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汪友若

北京時間5月6日晚，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2023年的年度股東大會再度成爲全球投資者的盛大節日。今年8月30日將滿93歲的巴菲特，和已經99歲的老搭檔芒格再度出席伯克希爾·哈撒韋年度股東大會的問答環節。

當前，美國銀行業動盪不安，債務上限談判僵持，地緣政治衝突持續升溫，人工智能正帶來重大的機遇和風險……複雜的全球經濟形勢，讓本年度的投資界盛會備受投資者關注。

持續數個小時的問答環節中，兩位高齡“股神”不斷向觀衆分享他們的最新觀點：“美國政府不會只保護最多25萬美元的存款”“商業地產領域之前有過度借貸的傾向”“AI可能會改變世界上的很多東西，但無法改變人類的思想和行爲”“對日本的投資可能會持有20、30、40或50年”“幾年前減持蘋果是個愚蠢決定”……

談伯克希爾一季報：

Q1淨利潤355.04億美元有信心今年會比去年更好  

按照慣例，在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召開前夕，伯克希爾·哈撒韋公佈了2023年第一季度財報。報告顯示，一季度公司實現淨利潤355.04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453億元），去年同期爲55.8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386億元）；第一季度營收853.93億美元，去年同期爲708.43億美元；第一季度投資和衍生品收益爲347.58億美元，去年同期爲虧損19.78億美元。

在問答開始之前，巴菲特先簡單談了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一季度財報的情況。他特別提到，公司在今年第一季度的營業利潤略超80億美元。

“營業利潤是伯克希爾根據通用會計準則報告的，這是我們資本方面的收益。總的來說，長期以來這部分的數字都是可觀的，但是在單個季度、單年，或許有些時候會長達五年的時間裏，我們股價的波動會很大。”

巴菲特表示，在今年一季度報告中，公司投資的收入會比去年同期要大很多。“這是一個我們長期慢慢建立起來的優勢。就在不久之前，市場還普遍擔憂財政出現赤字違約，但我們是在前天剛剛做出了一次投資，59.2億（美元）。所以，在這12個月的時間裏面，我們在投資的收入方面還是不錯的。”

在保險承保方面，巴菲特提及保險業務與市場的活動並不完全相關，反而與一些自然的災害等掛鉤。“所以，從一個可能性的角度去分析的話，我們今年前景可能會更加可觀，在承保上比去年應該要做得更好。”

“就是以上這兩個主要的元素，讓我們今年第一季度的營業利潤看起來更高。我也想承諾，我們的營業利潤今年應該比去年要好。”巴菲特表示。

談美國銀行業危機：

美國政府不會只保護最多25萬美元的存款

當被問及如果硅谷銀行裏超過25萬美元存款保險上限的存款沒有得到保障，對美國經濟影響幾何時，巴菲特表示，如果硅谷銀行的存款沒有得到保障，那將產生災難性影響。無法想象，誰會允許美國不提高債務上限並冒着破壞世界金融體系的風險違約。

巴菲特談到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已有25萬美元的存款保險上限。他說，法規就是這樣說的，但那不是美國會採取的行爲方式。美國政府不會只保護最多25萬美元的存款，就像政府不會不提高債務上限導致違約。

此外，美國商業地產普遍被市場視爲銀行業危機下一波“爆雷”的環節。對此，芒格表示，商業地產潛在的風暴不會對伯克希爾產生很大影響，因爲伯克希爾在商業地產領域並不活躍。芒格表示，自己是從做房地產起家的，“房地產很難做，我更喜歡伯克希爾現在做的事情”。

巴菲特稱，商業地產的那些樓房不會發生變化，但是擁有者會輪替。他認爲決定一棟樓的價值，其實是要看擁有者能借到多少錢。巴菲特稱：“我們開始看到商業地產領域的後果，之前（這一領域）有過度借貸的傾向，而現在開始借貸困難。”  

談人工智能：

AI無法改變人類的思想和行爲

有投資者提問：最近大熱的人工智能對股市和社會整體來說，帶來更多負面影響還是更多積極影響？

芒格表示，他對人工智能持懷疑態度，認爲傳統的智能（old-fashion intelligence）一樣管用。他舉例稱，如果去中國比亞迪的工廠，會看到機器人到處都是，而且使用率非常之高，所以機器人的使用將會在全球越來越多。

巴菲特也對人工智能表示擔憂，“因爲我們沒有辦法撤銷對該技術的發明”。他表示：“比爾·蓋茨之前帶我去看他們最新的技術，比我想象中進步快多了。”

不過在意識到這個東西能做“各種各樣”的事情後，巴菲特又感到有些擔憂——畢竟人們不能在創造人工智能後，又把一切恢復到最初的狀態。“人們曾經爲了很好的初衷發明了原子彈，但這對後面200年的世界有好處嗎？AI可能會改變世界上的很多東西，但無法改變人類的思想和行爲。”巴菲特表示。

