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北京商報

繼動刀拆貸、花唄借唄完成品牌隔離後,近期螞蟻集團在人事上也陸續進行了調整。

先是7月底阿里官方披露,來自螞蟻集團管理層的相關成員退出阿里集團合夥人行列,緊接着近兩日支付寶高層也發生調整計劃,支付寶(中國)網絡技術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將由井賢棟變更爲倪行軍。“從上到下都要斷,目前組織架構已經完全切開。”正如一接近螞蟻集團的相關知情人士向北京商報記者說道,此舉既是出於監管考慮,也有利於後續業務健康發展。

對於後續整改方向,北京商報記者獨家獲取了更大信息量:除人員區隔外,後續螞蟻集團還將進一步實現業務斷耦合、數據斷直連……

人員調整

螞蟻最近的一次人員調整,是近兩日輿論高度關注的支付寶高層更換一事。

8月2日,北京商報記者瞭解到,支付寶(中國)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將由井賢棟變更爲倪行軍。支付寶方面已向工商部門提交變更申請並獲批,但截至目前,相關工商信息暫未做出相應變更。

對此消息,北京商報記者也獲得了官方的肯定回應。當日支付寶方面告知,“這是支付寶正常的公司治理舉措,符合公司運營實際情況”。

北京商報記者亦從螞蟻集團內部人士處獲悉進一步情況,該人士介紹,自螞蟻集團CEO胡曉明(花名“孫權”)宣佈辭職後,支付寶總裁位置一直空缺,對於公司內部來說,倪行軍除了擔任CTO,實則也兼任支付寶總裁位置,只是現在法定代表人發生變化。

“整個變動對螞蟻來說其實沒有太大業務影響。”該人士表示,此次法定代表人更換,主要是爲業務剝離、釐清權責所考慮。目前,井賢棟主要擔任螞蟻集團董事長一職。

事實上,近期支付寶人員調整頻繁。就在此前,支付寶數字互聯板塊(支付寶App)的主體公司支付寶(杭州)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也發生董監高變更,由支付寶App負責人李娟出任總經理。

此外螞蟻也在逐漸從阿里脫鉤,從7月26日阿里巴巴集團發佈的2022財年年報就有體現。其披露的最新合夥人名單中,除此前宣佈退休的部分成員外,來自螞蟻集團管理層的相關成員中,包括井賢棟、倪行軍、曾松柏、彭翼捷等也不再擔任阿里巴巴合夥人。

北京商報記者從相關知情人士處獲悉,螞蟻集團實則早就在推進從阿里獨立事項,截至目前組織架構已經完全切開。

“螞蟻從阿里獨立是最早完成的,在數據和人員方面早就已經完成‘斷直連’。後續螞蟻和相關體系內的公司也正在獨立運營和品牌隔離中,但具體對外方案還沒有公佈,總之就是,從上到下都要斷,這既是出於監管要求的考慮,另外對雙方來講都是好事,有利於後續的健康發展。”該知情人士補充道。“例如以前阿里和螞蟻可能還有機會內部流動,但現在估計很難了,完成組織架構切割後,現在雖然沒有完全斷掉,但是轉崗會很難,需要辭職再入職,所有運營都要絕對獨立。”不過,北京商報記者從另一螞蟻集團內部人士處獲知,目前螞蟻集團各業務線之間仍可轉崗,具體後續是否會調整切割,暫不得而知。

“螞蟻管理層不再擔任阿里合夥人,均體現爲阿里與螞蟻的進一步隔離,是完善雙方公司治理及合規性的舉措。”零壹研究院院長於百程評價道。

“可以看出,此次螞蟻集團調整也是爲和阿里巴巴集團業務進行脫鉤,脫鉤能夠讓螞蟻集團主業經營更加集中,也能夠更好地符合監管要求,減少關聯性,提高螞蟻集團的業務獨立性。”在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盤和林看來,螞蟻集團的獨立,主要是爲了螞蟻集團經營的合規性,防止螞蟻集團從阿里導入用戶流量獲得市場支配地位。脫鉤後,支付寶將成爲基礎支付工具,有利於更好也更公平地對待其他市場主體。

另在業務影響上,盤和林認爲,“對於螞蟻集團,支付寶已經具備很大的市場份額,所以脫鉤不會有影響,對於阿里巴巴,失去支付寶的獨佔性,可能對衍生業務有一定的影響,但影響整體輕微可控”。

博通諮詢金融業資深分析師王蓬博進一步指出,管理層調整有兩個方面原因,第一是業務區隔,To B和To C業務條線劃分更加清晰明確,第二則是便於穿透式監管。在他看來,業務區隔後更容易從自身角度考慮商業邏輯,反而有了更大發展空間,需要注意的是生態協同,畢竟B端依靠C端流量,C端依靠B端服務深度。

另據瞭解,早在此前,監管部門就曾明確要求螞蟻方面提升獨立性,阿里與螞蟻必須獨立管理各自業務,並且不向對方透露公司資訊。

業務斷耦合

人員區隔的目的,實則也是爲實現業務切割。

衆所周知,支付寶最核心的業務是支付能力,並在此之上進行流量服務。此前,包括網商銀行、花唄、借唄等,藉助支付寶的支付數據和引流,實現了有效的客戶轉化和業務派生,賺得也可謂盆滿鉢滿。

