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是新能源汽車的變局之年,上一年勢頭大好的蔚小理,攻速都降下來了,也有黑馬冒出,比如賽力斯,旗下AITO問界連續三個月銷量破萬。

殺瘋了的賽力斯,原本叫小康股份,後來搭上了華爲,AITO就是二者聯合發佈的高端智慧汽車品牌。

與華爲達成合作後,賽力斯的股價便一路飆升,實現兩年十倍,總市值最高超1200億元。

但抱上華爲的大腿不代表可以高枕無憂。賽力斯也出現了一些新的問題,比如盈利能力還比不上小康股份時期、撕不下來“代工廠”的標籤。

本文將通過分析與華爲合作之後,賽力斯在路線、經營和銷售方式、財務等方面的變化以及得與失,來探討賽力斯能否重新實現自我造血功能。

賽力斯的路線有一些變化。

在和華爲合作之前,賽力斯已經走上新能源之路,佈局也較爲完善。

2021年推出賽力斯品牌之前,公司主力銷售新能源車型爲瑞馳EC系列純電動商用車。此外還包括東風風光、東風小康等面向不同受衆的多個品牌,均覆蓋電動車整車。2018-2021年新能源車銷量年均複合增速約爲47.6%。

賽力斯切入純電動領域時間較早,並且具備較爲成熟的研發成果。早在2014年,小康股份就成立了新能源汽車研究院,開展新能源車相關技術的研發以及核心三電系統領域佈局。

而2019年,賽力斯突然選擇“增程式電動車”作爲打開市場的切入點,當前的黑馬車型問界M5也是先推出了增程式版本,然後又推出了純電版本。

增程式電動車,屬於新能源車中PHEV(插電式混動)這一細分領域,車輛需要具備完整的三電系統,並在此基礎上新增一套燃油發電機組,或者是燃料電池堆,專門爲電池供電。目前受限於技術限制,多數增程式電動車選擇燃油機組發電。

提前佈局新能源的賽力斯,似乎走了3年彎路,從純電賽道退回到增程式領域。這或許與和華爲的合作有關。

雙方2019年確定合作時,賽力斯選擇的是華爲的“智選模式”,使用華爲提供的智能座艙、ADS智能駕駛、芯片、網聯、熱管理系統等在內的核心零部件,以及配套的各種雲服務,並通過華爲的渠道銷售。

換言之,2017年就獲得純電動乘用車生產資質,並已經具備一定三電積累的賽力斯,從華爲方面拿到部分核心零件組裝整車後,再交給華爲銷售就行。而主導華爲汽車業務的負責人餘承東,格外看好增程式汽車。

今年7月7日舉行的中國汽車藍皮書論壇上,華爲餘承東公開建議儘快淘汰純燃油車,認爲增程車用汽油發電(驅動),大概比燃油車省一半的油,非常適合作爲家裏第一輛車。

與餘承東觀點相似的還有理想電動車創始人李想,他在理想二季度電話會上公開表態:“5年內增程式仍是SUV最佳方案”。只是外界將李想的慷慨陳詞解讀爲“增程式將於5年後淘汰”。

但在傳統汽車人心中,“增程式”就是“落後”的代名詞。長城魏CEO李瑞峯曾在社交平臺隔空喊話餘承東:增程式混動技術落後是行業共識,再大的嘴,也不能大放厥詞。

這個觀點其實很容易理解,因爲每一輪汽車變革,其本質都是在追求效率提升,而“增程式電動車”很長一段時內違反了這個行業本質。

疊加上海要求自2023年1月1日開始,取消混動車型(包括DM-i,增程式兩種技術路徑)的免費綠牌變相將增程式納入燃油車序列管理,增程式電動技術顯得愈發雞肋。

在此背景下,賽力斯自2019年確定增程式發展路徑後,重新回到了純電技術領域,是否意味着和華爲合作後,在增程式方面花費的人力物力白白浪費了?

作爲一名汽車業老兵,賽力斯顯然不會浪費三年時間,將人力物力用在沒有回報的事情上。

對於和華爲合作造車這件事,賽力斯董事長、創始人張興海,曾公開表示,“傳統的合資造車方式已經落後,與華爲的跨界融合是小康未來堅持的方向,這是一個是否敢於在商業模式上進行創新的問題,即便是BBA來跟小康談合作造車,我都不幹。”

反映在財報上,和華爲合作的這三年間,賽力斯一直在虧損,但閒置資金越來越多,因爲融資比較順利,很難說沒有借到華爲的光。

同時,得益於整車銷售量價齊升,賽力斯的營收越來越高。

賽力斯新能源車銷售總量,從2020年的2萬輛,提升至2022年前11個月的11.84萬輛,其中賽力斯系列約7萬輛,同比增長超7倍,佔比59%。相較於瑞馳系列5-15萬的價格,賽力斯品牌全系21-37萬的售價,是前者的2-6倍。

在賽力斯系列車型的推動下,今年前11個月,儘管燃油車銷量同比下滑38%,仍提前兩個月完成全年銷售指標。

聚焦具體車型,賽力斯和華爲聯合發佈的高端智慧汽車品牌AITO,2022年在售車型提升至3款,分別爲問界M5 EV、問界M5增程版和問界M7,並獲得中國汽研五星“駕乘品質之星”認證。

