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唐婧 北京報道

繼2023年2只銀行轉債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告別歷史舞臺之後，今年1月又有2只銀行轉債即將迎來到期摘牌，分別是江陰農村商業銀行（下稱“江陰銀行”）發行的江銀轉債和無錫農村商業銀行（下稱“無錫銀行”）發行的無錫轉債。

根據江陰銀行2023年12月26日發佈的《關於“江銀轉債”到期兌付暨摘牌的第三次提示性公告》，自2014年1月24日起，江銀轉債將停止交易。自2024年1月29日起，江銀轉債將在深交所摘牌。

根據無錫銀行2023年12月29日發佈的《關於“無錫轉債”到期兌付暨摘牌的第三次提示性公告》，自2014年1月26日起，無錫轉債將停止交易。自2024年1月31日起，無錫轉債將在深交所摘牌。

2024年1月2日晚間，江陰銀行和無錫銀行同日發佈《可轉債轉股結果暨股份變動公告》，並披露未轉股可轉債情況。截至2023年最後一個交易日，江銀轉債尚未轉股的可轉債金額爲17.58億元，佔可轉債發行總額的87.89%；無錫轉債尚未轉股的可轉債金額爲29.21億元，佔可轉債發行總額的97.36%。

值得注意的是，1月2日當天，共有13家A股上市銀行發佈了《可轉債轉股結果暨股份變動公告》，佔據17只存續上市銀行轉債的半壁江山以上。然而，結合公告內容和相關數據來看，這17只存續上市銀行轉債中有11只的未轉股比例都在99%以上，剩餘6只的未轉股比例也在50%以上。

金樂函數分析師廖鶴凱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目前上市銀行可轉債的轉股率整體仍然偏低，主要原因是近年來銀行股整體還是比較低迷，投資者從回報角度考慮沒有轉股動力有關。

一位券商固收分析師告訴記者，一般而言，決定投資者轉股意願的關鍵指標是轉股溢價率。若轉股溢價率爲負數，說明轉債價值低於轉股價值，轉股更加划算；反之，若轉股溢價率爲正數，則說明轉債價值高於轉股價，持有債券更划算。而正股股價是計算轉股溢價率的關鍵變量之一。

大規模轉股“高光”不再？

作爲上市銀行補充核心一級資本的重要方式之一，可轉債憑藉其低利率、遞延股權稀釋等優勢受到發行人的青睞，又因其上有頂、下有底的特點被部分投資者所關注。然而，可轉債要成功轉股才能全部計入發行人的核心一級資本，但如果正股持續表現不佳，轉股難度也比較大，這也是目前存續銀行轉債發行人普遍面臨的挑戰。

回顧過往，銀行轉債是有過高光時刻的。Wind數據顯示，自2003年民生銀行發行首隻銀行轉債以來，上市銀行共發行可轉債27只，其中10只銀行轉債已退市，17只銀行轉債仍處於存續期。10只已摘牌的銀行轉債中，除光大轉債外，轉股比例均超99%，即沒有出現大規模還本付息的情況。

從去年兩隻銀行轉債的退市情況來看，用驚心動魄形容或許並不爲過。光大轉債在最後關頭迎來“白衣騎士”——中國華融溢價轉股，最終實際到期兌付比例爲總髮行規模的24.23%，實際還本付息金額爲72.79億元。而經歷了“一分錢之爭”的蘇銀轉債也順利觸發強贖退市，轉股比例達到了99.98%。

至於本月下旬無錫轉債和江銀轉債的命運如何，仍然有待時間來揭曉。不過，從無錫轉債97.36%的未轉股比例和15.77%的轉股溢價率來看，想要順利轉股的難度並不小。江銀轉債的未轉股比例是87.89%，轉股溢價率爲17.36%，同樣面臨轉股難的窘境。

值得注意的是，臨近兩隻銀行轉債到期之際，發行人並非毫無動作。2023年12月28日下午，無錫銀行公告，該行收到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無錫監管分局的批覆，覈准長城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長城人壽”）股東資格，同意長城人壽自批覆之日起六個月內增持無錫銀行股票。事實上，近一年來長城人壽多次增持無錫銀行，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持股比例已達4.54%，距離舉牌僅一步之遙，且位列該行第四大股東席位。

