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别房太尉墓》读记

（小河西）

别房太尉墓（阆州）

他乡复行役，驻马别孤坟。近泪无干土，低空有断云。

对棋陪谢傅，把剑觅徐君。唯见林花落，莺啼送客闻。

此诗作于广德二年（764）春，时杜甫正携妻子从阆州回成都。行前，至房琯墓告别。房琯是杜甫老领导，唐史有传。【《旧唐书-房琯传》：“房琯，河南人。…（上元元年）八月，改汉州刺史。…宝应二年四月，拜特进、刑部尚书。在路遇疾，广德元年（763）八月四日，卒于阆州僧舍，时年六十七。赠太尉。”】

他乡复行役，驻马别孤坟。近泪无干土，低空有断云。

行役：指因服兵役、劳役或公务而出外；泛指行旅，出行。《陟岵》（诗经）：“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盐铁论-备胡》（汉-桓宽）：“行役戍备，自古有之，非独今也。”《估客行》（唐-李白）：“海客乘天风，将船远行役，譬如云中鸟，一去无踪迹。”

大意：今日又要漂泊奔走他乡，特停车告别您的孤坟。泪水沾湿了坟前泥土，低空漂浮着断续的白云。

对棋陪谢傅，把剑觅徐君。唯见林花落，莺啼送客闻。

谢傅：东晋太傅谢安。典“谢傅棋边”。《晋书-谢安列传》卷79：“（谢）玄等既破坚，有驿书至，安方对客围棋，看书既竟，便摄放床上，了无喜色，棋如故。客问之，徐答云：'小儿辈遂已破贼。’既罢，还内，过户限，心喜甚，不觉屐齿之折，其矫情镇物如此。以总统功，进拜太保。”

徐君：春秋时徐国国君。典“留徐剑”。《史记-吴太伯世家》（卷31）：“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背）吾心哉！’”

大意：当年陪您下棋，您像谢安一样镇定自若；今日来您墓前，俺象季札拜别徐君。眼前只看到林中花儿如眼泪落下，耳边只听到黄莺送客的鸣叫惨不忍闻。

这首诗首联点题。今日俺又要异乡奔走，特来太尉孤坟告别。次联写告别场景。眼泪已滴湿坟前干土，低空中漂浮着断续白云。（俺悲哀，天也悲哀。）三联用典。当年陪您对棋，您像谢安镇定自若。今日来您坟前，俺像春秋时的季札一样留剑徐君。（杜甫或真陪房琯下过棋或听过琴。但此处显然不是写下棋听琴，是写遇大事镇定自若。）末联以景作结。坟前只看见树上的花儿落，只闻得林间的莺儿啼。花儿似俺在落泪，黄莺像您在送客。孤零零的坟，孤零零的吊客。低空断续的云。林间飘落的花儿。还有黄莺的鸣啼。画面肃穆，孤寂，凄绝。全诗所表达的感情深沉而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