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至16日,在醞釀了將近一年之久後,由印尼擔任輪值主席國的二十國集團(G20)領導人峯會將在巴厘島正式召開,峯會主題爲“共同復甦、強勁復甦”。

各方高度關注此次峯會。這不僅是因爲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中的主要經濟體領導人可以依靠峯會的契機展開雙邊與多邊的外交,也是因爲2022年是“特殊之年”:據英國廣播公司(BBC)11月10日報道,今年很多國家調整了防疫政策;年初全面爆發的俄烏衝突讓西方國家和俄羅斯陷入冷戰後最爲緊張的對立狀態;全球經濟陷入困難,通脹、加息、可能陷入的長期衰退成爲世界各國政府的棘手難題……

“今年的G20峯會焦點議題是應對通脹和俄烏危機等對世界經濟帶來的巨大沖擊,美俄歐三角博弈是影響今年經濟形勢和G20的最主要要素。”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世界經濟研究所副所長葉玉對澎湃新聞表示,“但是,中國作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G20中的角色仍受到高度關注。”

“三年來人最齊的一次”

G20峯會是世界上經濟規模最大、增長最快的國家的領導人召開的年度會議,其成員國GDP總量佔世界GDP的85%,人口占全球總人口三分之二。每年12月,G20都會選定新一屆輪值主席國,負責舉辦系列部長級會議與下屆峯會。

BBC指出,上一次G20領導人“整整齊齊”地聚在一起,還是在2019年6月的日本大阪。當時的輪值主席國領導人爲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

2020年,新冠疫情於全球暴發。當年由沙特阿拉伯擔任輪值主席國的G20峯會首次以完全採取線上會議的形式舉行,會議主題主要是新冠疫苗在全球的公平分配。2021年,於意大利首都羅馬舉辦的G20峯會上仍有一些國家未派出領導人蔘與,包括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墨西哥總統奧夫拉多爾、南非總統拉馬福薩等領導人。2021年G20峯會也未能就原定關注的全球變暖問題達成具體的承諾。

與之相對,本屆巴厘島G20峯會是2019年以來與會領導人“最齊的”一次。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11月11日宣佈,應印尼總統佐科邀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將於11月14日至17日赴印尼巴厘島出席二十國集團領導人第十七次峯會。與會期間,習近平將應約同法國總統馬克龍、美國總統拜登、塞內加爾總統薩勒、阿根廷總統費爾南德斯等多國領導人舉行雙邊會見。

本屆峯會還將是一些國家領導人的“G20首秀”:韓國總統尹錫悅、意大利總理喬治亞·梅洛尼、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英國首相蘇納克、澳大利亞總理阿爾巴尼斯、德國總理朔爾茨都是首次以國家領導人身份參與G20峯會。

印尼駐華大使周浩黎接受媒體採訪時強調,佐科給每位可能與會的領導人都打了電話。周浩黎表示,從印尼的角度來看,世界衛生、可再生能源與氣候變化、數字化轉型、糧食和能源危機都是G20峯會的重要議題,印尼希望G20取得良好成果。

外交互動引關注

儘管如此,本屆G20仍有遺憾:俄羅斯總統普京最終決定不前往巴厘島參與峯會,是唯一未出席峯會的G20成員國領導人。

俄烏衝突全面爆發後,能源、糧食、通脹危機迅速外溢到其他國家,G20輪值主席國印尼也承受到了經濟危機的壓力。考慮到國內的社會壓力與維持G20峯會順利召開的主席國任務,印尼總統佐科於今年6月底接連訪問烏克蘭首都基輔和俄羅斯首都莫斯科,分別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和普京舉行會晤,佐科成了俄烏衝突爆發後首位訪問基輔的亞洲領導人。

據BBC報道,西方國家一直施壓印尼,要求將普京排除在G20峯會之外,美國方面甚至呼籲取消俄羅斯G20成員國資格。佐科則拒絕接受西方國家的提議,以同時邀請普京和澤連斯基參與峯會的方式來平衡西方國家的抵制。