2023年11月9日，江陰銀行公告，江南水務擬以不超過6億元購買該行公開發行的可轉換公司債券——江銀轉債，並擬在轉股期內實施轉股成爲該行股東。江南水務同日公告稱，按照公司擬購買江銀轉債的金額上限計算並實施轉股，公司持有江陰銀行的股份比例可能超過5%。

一位接近無錫銀行人士告訴記者，長城人壽增持無錫銀行是出於對企業價值的長期看好，後續既可能通過二級市場購買也可能通過債轉股增持，也可能二者兼有。後續銀行股價表現仍然具有不確定性，投資者應當理性審慎決策。

一位接近江陰銀行人士告訴記者，江南水務擬通過可轉債轉股的方式入股是出於對該行長期發展的看好，是江南水務基於自身發展經營作出的決策。至於後續是否還會有類似江南水務的“白衣騎士”，該人士並沒有作出正面回覆。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兩位人士都明確表示，即使正股股價無法拉昇至實現轉債大規模轉股退市，兩家銀行都有足夠的能力到期兌付，不會對商業銀行的正常經營和未來發展造成重大影響。

記者注意到，江陰銀行最新一期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2.81%，無錫銀行最新一期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爲11.03%，相較於監管要求都有頗爲充足的安全墊。從盈利能力看，江陰銀行和無錫銀行在上市農商行當中也處於中游甚至偏上，去年三季度歸母淨利潤同比增速都達到了兩位數，分別爲15.15%和16.14%。

此外，歷史上銀行轉債因爲正股股價突然大幅拉昇實現轉股並非沒有先例。例如，中國銀行曾發行過一隻“中行轉債”，該轉債於2010年6月18日上市，期限6年。中行轉債發行後很快迎來一輪長達4年的熊市，中國銀行股價也頗爲低迷，直到2014年底金融股異動，中國銀行股價隨之大漲，中行轉債也於2015年1月底觸發強贖實現大面積轉股退市。

銀行轉債頻現“溢價轉股”

記者還注意到，自2023年3月光大轉債迎來中國華融溢價轉股之後，先後有成都銀行和江蘇銀行出現了通過可轉債溢價轉股的方式入股的情形。這些“白衣騎士”們寧可出現賬面上的浮虧，也要成爲對應銀行的股東。

2023年5月8日晚間，成都銀行披露，豐隆銀行累計將持有的12.65億元成銀轉債轉爲成都銀行90999999股A股普通股股票，其所持成都銀行股份合計增至7.41億股，豐隆銀行轉股後持有成都銀行股份比例爲19.57%，持股比例合計增加1.58%，仍爲成都銀行第二大股東。從當時的價格來看，成銀轉債的轉股溢價率已高達21.73%。

2023年6月25日，江蘇銀行發佈公告稱，基於對該行未來發展前景的信心、成長價值的認可，該行股東江蘇投管通過可轉債轉股方式增持1.05億股股份。從當時的價格來看，江蘇投管的債轉股行爲同樣屬於溢價轉股。 

中信銀行副行長謝志斌在去年3月舉辦的中信銀行2022年度業績發佈會上直言，此前光大轉債被中國華融增持，並實現了市場化債轉股。這對銀行業可轉債轉股具有重要啓示作用，有助於投資者重新審視銀行業可轉債的內在價值。

至於什麼纔是銀行轉債的“內在價值”，謝志斌並沒有進一步闡釋。另據甬興證券固收首席鄭嘉偉指出，股東溢價轉股大多是爲了通過提升自身的持股比例，分享商業銀行長期高分紅收益。因此，貌似短期票面上有浮虧，但是通過持股比例的提升以及長期看好商業銀行的估值修復行情，不僅可以獲取商業價值長期分紅收益，還有一部分資本利得收益的可能。

鄭嘉偉還告訴記者，銀行轉債一直是上市銀行補充核心一級資本的重要工具，過去大部分也因爲正股上漲實現了強贖退市的雙贏結局。目前銀行轉債轉股難的現象是銀行股低迷造成的，銀行轉債未來的投資機會也取決於銀行股的反彈空間。對於普通投資者而言，正股彈性較好的城商行和農商行轉債仍然有投資機會，當前性價比也比較高；對於戰略投資者而言，想要通過可轉債轉股的方式增持銀行股，再通過高分紅和成長性獲取收益，現在也是不錯的佈局機會。

（作者：唐婧 編輯：李玉敏）