三款車型中,問界M7對標理想one, 後者現已停產,接替者理想L8Pro/Max售價分別爲35.98萬元、39.98萬元。M7各版本售價分別爲31.98萬、33.98萬、37.98萬元,明顯更低,更低於理想另一款在售車型,“腳踢庫裏南”的L9。

銷量方面,賽力斯問界系列今年前11個月總交付量,雖然僅是理想全系的62.39%,但更低的售價,和越來越高的“含HUAWEI量”,帶動問界前11月銷售同比增速達到335%。

量價齊升帶來的是收入的增長。今年前三季度,賽力斯實現收入231億元,同比增長102%,前三個季度的收入也高於任何一年全年的收入。

賽力斯銷售超預期的原因,還是離不開和華爲“智選模式”下的渠道賦能。

智選模式下,賽力斯可以藉助華爲的渠道銷售,公司售前網點迅速提升。根據傑蘭路諮詢的數據,截至今年9月底,問界售前職能網點已經突破1000家,較6月底新增430家,新覆蓋城市53個,渠道拓展速度明顯領先其他造車新勢力。

反觀理想汽車,同期甚至在收縮渠道,9月底網點數較6月底減少53家,總量爲472家。

對於消費者而言,不管造車新勢力如何藉助互聯網造勢營銷,選購超30萬的智能車,大概率不會像選購智能手機一樣,通過各種網絡測評了解後直接下單,更多人還是喜歡親身體驗後再做決定,這種消費習慣就導致車企線下網點越多,越容易提升銷量。

掌握渠道優勢,售價也比同類車型更低,賽力斯電動汽車的銷量大概率會因華爲的賦能,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延續增長趨勢。

有得必有失。

更名之前的小康股份,憑藉常年產銷低價麪包車,躋身中國500強第488位。更名之後,不少買家購入賽力斯後,直接將賽力斯的車標換成“HUAWEI”,部分消費者是衝着華爲纔買賽力斯。

借光可以,在新能源車企都在強調“自研”“全棧自研”的時候,“代工廠”“高依賴性”都不是好標籤,賽力斯也頻繁否認“華爲整車代工廠”的定位。

實際上,雙方自從合作推出增程式M5以來,賽力斯問界系列的產銷越來越依賴華爲。

自從問界系列上市以來,市場上就流傳着“用戶在華爲體驗店下單,賽力斯的返利多半給體驗店,而不是賽力斯自身廠商銷售”,以及“華爲自有門店承擔問界品牌的銷售和體驗,賽力斯自建4S店負責處理交付訂單和售後”的報道。

上述報道如果屬實,華爲確實掌握了問界汽車的所有售前流程和返點。這種情況下,問界汽車和華爲手機、平板等其他消費電子便沒有了本質區別,而購買華爲Mate系列的消費者,又有誰會關注生產廠商是誰?

至於賽力斯負責的交付端,可以理解爲“華爲倉庫直出”,售後更是可以理解成“第三方外包服務商”,正如街邊隨處可見的“華爲授權”門店一樣。

相比掌握產銷全流程主動權的小康股份,賽力斯的行業地位似乎更低了。

此外,賽力斯的盈利能力也比不上小康股份。搭上華爲的2019年,賽力斯微盈。從2020年到今年前三季度,賽力斯則合計虧損超過60億元

今年前三個季度,賽力斯累計銷售賽力斯汽車49,575輛,同比增長1011.55%,淨利潤也創下近5年虧損新高,達到26.75億元。

盈利能力弱,一方面是因爲造車成本比較高,這也屬於造車新勢力共同的難題,2019年以前,小康股份的毛利率在17%以上,現在的毛利率只有不足10%,這還是今年產銷放量攤低成本,毛利率有所提升之後。

另一方面,2020年以後,賽力斯的銷售費用有明顯走高的趨勢,佔營收的比例也越來越高,從2020年的5.09%增長至今年前三季度的13.33%。

按照今年半年報的數據,銷售費用裏近八成是“廣宣及服務費”,達11.57億元。外界根據華爲和賽力斯銷售汽車約定的分成猜測,這部分費用大部分支付給了華爲。

回到13.33%的銷售費用率,這個水平明顯高於比亞迪上汽等老牌廠商4%左右的水平,2021年,比亞迪更是將該比值控制在3%以下。

蔚小理等新勢力,將銷售費用與管理費用合在一起披露。按照這個口徑,賽力斯的管理費用率+銷售費用率,已經超過了理想,低於蔚來和小鵬不到4個百分點。

而因爲背靠華爲,賽力斯的研發費用率要遠低於蔚小理,今年前三季度還不足4%。

可以看到,賽力斯的毛利率和費用率都在提升,那麼何時能夠實現盈虧平衡呢?

海通國際在此前一篇研報中認爲,賽力斯有望在2023年實現盈虧平衡。賽力斯董事長也在股東大會上稱爭取明年盈利。

今年前三季度,賽力斯的歸母虧損率爲11.57%,如果與華爲的分成方式不變,銷售費用率很難向下降,賽力斯的毛利率可能要達到20%左右,才能盈虧平衡。

作爲對比,近兩年比亞迪的毛利率在13%左右,小鵬汽車毛利率略低於比亞迪,蔚來最好的單季度,車輛毛利率剛剛達到20%,只有理想汽車有較長一段時間毛利率在20%以上。

由此可見,儘管賽力斯殺瘋了,想盈利也不容易。

責任編輯:劉萬里 SF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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