當談及人工智能對價值投資的影響時，芒格建議價值投資者，要習慣做得少。巴菲特說：“不要剝奪機會，別人做蠢事就是在給你機會。有人之所以做很蠢的事，某種程度上是因爲，他們可以比我們剛開始的時候更容易從別人那裏得到資金。”

談投資日本：

遵守“不增持超過9.9%股權”諾言  

前不久剛剛訪日的巴菲特，也討論了他投資日本五大商社的事情。巴菲特表示，投資日本商社的決定其實非常簡單，也非常容易理解。

“我們可能和這五家公司都有過業務來往。從整體來看，這些公司能夠支付不錯的分紅，在某些情況下也會回購股票，我們也能很好地理解他們所擁有的一大堆業務，同時我們還能通過融資解決匯率風險問題。所以我們就開始購買了，甚至這件事情一開始我都沒有告訴阿貝爾。”巴菲特稱。

他表示，日本商社也相信伯克希爾會遵守“不增持超過9.9%股權”的諾言。這次他去日本，部分原因是爲了向這些公司介紹阿貝爾（伯克希爾非保險業務副董事長格雷格·阿貝爾，被視爲巴菲特的接班人），因爲接下來雙方可能要共事20、30、40或50年。

談投資西方石油：

未來也許還會增持但目前對倉位滿意

伯克希爾公司近年來對於西方石油的投資引起市場的普遍關注。對此，巴菲特表示，他喜歡西方石油在二疊紀盆地的位置。西方石油有很多優質的油井，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石油生意。在過去的幾個月裏，這家公司還以高於票面價值110%的價格贖回了4億至5億美元的優先股。

至於繼續加倉西方石油，巴菲特也給出了他的指引：“西方石油的管理層是我們讚賞的。未來也許我們還會增持，但目前對倉位滿意。”

此外，在多次被問及電動車轉型後，巴菲特表示，伯克希爾不太可能投資像通用汽車或福特汽車這樣的汽車製造商股票。他和查理一直都認爲汽車業實在太艱難了，競爭過於激烈。伯克希爾更傾向於汽車經銷商業務，例如在美國擁有78家經銷商。這些經銷商每年創造超過80億美元的收入，使伯克希爾成爲美國最大的經銷商集團之一。

巴菲特認爲：“雖然汽車行業不會消失，但5年到10年後汽車行業肯定會和現在不一樣，不論是汽車架構還是市場結構。”

談投資蘋果：

幾年前減持是個愚蠢決定  

從持倉組合上來看，截至目前蘋果仍然是伯克希爾的第一大重倉股。巴菲特表示，（伯克希爾）在蘋果的持股比例是5.6%，但是對營業利潤的貢獻是巨大的。“蘋果主要是股票回購，我們不能擁有超過20%的蘋果，也沒有特別增持，就是回購之後流通股數減少了而已，我們的持股比例看着更高了。”

“伯克希爾有很多業務，持有蘋果有很大的優勢，他們不斷回購自己的股票，都不需要我們做什麼，持股價值就在上升。蘋果所處的行業和其他許多公司不同，蘋果是比我們自己子公司更好的公司之一。我們的鐵路業務已經很好了，但還趕不上蘋果的業務優質程度。”巴菲特說。

巴菲特稱，蘋果是非常好的業務，利潤率很高，用戶忠誠度很高，與消費者關係密切。兩年前伯克希爾賣過一些蘋果股票，這個決定是愚蠢的。好機會不容易被識別出來。

談接班人：

阿貝爾將接替巴菲特位置執行傳承需要更多有能力的人

除了巴菲特和芒格，伯克希爾非保險業務副董事長格雷格·阿貝爾和保險業務副董事長阿吉特·賈恩也出席了問答會。有投資者提問巴菲特，能否描述一下伯克希爾兩位副董事長的性格和作爲領導者的才能？

巴菲特表示：“負責保險業務的賈恩1986年來到我的辦公室。他用傳統方式運行公司，運行方式足夠優質，沒有嘗試改變體系，一直在改善體系。他當時在保險領域的經驗爲零，但他經歷了美國企業的各種運行方式。跟他聊天時候我就決定要僱用他，給了他一些啓動資金，讓他可以投入市場，有所作爲。”

“賈恩的地位無可取代，現在是全球十大最厲害保險經理人之一。看簡歷時我從來不看他從哪個學校畢業的，不過賈恩剛好是上了非常好的大學。”巴菲特說。

巴菲特稱，阿貝爾將接替他的位置，但他還會與賈恩一起協商，做最後的決策。公司傳承在執行上並不是這麼簡單，管理伯克希爾可能不僅需要現在的這五個下一代領導人，而是需要更多有能力的人。如果他們不能處理得當的話，他就不會將伯克希爾交給他們。他還補充說，每一個公司的情況都不一樣。查理則表示，現在伯克希爾內部都很支持阿貝爾等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