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做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最普通的一天。”在遥远的青岛乡下,一个叫黄渤的年轻人,也歌不离口,曲不离手。学校组织卡拉OK大赛,他信心满满的报了名,当老师宣布“黄渤”获奖时,就连代表权威的校长,也对他另看一眼。凭借这一股不知名的热爱,到了高中时代,他毅然走进歌厅驻唱,成为那个年代第一批驻场歌手。父母在机关上班,像许多家庭一样,父母希望他将来考大学,有一份踏实稳定的工作。可是,他却并没有按照其他孩子的例行轨道,争做大人眼中的“三好学生”。夜店里每个人都是来图乐子,你不找他人乐子,他人就来找你乐子。有时刚开口,台下带头起哄,他含着半句歌词,被迫下台。
只是下台后他又转身绕回来,“接下来,我再给大家唱一首歌,歌名叫《喜欢我的都好运》。”嘘声的也不嘘了,黄渤稳稳当当的唱完,鞠躬,致谢,下台。那个年代流行唱跳歌手,他叫来三五好友,组成“蓝色风沙组合”。每一场演出,耗尽了力气,听着台下的掌声,觉得日子真有意思。凭借满腔热情,请他的场子越来越多,出场费从几十涨到400块,那个年代400块可是很值钱了。他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一辆稀有的二手小铃木,疾驰在大街上。风吹乱他的头发,吹开眼前的迷雾,也吹出一条梦想大道。他从青岛,唱到东北,7年酒吧驻场经验,令心里的火非常旺。常常一个人焦躁,数着日子过,撕碎的月份牌像在撕扯自己的青春。在这样粘稠焦灼的等待里,他向往的日子没来招手,等来了母亲的电话声:“车子、房子、店面,都能给你安排好,别漂了,赶回来做生意吧。”可这种不知道明年、后年怎么样的渺茫日子,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心。他痛苦着,像无数个陷入生活泥沼的人一样,周而复始地希望、失望。电影叫《上车走吧》,讲两个农村青年进城打工的故事。他们是初中同学,高中毕业后,高虎考进中央戏剧学院,黄渤继续酒吧驻场。他拍着桌子跟高虎喊:“你不是说他行吗,你这找的什么演员!”黄渤也有意见,他操着青岛话对高虎抱怨:“你这找的什么导演。”那段时间把高虎忙坏了,白天演戏偷偷扯着黄渤的腰带,担心他走出镜头。最后,高虎想通了,他告诉黄渤:不管拍戏那一串条条框框了,你就当成高虎和黄渤两个人在演,你旁边只有我。前三天还云里雾里,第四天都学会给自己设计动作,来表现人物了。2001年2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黄渤前来参加颁奖。那一部拍了十几天的《上车走吧》,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电视电影奖。他听见了掌声,心想:自己以前唱了10多年的歌是干嘛去了。戏剧学院的俊男美女们,有着一口正宗的对白腔,美则美矣,少了些特色。黄渤纯天然的表演,清奇的素人相,再加上一口青岛口音,让不少导演编剧眼前一亮。一时间,他更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山涧玉,令人惊艳。他听见市场的声音:角色符合自己特质能演,不符合就演不了,果然是业余的。他听见有人说:黄渤也能考进北电,北电招生标准也太低了吧。果然,他陪同学去试镜,同学一个个演完,轮到他了,剧组的人客气的说:“您是他们经纪人吧。”黄渤去演绑匪,几句话的角色,被副导演撞见,气吼吼的大喊:拍《斗牛》时,他踩着崎岖的山路,一个月跑烂30双鞋。戏外,黄渤为了建立这种亲密感,除了拍戏,就呆在老牛身边。拍摄时,黄渤翻来覆去地演,保持每一条都是最好的表演。这一部戏,他更惨,简直成了半个野人,这回观众不笑了,都一个个悄悄抹眼泪。2009年,台湾金马奖,黄渤把影帝奖杯捧回了家。此时他告诉自己,也告诉这个硬梆梆的世界:他选对了!观众爱他,一看电影院里有黄渤的电影,就想掏钱进去。一时间,媒体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各种报道采访红毯,纷至沓来。各种活动现场,总能看见窝在角落里的粉丝,她们高举着手里的签名本,灿烂地笑着。所有人见到他,客客气气,一口一个“黄渤老师”的喊着,甚至有人伸手要搀扶他下楼梯。掌声雷动的市场,广泛好评的主流媒体,各家报道的硕大版面。此外,多年天南地北的跑场经验,赋予他面对记者犀利问题,轻松妙语的能力。他答:人家是开天辟地的,这个不敢造次,这个时代也不会阻止任何人散发自己的光芒。一时间,“情商范本”、“行走的说话教科书”,成为黄渤身上扯不掉的影子。以前呆在剧组里的小算计啊,小欺凌啊......多如牛毛。他出门,耳边会不断响起高低不一,却同样温和有礼的声音:他从一开始极度不适应,到后来想到,这些尊重是自己获得的,也就慢慢释然了。他清楚,身边没有不好的人,几乎看不到太多的矛盾,这些都不是生活本身。而现在,他被禁锢在棱角消除的空间里,离生活本质越来越远了。
他说:那个时候对自己的喜爱、蔑视、恶意、教导,都是真实的。一个人对艺术的偏执,也决定了他到底是恒星璀璨,还是昙花一现。今天我们谈论黄渤的高演技,欣赏着他的表演多么无懈可击。“你身上最宝贵的:懵懂、对现实世界的不确定性。千万别丢了。”他把自己一套成熟的表演体系,丢掉,推翻,和自己背道而驰。他尝试创造新的表演方式,力争让每个角色在根儿上不一样。突然想起他爆火后的一个采访,主持人请到他跑场时的搭档——航航。“没什么变化,这么长时间,他身上的东西是一直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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