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將自己的大腦上傳到雲端,並與自己的‘虛擬版本’交談,你們會成爲好朋友嗎?”

對於狗狗幣聯合創始人比利·馬庫斯在社交平臺上的這一提問,近日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一句“已經做到了Already did it)”,再次引發了業界對腦機接口、虛擬人和AI技術的討論。

對此,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採訪了信息處理、腦機接口、AI公司腦科學項目有關專家,在業界看來,馬斯克此番言論並沒有科學依據。以現有技術來看,“將大腦上傳至雲端”只能是上傳腦電波數據,而“與自己的虛擬版本交談”最多是和以自己語言數據爲素材訓練出來的AI模型交談。

實現“大腦上雲”,尚有難題未破解

貝殼財經記者注意到,馬斯克旗下的腦機接口公司Neuralink自2016年成立起就一直研究相關技術,去年4月,該公司放出了一個3分28秒的視頻,展示了一隻9歲的猴子用意念玩乒乓球遊戲的過程。在公衆看來,Neuralink的存在爲馬斯克的“大腦上雲”言論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中國科學院大學模式識別與智能系統博士OwlLite告訴貝殼財經記者,目前腦機接口學科要實現工業應用,面臨控制理論的原則性限制與複雜性理論缺失兩個根本性難題。

“現有腦機接口技術僅僅是初步解決腦—機方向的輸出和控制問題,但控制效率和準確率很低,這主要在於基礎原理限制,因此不從根本上重構現有腦機接口技術,腦機接口應用還將繼續是一個‘有潛力的方向’,根據現有情況來看,腦機接口技術還離大規模商業實用相去甚遠,它更適合待在實驗室裏。”OwlLite告訴貝殼財經記者。

業內持這一觀點的並非少數。一名在國內高校長期從事腦機接口課題研究的專家對貝殼財經記者表示,“現有技術下,所謂的‘上雲’可能是他上傳了一段自己的腦電波數據到雲上。”

目前,要真正知道腦電波的“含義”,就必須做到在人腦皮層/神經元中解析出有用的控制信號,但這類理論嚴重缺失,在現有理論和技術下,人類並沒有破解自己大腦的能力。

“在社交平臺的語境下,不排除馬斯克是在開玩笑。”一名AI公司的腦科學項目專家告訴貝殼財經記者,“就我目前接觸的技術來看,還沒有技術能實現讀取大腦並備份雲端,更別談還能互動了。”

該專家表示,馬斯克所說的話也許有“另一種可能”,因爲馬斯克也曾參與創立了人工智能研究公司OpenAI,從人工智能角度,完全可以通過收集大量馬斯克的講話、文字,爲其“定製”一個AI語言模型並上傳至雲端。這種情況下,馬斯克的確可以和一個“虛擬”的自己對話。

將意識“下載”,這種永生方式還遠嗎?

OwlLite對貝殼財經記者表示,大腦上雲並且和虛擬的“自己”交談,這個話題的本質和強人工智能是等價的,到那時機器會具有人類的智能甚至更強。

貝殼財經記者注意到,此前馬斯克曾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宣傳人工智能的危險性,其中,2019年在和馬雲一場對話中,馬斯克公開表示,人類文明甚至可能會被終結,最終成爲更高級生命體的墊腳石。對此,馬斯克有意用技術駕馭人工智能,其創辦Neuralink的初衷之一也是讓人類能夠與人工智能並駕齊驅,Neuralink稱其使命是創造“連接人和計算機的超高帶帶寬腦機接口。”

馬斯克對“意識上傳”和“人機融合”的狂熱,,從其旗下公司的業務發展中可見一斑。今年以來,馬斯克數次高調宣佈推出的“擎天柱”人形機器人原型機對於特斯拉的重要性,並表示未來機器人將比特斯拉的汽車業務更重要、更值錢,此外預計2023年,“擎天柱”機器人將會量產上市。

今年3月,馬斯克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表示:“對研究肉體的永生不感興趣,因爲人類存活太久會讓社會陷入窒息。”在馬斯克眼中,最好的永生方式就是將人格意識“下載”或“存放”在機器人上,這樣就可以實現另一種“永生”。

不過,相比夢想的豐滿,現實中的技術發展仍然很“骨感”。

賽迪顧問發佈的報告顯示,自2009年,中國腦機接口專利申請量超過100件,申請量增速明顯加快,2021年,中國腦機接口專利申請量爲875件。

相比之下,根據智慧芽創新研究中心發佈的《2021年人工智能專利綜合指數報告》,2018年至2021年中國在人工智能專利的申請量高達44.5萬件,腦機接口的專利申請數量遠低於人工智能領域。

目前,國內企業在腦科學產業的應用研究也剛剛起步。7月22日,科大訊飛在接受調研時表示,由於腦本身的複雜性和特殊性、醫學倫理等限制,腦科學產業化應用當前尚處於前瞻性研究階段。科大訊飛證券事務部工作人員表示,目前腦科學產業仍在發展早期階段,公司與相關高校和科研院所已開展合作,部分腦科學產業項目在明年應用落地。

據瞭解,當前人腦相關領域的理論研究依然停滯不前。對於人類何時能夠實現“大腦上雲”技術,OwlLite認爲需要出現一次像20世紀初那樣的科技革命纔有可能達成,“或許再等上一百年”。

此外,相關技術也很容易引起爭議,360公司創始人兼CEO周鴻禕對馬斯克“人腦上雲”一事表態稱積極擁抱數字化,但對腦機接口這項技術持保留態度。

周鴻禕認爲,腦機接口可以用在臨牀醫學上,用來治療和幫助一些殘障人士、精神疾病患者等,但在廣泛的人類世界使用腦機接口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腦機接口一旦把人連上網,就像開啓了“潘多拉魔盒”,很有可能會引來一些人,研發並利用網絡攻擊技術,入侵你的大腦。“那時候我們是不是還得研究人腦的防火牆和人腦的殺毒軟件?還得用我們的人腦安全衛士給他查殺一遍。但是這樣的話,不小心把病毒和大腦細胞一起殺死怎麼辦?所以,腦機接口技術將是對全球數字安全的巨大挑戰。尤其一旦人腦開始聯網,大腦數據的安全也將成爲一個新的命題。”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 羅亦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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