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專欄

孤獨與熱鬧,都不是青藏高原最迷人的樣子。遊人的剋制與自我約束,會令它成爲更美好之地。

據新京報報道,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八次會議將第二次審議青藏高原生態保護法草案,二次審議稿擬規定,組織或者參加青藏高原旅遊活動,應當自行帶走旅遊產生的垃圾或者在指定地點投放;禁止隨意傾倒、拋撒生活垃圾,並規定相應的法律責任。今年8月,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六次會議對青藏高原生態保護法草案進行了初次審議。

對青藏高原生態保護專門立法,這是我國生態環境保護的一件大事,而垃圾問題看起來是件小事,與青藏高原“世界屋脊”“地球第三極”和“亞洲水塔”的稱號不夠匹配,但也非同小可。

如豌豆公主般脆弱的青藏高原

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曾在西藏野生動物保護和自然保護區領域工作了十年,參與了部分重要自然保護地的科學考察、規劃和申報工作。這是一段極爲美好的工作經歷,最重要的是能夠具體瞭解和體驗西藏自然生態環境的特點。

倘若把中國不同地區的自然生態環境比擬爲人,東北的針葉林豪爽健壯,嶺南的闊葉林帶潑辣奔放,西藏的自然生態環境就是安徒生筆下如假包換的“豌豆公主”。

舉個直觀的例子。1998年,我帶隊去藏北羌塘進行一個野生動物調查項目,在阿里地區改則縣北面的“無人區”內,見到了極爲清晰的兩道車轍印,車轍中的針茅矮小得就像剛剛長過一個春夏。當地林業局工作人員告訴我,這兩道車轍是一輛20世紀60年代從這裏穿越的解放卡車留下的。我甚至可以想象,那車轍印到今天仍然非常清晰地臥在那苦寒靜謐的天地間。

這就是青藏高原,高冷而脆弱,哪怕是不經意的甚至是剋制之下的一點干擾、破壞,都足以留下刻骨的印記。

用剋制給自然一份溫柔與善意

隨着西藏經濟社會的跨越式發展,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一日千里。曾經需要一週才能從拉薩抵達的阿里地區,如今自駕也只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便能到達。

新冠疫情之前,自駕進藏的遊客已經非常多。在遊客心目中,西藏的地位可謂特殊,是雪山白雲青草,“盪滌靈魂塵埃”的所在。所謂“詩和遠方”,很難有比青藏高原更完美的詮釋。

旅遊業改善了當地的經濟生活水平,但不可否認,也給當地生態帶來了一定的壓力。特別是一些缺乏自律的遊客,足跡所到之處,更是很容易造成生態環境破壞。

20世紀80年代至今,青藏高原生態保護取得了巨大成就,建立了多個國際知名的自然保護地,以藏羚羊、野犛牛爲代表的高原珍稀野生動物得到了切實保護。這是在一代又一代生態保護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下實現的。

近幾年,隨着國家公園體系的建立,青藏高原自然保護地管理系統行將迎來一次整體“升級”。新的體系中,自然生態作爲一種資源,與包括遊客在內的人類社會將處於更緊密、和諧的相互關係中。

這種關係不可能僅僅靠管理體系的更新就能建立,也需要人類對自身行爲更自覺的約束,將愛護自然更深刻地內化到日常生活細節中。由此而言,立法杜絕高原垃圾污染,是一個看起來小而很切實的抓手。

其實,沒有人類蹤跡的孤寂,或遊人如織的景區,都不是成爲美好之地的前提。前提應該是,人類能夠用自己的剋制與自我約束,表現出對大自然饋贈的溫柔與善意。也期待,正在審議中的青藏高原生態保護法,能夠爲青藏高原的生態保護,帶來更多改變。

□宋金波(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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