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學習機市場規模有所下滑。

整整一個暑假,張倩(化名)都在糾結於要不要給孩子買一臺學習機。

她的女兒即將升入小學五年級,之前的幾個暑假,會排滿語文、數學、英語的輔導班。“雙減”之後,張倩一邊給她的女兒減了負,一邊又擔心成績會落後。

暑假開始前,張倩就在電梯裏、手機上看到了各色學習機的廣告,聲稱“AI精準學”可以針對性提高學習效率。

張倩有點心動,但她深入瞭解之後又發現,這些動輒三四千元的學習機,硬件配置只相當於不到2000元的普通平板,甚至不到1000元的手機。而且,她也擔心讓孩子過多接觸電子產品會損傷視力。

“雙減”之後,數千億規模的教培市場迅速降溫。教育公司和互聯網巨頭紛紛入局學習機市場,這個新型智能教育硬件大有接棒教培的勢頭。各種款式的學習機原理大同小異,要麼依靠知識圖譜自動推送學習資源,要麼搭載了真人答疑等服務。

不管從技術還是商業模式來說,學習機都是一個方興未艾的朝陽賽道,市場空間和產品形態都有很大的探索空間。但伴隨學習機始終的,還有高價低配以及是否培養學生惰性的爭論。

各色學習機紛紛上市

一時間,學習機站上風口。

8月22日科大訊飛發佈的2022年半年報顯示,AI學習機銷售額增長超101%。

國內學習機產品形態從學習平板開始,此前主要經歷了“電子教輔”平板、“網課學習”平板兩個階段。

目前,主流廠商都推出了AI學習機,通過知識圖譜對學生的試題進行診斷,找出薄弱知識點,進而自動推送相關的視頻學習內容和題目,實現針對性學習。

AI已經成爲學習機的標配,不同品牌的學習機開機後都會出現一幅酷炫的知識星空圖。但實際上,學習機的AI能力良莠不齊。張倩體驗過多款產品後發現,“有的學習機號稱配備全學段全版本教材,但一年級語文第一課的電子內容的難度遠遠超過教材。”

7月12日,老牌兒童硬件品牌讀書郎在港交所上市。讀書郎2004年就推出了學生計算機,2011年推出第一款學生平板,此時距蘋果的iPad上市僅一年時間。

讀書郎此前主打的產品是附帶直播網課的學習機,但“雙減”之後,讀書郎決定永久關停網校,目前主打AI學習機。

學習機市場的“頭把交椅”是與讀書郎頗有淵源的老牌廠商步步高,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顯示,2021年,其智能學習設備佔據了28.9%的市場份額。此外,優學派、好記星等傳統硬件廠商都佔據一定份額。

百度擁有強大的AI技術,與科大訊飛一樣,其推出的小度學習機同樣主打“AI精準學”。

“雙減”之後,教育公司紛紛推出學習機。8月9日,網易有道發佈有道AI學習機,配置了包括英文作文批改、智能聽寫、口算檢查、指尖查詞查句、課本指讀在內的多項作業小助手功能。

2022年上半年,希沃面向家庭教育推出全新一代網課學習機W2,擁有15.6英寸類紙大屏,涵蓋AI伴讀、5A成長體系等特色功能。

今年7月,高途推出一款G15伴學機。這款差異化產品的特色在於附帶真人答疑,從而將產品和服務結合了起來。這款伴學機裸機價格只有千元,但如果選擇附帶高中三年九科精品課程的話,價格就近乎翻番。

優質教育資源是教育公司學習機的特色。據報道,愛學習推出的小括弧AI智能護眼學習機,打包出售K9學段語、數、英、物、編程等5個主流學科6類素養內容共12000小時的AI課程。

掌門智能學習機內置題量超過2600萬道,其名師課堂覆蓋教材總量超過1000本,匹配同步視頻總量超過2萬條,視頻總時長共計超50萬分鍾。

市場遭遇供應鏈瓶頸

學習機市場一片紅火,但目前市場規模不過數百億元。多名業內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大量公司湧入,價格戰已經打響。

科大訊飛打開了AI學習機的價格天花板,其旗艦版機型T10售價近7000元。但有科大訊飛門店銷售人員表示,價格低一兩千元的機型與T10只有硬件的區別,系統和內容是一樣的。

目前,市場上的學習機價格區間從1000多元到近10000元,差別很大,但幾乎全部聲稱具備AI自適應學習能力,可以對學生學情進行診斷和自動推送。

面對琳琅滿目的產品和酷炫的功能,張倩反而更關注學習機的基本功能。“孩子居家學習上網課時,老師曾經囑咐過,連續上直播課一定要用電腦而不能用平板,否則時間長了會卡。與普通平板同樣配置的學習機,難道不會卡嗎?”