但遇到整改之後,一切又正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首先是花唄、借唄的調整。2021年11月,“花唄”“借唄”相繼開啓品牌隔離,正式由螞蟻消費金融承接,也就是業內常說的“自營業務”;另外此前由金融機構通過螞蟻集團發放的三方貸款,也正式和“花唄”“借唄”隔離開來,模式分爲助貸和聯合貸。

據螞蟻集團內部人士透露,雖然“花借”(花唄、借唄)目前在降規模,消金也有嘗試增資,但不得不說,目前消金業務整個體量過小,可承接的業務量有限,因此後續這些業務或更多還是會移至助貸、聯合貸類業務中。

再是與“花借”一樣同與支付寶深度綁定的網商銀行。今年4月,網商銀行宣佈暫停支付寶提現和轉賬一事引發廣泛關注。此前,支付寶用戶可通過網商銀行綁定銀行卡,將支付寶的錢轉到網商銀行,再通過網商銀行綁定的銀行卡來免費提現,而調整後網商銀行這一“免費過橋”服務也正式斷掉。對於此舉,當時就有業內人士解讀,網商銀行與支付寶突然切割,除了II類賬戶監管外,也或與螞蟻集團主動調整生態內各業務的“深度綁定”相關。

各業務線的斷耦合,其實也是爲了數據層面的斷直連。

“支付寶後續應該要做單獨的一個平臺,都是單獨結算。包括‘花借’以後也不能直接從支付寶層面獲取數據和流量,除非在用戶授權的情況下。”前述相關知情人士向北京商報記者透露。

可以側面印證該人士說法的一個事件是,阿里巴巴與螞蟻集團近日終止了《數據共享協議》,阿里稱將按雙方向各自客戶提供服務的必要限度,根據個案並依照適用法律及法規協商數據共享安排的條款。在業內看來,阿里與螞蟻終止數據共享,大概率是爲監管整改要求,滿足螞蟻集團數據治理的合規性。

事實上,此前不管是螞蟻和阿里之間,還是螞蟻集團各業務線間,內部生態或多或少都有所交叉混合,早在2020年上市進程中,螞蟻集團與阿里巴巴之間的數據共享與數據安全問題就曾受到監管的關注。

“螞蟻和阿里是兩個獨立主體,之前也是平等合作關係。斷開數據共享應該是從現在合規監管和個人信息保護上考慮。”王蓬博說道。

而業務線之間切割後,也將有利於進一步促進整個行業的互聯互通。前述知情人士提到,可以推測的是,支付寶後續成爲相對獨立的平臺後,甚至也可能會出現騰訊理財通這類業務,大家都可以在這個平臺上一起來玩這個遊戲,不管是生態內還是生態外的相關業務都是單獨結算。另外,目前在淘寶支付主要通過支付寶,那後續可能也會出現銀聯、微信等更多不同的支付工具。

該知情人士進一步提到,“螞蟻集團之前整改中其實也提了很多版本的方案,目前這應該是可行的方案,即各個業務線的斷耦合。除了各個業務線的人員實現區隔外,後續,螞蟻集團相關征信業務、‘花借’業務、網商銀行業務等也將徹底隔離”。

不過,業內也指出,螞蟻整改路上變數不斷,前述內容僅是近期確定的大致方向,具體後續如何執行,暫不得而知。

“從2020年12月螞蟻集團被監管約談之後,螞蟻集團的業務整改就在持續進行,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保持金融與科技各業務的獨立清晰,金融活動全部納入金融監管。”談及螞蟻集團近期的變化調整,於百程評價,人事變動主要是爲滿足業務層面的管理需要,而業務切割則是爲進一步滿足各板塊獨立清晰的要求。

接入徵信機構

對於螞蟻集團等平臺金融業務整改,8月1日也迎來了監管層的最新發聲。

在央行召開的2022年下半年工作會議中提到,大型平臺企業在金融領域無序擴張得到有效遏制,整改工作取得顯著成效。下半年,將督促平臺企業全面完成整改,實施規範、透明、可預期的常態化監管,發揮好平臺經濟創造就業和促進消費的作用。

多個整改項中,數據如何斷直連也是螞蟻集團後續要攻破的難關。

早在2021年年中,監管層就提出要求,按照個人徵信業務整改工作要求,平臺機構在與金融機構開展引流、助貸、聯合貸等業務合作中,不得將個人主動提交的信息、平臺內產生的信息或從外部獲取的信息以申請信息、身份信息、基礎信息、個人畫像評分信息等名義直接向金融機構提供,須實現個人信息與金融機構的全面“斷直連”。

前述相關知情人士告訴北京商報記者,螞蟻集團斷直連工作目前正在按照監管要求進行,可以確定的是,後續助貸和聯合貸都要通過徵信機構進行服務。

值得一提的是,螞蟻集團也正在嘗試以入股方式獲得個人徵信牌照。2021年11月26日,央行宣佈受理了錢塘徵信有限公司(籌)(以下簡稱“錢塘徵信”)的個人徵信業務申請,從持股來看,螞蟻集團持股35%,與浙江省旅遊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爲並列第一大股東。

不過,距彼時披露至今已經8個月,未再有進一步新進展的錢塘徵信,也讓市場猜測紛紛。

“但不管獲批進展如何,可以明瞭的是,一旦斷直連落地,僅靠現有的徵信機構,肯定難以承載這麼大的市場助貸需求,屆時也需要有更多徵信機構支持行業的健康發展。”一資深業內人士說道。

北京商報記者 劉四紅

責任編輯:李科峯 ST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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