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可能大大低估了這次美國債務上限危機的風險。

包括摩根大通和高盛在內的華爾街大投行近日紛紛警告,美國正滑向2011年8月以來最危險的債務上限困局。十二年前,三大評級機構之一的標普歷史上首次下調美國主權信用評級,並引發了金融市場劇烈震盪。

摩根大通在週五的報告中稱,圍繞債務上限的鬥爭可能是2023年美國經濟面臨的最重要問題。

這一次,更危險

近年來,美國國會隔段時間就會圍繞債務上限問題爆發一系列鬥爭和博弈,但最終都有驚無險,水花不大。

不過,這次的情況更爲複雜,摩根大通美國首席經濟學家Michael Feroli認爲,考慮到國會當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阻止全球最大經濟體債務違約的協議可能更難達成。

違約的影響很難預測,但可能會導致“嚴重衰退”。即使是最好的情況,也可能會出現2011年債務上限危機中曾出現的“邊緣政策”(brinkmanship)。

注:所謂的邊緣政策,是在冷戰時期所形成的一種極其冒險戰略,指的是一方故意推升局勢,從而試圖在相對高壓的環境下,利用對手對局勢穩定的需求來達成自身政策目標的一種策略。

美國國債市場是全球金融體系的基石,也是全球各國央行和投資者的避風港。一旦美債出現違約,對市場來說不亞於一場金融海嘯。

今年初,衆議院議長、共和黨人凱文·麥卡錫經過15輪投票後才當選,爲了獲得黨內強硬派的支持,麥卡錫承諾大幅削減開支,這意味着兩黨圍繞債務上限勢必上演一場惡戰,而且,即使達成妥協,共和黨部分成員可能也不願意投票支持協議。

除了分裂的兩黨,當前經濟環境的改變也讓債市上限危機解決更爲棘手。媒體援引高盛首席政治經濟學家Alec Phillips表示:“自2011年以來,這是我們面臨的債務上限問題風險最大的一次。”

這一次美國債務更多,利率更高。

與高盛持相同觀點的還有瑞銀的美國經濟學家Pablo Villanueva,他認爲今年的債務上限與過去幾年處理過的有些不同,因爲在實施多年貨幣刺激後,美聯儲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從經濟中抽走資金。

“這是爲什麼我認爲這次債務上限問題特別重要的原因。”

美國銀行早前也提到,此次美國債務違約可能性高於往年。美銀利率策略師Ralph Axel在1月9日的報告中表示,由於共和黨方面似乎認爲“進入違約窗口的成本很低”,對整體經濟的影響有限,但能使民主黨付出很高的代價,因此談判很可能會被拖延到“最後一刻”,那將意味着美國政府可能會陷入“至少幾天或幾周”的違約區。

然而市場似乎並未將此風險計入價格。受到美國通脹放緩以及美聯儲考慮放慢加息步伐的提振,美國主權債和公司債今年開年表現強勁。

對此,Villanueva分析稱,過去幾年,兩黨都是在懸崖邊勒住了繮繩,所以這一次市場也願意相信,國會在最後時刻再次採取行動的可能性非常高。

巴克萊認爲,債務上限目前還沒有對市場造成影響,但今年下半年影響可能會逐漸顯現。

政治鬧劇不斷上演

今年1月19日,美國已經觸及了31.4萬億美元債務上限。美國財政部開始採用特別措施避免政府違約,這些特別措施包括,美國財政部將停發新債,使用兩個政府運營的退休基金作爲財政資源,以在不提高債務水平的條件下維持政府運轉。

財政部警告說,其採取的特別措施只能允許政府支付賬單到6月初。到那時,美國可能面臨無法償付政府債券的風險。

不過,靠特別措施續命只是權宜之計,要解決債務上限危機,必須取得國會授權,增加美國政府債務上限。但隨着兩黨政治鬥爭加劇,今年美國債務違約風險已然急劇上升。

見聞君曾分析過,隨着共和黨入主衆議院,拜登政府如果想繼續提高債務上限,必須爭取共和黨的配合。但衆多共和黨人已決定以債務上限作爲籌碼,迫使民主黨在其他議題上讓步,如大幅削減公共開支。

但這一屆共和黨有多頑固和難纏?狠起來連自己人都怕。早在1月初,由於共和黨內右翼拒絕妥協,美國衆議院經歷了164年來最難的一次議長選舉,15輪投票後才終於選出議長。

他們面對反對黨的態度只會更加堅決。有媒體指出,共和黨人已經預備好憑藉本次債務上限危機,逼迫民主黨同意大幅削減包括醫保、社保在內的政府支出。

由此不難預見,本次債務上限僵局很難快速解決。

歷史上,美國政府債務還未發生過違約。

但在2011年,當時的奧巴馬政府與掌控衆議院的共和黨人在債務上限談判中陷入僵局,對峙到了財政部資金枯竭前的最後一刻。當時的債務上限違約危機是美國迄今距離“技術性”違約最近的一次。

這一次激烈的對峙直接導致標準普爾歷史上第一次下調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從AAA降至AA+;還引發市場避險情緒上升,股市、債市激烈動盪,黃金飆升近13%,標普500在一個月內暴跌17%,道指下跌15%,10年期美債收益率下行82bps。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華爾街見聞”(ID:wallstreetcn),作者:劉曉翠,36氪經授權發佈。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