一家大型教育信息化公司研發總監張魯(化名)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低配高價”一直以來都是學習機行業默認的潛規則。一些知名品牌的學習機,售價四五千元,搭載的通常也都是高通、聯發科等研發的中端性能芯片。

讀書郎上市後,其學生平板遭質疑稱配置不高。其售價超過5000元的旗艦機型C30,搭載高通驍龍835處理器。資料顯示,驍龍835是高通在2016年11月發佈的處理器芯片。相比之下,小米、OPPO等品牌的消費類個人平板搭載了性能更好的驍龍860、870處理器,售價僅是讀書郎C30的一半左右。

在各大電商平臺上,科大訊飛T10的配置僅顯示採用了“AI雙引擎八核芯片”。據報道,科大訊飛AI學習機其實也是一款安卓平板,只不過採用了定製的學習系統,類似於各大手機廠商的定製UI。

學習機市場日漸火爆,但多名業內人士表示,今年以來,學習機市場規模反而有所下滑。

“訊飛學習機上半年的銷售額同比翻番增長,但其實沒有達到我們的預期,主要還是因爲上半年的物流等影響,社會信心、整體消費指數也都是有影響的。”科大訊飛董事長劉慶峯在8月23日業績說明會上說。

爲此,科大訊飛又推出了多款新品,覆蓋了1000元、2000元、3000元、4000元以上價位。但因此,今年上半年的毛利率也有所損失。

讀書郎8月18日發佈的財報顯示,今年上半年,學生個人平板收入2.3億元,同比減少23.1%。財報稱,減少主要是由於疫情反覆,供應鏈及經銷商業務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

“學習機生產廠商主要在華東和華南地區,今年以來雖然液晶屏、芯片等主要原材料價格回落,但卻出現了供應鏈問題,一些爆款智能硬件的庫存已經告急。”一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

視源股份8月24日發佈的半年報也對供應鏈風險給出了提示,稱部分成品和原材料生產地可能出現短期封鎖,影響生產和運輸;部分區域持續高溫及降雨減少,導致供電存在不確定性,影響了供應的穩定。

學習機是如何賣出去的

張倩最終還是沒給孩子購買學習機,她認爲自學需求主要是在中學階段,處於小學階段的孩子遇到難題時,家長還有能力進行輔導。

這也是學習機是否屬於剛需最大的爭議,即會不會增加學生學習的惰性。一名中學老師稱,“孩子遇到生詞,只需要指一指就能得到讀音和釋義,他爲何不能去查一查字典?孩子遇到不會的數學題,會自動被推送講解視頻甚至解答過程,他爲何不能去請教一下老師或同學?”

在學習機是否屬於剛需還未確定的情況下,動輒數百萬臺學習機是如何賣出去的?

除了電商平臺、直播帶貨、商場專櫃等C端渠道,很多學習機其實是藉助進校的教育信息化業務培養用戶。

但並不是每一個學習機廠家都可以輕鬆進校。今年上半年,讀書郎智慧課堂解決方案的銷售收入只有510萬元,同比少36.7%。

張魯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學生個人終端進校相比於SaaS服務、教學大屏進校難度更高,因爲對於學校來說,採購成本太高,有的學校只能在一兩間智慧教室裏給每名學生配備個人終端,如果要求學生自己採購,又被政策所禁止。”

松鼠Ai今年初推出了系列AI學習機,其中三款價位分別爲7900元、8600元、9900元,突破了科大訊飛旗艦機型7000元價格的上限,但電商平臺上顯示付款者寥寥。

實際上,松鼠Ai學習機進入了一些線下託管機構,這些機構對中小學生放學後進行託管,學生們通過AI學習機自學,託管機構的老師可以現場答疑。

據報道,松鼠Ai還開設線下自習室,用戶可基於學習機在其線下教室自習。有業內人士透露,依託線下教室、線下託管中心,讓學生藉助學習機自主學習,輔之以老師答疑正成爲越來越普遍的服務模式。

這其實仍被認爲是C端渠道,只是藉助於體驗式服務培養用戶,當學生在託管機構覺得學習機體驗很好,家長也就有了買回家的需求。但在有些地方,這種模式被監管部門認定爲隱形變異培訓,處在打擦邊球的狀態。

(作者:王峯 編輯:週上祺)

責任編輯:李科峯 ST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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