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北京商報

由於公共財政難以應對人口老齡化、氣候轉型的巨大融資需求，以及新冠疫情遺留債務，日益加劇的財富不平等喚起了一些國家要求最富有公民承擔更多稅收負擔的呼聲。這些擔憂不是沒有原因。由於一些人的避稅操作，包括貝索斯、馬斯克、巴菲特等人在內的億萬富豪，儘管他們的財富在不斷增加，但實際繳納所得稅稅率遠低於普通人。

2%稅率

稅務研究機構歐盟稅務觀察站（EU tax Observatory）週一表示，逃稅使全球億萬富翁能夠享受相當於其財富0%-0.5%的有效稅率，各國政府應在打擊逃稅的國際行動中開闢新戰線，對億萬富翁徵收相當於其財富2%的全球最低稅率，這樣做每年可以籌集約2500億美元。該研究機構在《2024年全球逃稅報告》中表示，這筆錢僅相當於全球2700名億萬富翁擁有的近13萬億美元財富的2%。

該機構表示，目前，億萬富翁的有效個人所得稅通常遠低於其他收入較低的納稅人，因爲他們可以將財富存放在空殼公司，以避免繳納所得稅。歐盟稅務觀察站的主任Gabriel Zucman表示：“在我們看來，這很難證明是合理的，因爲它有可能破壞稅收制度的可持續性和稅收的社會可接受性。”該機構估計，美國億萬富翁的個人所得稅接近0.5%，而法國則低至零。

事實上，“富豪稅”並不是第一次被提起。早在2021年，美國總統拜登就公佈了一項“富人稅計劃”，主要措施包括將個人所得稅最高稅率從37%升至39.6%、將資本利得和股息收入超過100萬美元人羣的個人所得稅最高稅率從20%提高到39.6%等。

此外，作爲2023財年預算內容的一部分，拜登政府將提議對美國最富裕的家庭徵收最低20%的稅，涵蓋股票等資產的未實現收益。如果這份“富人稅”提案在國會通過，將幫助美國政府在未來10年減少大約3600億美元赤字。

歐盟稅務觀察站指出，各國政府在打擊逃稅方面已經有成功案例，包括取消銀行保密制度以及減少跨國公司將利潤轉移到低稅國家的機會。

“很多人認爲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我們知道實際上是可以做到的。”Zucman表示。“合乎邏輯的下一步是將這種邏輯應用於億萬富翁，而不僅僅是跨國公司。”他表示，在沒有廣泛的國際推動對億萬富翁徵收最低稅的情況下，“有意願的國家聯盟”可以單方面帶頭行動。

花式避稅

對於提高稅率，拜登政府表示，這是由於疫情下的崗位流失、收入減少、稅收抵免和刺激措施等原因共同造成的。爲應對疫情，美國政府推出大規模刺激措施，債務負擔日益增加，提高稅收成了一個必要舉措。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副研究員孫立鵬表示，與普通民衆繳納工資所得稅不同，富豪們大多所適用的爲資本利得稅，通常主要基於股票和房地產的升值，除非出售這些資產，否則這些資產不被視爲應納稅項。

例如，像馬斯克和貝索斯這樣的美國鉅富們，他們都曾經在某些年份沒有繳納任何聯邦個人所得稅，其主要原因是因爲他們主要的財富來源並不是工資收入而是股票，而如果他們不拋售股票，那麼，就可以免除部分繳稅義務。

而如果按照拜登的提議，富裕家庭就必須爲其“全部收入”支付20%的稅款，這將把股票等資產價值囊括其中。

此前，非營利性媒體機構ProPublica獲得了超過15年的時間內，美國超級富豪們的報稅記錄，結果發現，他們不僅在實際個人所得稅率方面遠遠低於普通美國人，在有些年份，一些超級富豪的聯邦個人所得稅更是爲零。

總體上來看，在2014年至2018年這5年間，福布斯統計的美國最富裕的25人的財富總額增長了4010億美元，但他們只支付了136億美元的聯邦收入稅，這意味着他們的實際稅率只有3.4%。具體來看，巴菲特最低，只有0.1%。貝索斯也不到1%。其他最低的幾個人中，馬斯克爲3.27%。

而作爲對比，美國40多歲的中產家庭在同一時間內的稅後收入增長只有6.5萬美元，但他們的納稅則爲6.2萬美元，幾乎相當。近些年，美國家庭年收入的中位數爲7萬美元，聯邦個人所得稅率爲14%。

統一最低公司稅

各國對於提高稅收已經有所行動。2021年，全球140個國家達成了一項協議，該協議將限制跨國公司通過在低稅國家登記利潤來減少納稅，從明年開始，全球公司稅下限爲15%。

在歐洲，愛爾蘭是傳統的低稅收國家，一些企業將註冊地設在愛爾蘭，而將經營地設在別處。這些企業僅需繳納愛爾蘭所要求的12.5%公司稅即可，這一操作被稱爲“愛爾蘭三明治”。

在全球前十大科技公司中，有9家公司的歐洲總部設在愛爾蘭。不僅如此，許多世界領先的數據、人工智能公司的歐洲總部也設在了愛爾蘭，愛爾蘭是歐洲30%以上的數據中心活動的發生地。

分析觀點稱，儘管G7提議的15%最低公司稅率高於愛爾蘭現行的12.5%公司稅率，但仍低於美國、法國等國20%及以上的公司稅率。愛爾蘭還與其他國家簽訂了稅收協定，允許跨國企業支付較低的稅率，並採取激勵措施補償企業的研發支出。如果該倡議不能解決避稅天堂爲大型科技公司提供的其他好處，這些低稅率國家仍可能會保持很多優勢。

智庫稅收正義網絡（Tax Justice Network）也認爲，一些企業可能因此將總部遷出愛爾蘭等低稅率國家，但這些國家仍有很多激勵措施留住這些公司。

截至目前，被稱爲“GAFA”的4家美國科技巨頭均已對全球最低公司稅率表態，稱支持該協議，但這些公司並未回覆對其在愛爾蘭業務的影響。

但不管“富人稅”結果如何，孫立鵬指出，大型企業和富人們總會找到避稅的方法。由於向富人加稅是拜登早在競選時就提出的口號，因此不少人早在拜登當選後就已經開始着手避稅。紐約一位首席財富策略師就表示，她的客戶正在越來越多出售資產和股票，甚至考慮增加慈善捐款。

北京商報記者 方彬楠 趙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