一直到正式舉行峯會前,佐科還在就讓所有成員國領導人都參與峯會的目標展開外交努力。上週,佐科與普京通話後表示,普京仍表示有可能出席即將到來的G20峯會,但普京可能最後會“線上參與”,並且“不太可能出席峯會”。

BBC報道指出,其實G20峯會歷史並不長,它本身是針對危機而生的產物。1999年,七國集團(G7)財長會議倡議成立二十國集團(G20),當時的機制主要是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海嘯席捲全球,在美國倡議下,G20才提升爲領導人峯會,並於當年11月在華盛頓召開第一次領導人峯會,共同協調應對危機。

據路透社13日報道,俄羅斯當日重申G20應停止討論“安全問題”,而將注意力集中在世界上最緊迫的社會經濟問題上。俄羅斯外交部發表聲明稱,“G20應集中精力應對真實而非假想的威脅,這一點至關重要。”佐科也強調,G20不是一個“政治論壇”,而意味着“經濟和發展”。

“對中方而言,主要關注的是G20如何推動各主要經濟體更多地展現多邊主義合作精神:一是如何推動美歐等主要經濟體採取負責任的貨幣和財政政策,加強政策協調,提升政策的可預見性,有效管控其政策的外溢效應。”葉玉對澎湃新聞說,“二是如何防止各國以加強全球供應鏈韌性爲名、行擴大保護主義之實,降低各國搞‘圈子’貿易政策的排他性,重振WTO多邊貿易體系。三是如何推動IMF和世行等國際機構幫助發展中國家更好應對危機,促進G20關於落後國家債務處置共同框架落實中的公平責任,比如IMF可否儘快推動將新發行的6500億美元等值的特別提款權重新分配給落後國家,IMF和世行可否落實增資和治理改革,增強可用資源,提振多邊主義等。”

“除此之外,G20在高質量基礎設施、綠色發展等方面推動制定的新標準、新指標亦值得關注。”葉玉補充說。

迴歸G20的初衷

據BBC報道,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曾發出警告,最糟糕的經濟局勢還沒有到來,許多人將在2023年繼續感受到經濟衰退。IMF報告強調,目前的經濟危機讓政策權衡變得極其艱難,無論政策收緊幅度過小還是過大都會帶來風險。

G20創立的背景本是財長和央行行長的會議機制,以協調世界各國的財政和貨幣政策,因此將全球經濟從衰退中拯救出來纔是G20的初衷。然而,在地緣政治局勢緊張的當下,政治議題對經濟合作的影響已越來越明顯。

路透社報道稱,因G20成員國在世界政治、經濟、人口上的重要地位,峯會的召開仍有現實意義,食品安全、健康、數字化轉型等當下重要的議題也可在峯會上得到討論。有德國方面消息人士在11月9日表示,德國仍希望G20峯會不會出現派別分裂,將以雙邊峯會和最後可能達成的G20公報來衡量此次峯會是否成功。一些國家也對美國主導的貿易保護主義感到擔憂,這可能也是會議上的一個議題。

“全球經濟受通脹等因素威脅,明年大概率陷入衰退,中國經濟亦面臨較大的壓力,但總體而言通脹形勢較其他國家控制得更好,貨幣政策上亦具有更大的空間,外界期待中國能夠爲世界經濟貢獻更大的穩定性。中國在漸進調整其抗疫政策,亦是經濟利好因素,受到外界較大的關注。”葉玉說。

中方領導人近年來多次強調多邊主義外交的重要性,今年也多次重申支持印尼做好G20輪值主席國工作。“外界關注中國如何促進G20各主要經濟體加大宏觀經濟協調,合力應對全球經濟風險挑戰。中美、中歐元首會晤等雙邊性的‘邊會’討論的議題更具戰略性和靈活性,可能受到更大關注,外界期待其爲促進俄烏衝突早日結束、加強大國宏觀政策協調、提升全球供應鏈穩定和安全、協助發展中國家應對危機等發揮引領作用。”葉玉說。

葉玉還表示,中國如何幫助發展中國家應對債務危機、中國的中長期經濟政策走向、中國如何加強氣候應對與可持續發展等,也是中方可能引起關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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