有一些行爲是交叉的。比如說他可以一邊聽羣聊派對,一邊刷廣場,一邊聊天。有部分會看內容和訪問他人主頁,還很大比重會參與即時互動,比如說聊天、羣聊、遊戲這些。我們不引導用戶做什麼,更多是讓他們自主探索。

極客公園:你們現在的月活是3000萬,你覺得Soul未來會發展到多大?

張璐:我覺得社交平臺像一個新的家園,其實它是不斷地往裏面移民,我不知道未來它會怎麼樣,但我會確定的是它肯定會越來越大,因爲它的潛力還沒有發揮出來。我覺得長期來看,只要你的體驗越來越好,你提供了更多的價值,就會有更多人願意移民進來。

極客公園:你認爲把事情做對,它自然會發生,別預估它?

張璐:對,而且我覺得也不是特別在乎它到底有多大,因爲它可以自己生長,它有足夠商業化的能力,所以它到底有多大不是很重要。

極客公園:但你得給投資人和資本市場一個答覆。

張璐:其實我們是有一種標準的方式去衡量的,比如說新增用戶有多少,能在多少天內有多少收入,這是理性的衡量方式,但我們現在其實已經能實現不錯的商業化了。我們現在已經可以實現盈利和用戶量的雙增長。

我們的業務發展已經給了不錯的回答。(來源:極客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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